《皇梁梦》第19章


古氏抱着面无表情的儿子要死要活的场面,深深地感染了太国公刘氏,他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给马家还回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也别待在宫里,免得…。不大吉利。
太国公刘氏犹豫不决,陷入窘境。如此大病,前所未见,只怕将来不能彻底恢复。他心里到底存着疙瘩,将这样的人安排给帝王,总觉得不大妥当,还不如找个由头打发他回去,到时候再补偿他一门好亲事呢。只是,但凡召进宫来的男官,不到年限,没有出宫的特例。当然马氏入宫走的也不是常规流程,毕竟人是刚召进宫的,这么快返回去难免遭人口舌。所以真的决定弃之不用,估计还得过一段时间了。
虽然这样琢磨,可太国公最近也察觉到,自从给马氏换了梁侍御医来诊治以后,皇帝似乎也来得勤了,除了给他问安,有时候也会到怡和殿去看看马氏,亲自关切一番。如此一来,刘氏就彻底拿不定注意了,他再怎么看得上马氏,也不能把个病秧子推给自己的女儿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所以各有各的惆怅。话说梁沛今次给马氏把脉,发现他身体恢复缓慢,难免又劝了一劝,马氏本来话也不多,两个说了不到两句,便不再交谈,还是玉阶前的一声唱和“陛下驾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殿内一干人等跪地迎接,今上穿了青衣绫裙的常服,显得极为淡雅,通身的气韵竟像是邻家的姐妹一般,温和委婉,再亲切不过了。梁沛瞧着有些恍惚,疑心自己生了错觉,然而,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至高无上的帝王。
今上对梁沛的心思无从查觉,道了一句平身,径自走到马氏面前,很是关切地问道,“你,……今日好些了吗?”
“卑臣无大碍,多谢陛下记挂……” 宫人将马氏扶了起来,马氏垂眸,谁也不看,依旧躺倒在床上,虚弱微喘。
“唉……。。”
今上轻微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梁沛,梁沛知其意,躬身答道,“梁沛定当全力以赴,还请圣上宽心。”
“那就好。”今上点点头,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四下里寂静尴尬。时令快至初夏,天气越来越暖和,可这怡和殿,即使再精致奢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觉得和马氏的为人一般,冷冰冰的,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梁沛不能确定皇帝是不是经常来看马氏,不过她过来诊脉,多半都能遇见她。有时候还赏赐一些珍贵稀有的补品供怡和殿专用。一个重病的选侍而已,若是没有几分心思,何必专门过来看望呢?
眼下情形,她实在无法理解马氏为何胸有成竹,能确保自己顺利出宫。拿身体做赌注,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当然梁沛也揣测不了圣意,她正准备施礼告退,不了今上却朝她来了这么一句,“禁卫军神策营中,有个叫梁波的执戟,可是令妹?”
马氏闻言,偏过头去,眉心动了动,伸手捂上心口,那里跳的,似乎有点快了。此刻的梁沛也是暗吃一惊,在这样一个场合,当着她和马氏的面提起梁波,出于何意?
“回圣上,正是舍妹…”梁沛面上镇静,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是圣上敏锐,发现了什么,还是……
“呵呵,梁执戟,……。有意思。”今上莞尔一笑,“朕得抽空见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咳。今天又有亲爱的问虐不虐女主,作者明确告诉大家,不虐女主哒,主要是指不虐女主心,其他的刮刮蹭蹭,小打小伤,无法保证。
☆、第十六回合
梁波的皮肉伤恢复的很快,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黄氏送给他的那盒红玉膏。她原本想着找个什么时机再谢谢人家,可自打上次黄氏当着她的面摔了玉佩,梁波便知道她在黄氏眼中从里到外都不是人,于是两个又僵上了。
黄子遥阴晴不定,梁波也懒得理他。更何况人家是马上要入宫的嘉郎,她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要细细算起来,其实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梁波的父亲冯氏似乎从哪里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说梁波与黄氏甚至其他两位郎君都有了隔阂,所以很不受诸位郎君尤其是黄氏的待见。冯氏长吁短叹,嘉选一日日临近,梁波自始至终也没有对谁动过心思,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其实自打黄氏坠马之后,冯氏便对自己的这份期望已经渐渐失望,也不再可以制造任何让梁波与众嘉郎相处的机会,只求她别惹事儿就谢天谢地了。叔公贾氏瞧他神情沮丧,好一通宽慰,说也并不是所有的嘉郎都会入选,梁家老三眼界高,光眼前这几个哪里够她挑的,不如等嘉选之后再做打算,或许能碰上合眼缘的也说不定,那个时候,家主如期归来,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说通了梁波,凭梁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不愁娶不上夫郎。
可是说通梁波哪有那么容易?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偏到了她这里就什么都不算了。冯氏对梁波的亲事颇有些无能为力,想了想,还是决定搁上一阵子,是以等到梁波来找他,说想撤了假,提前回营点卯的时候,冯氏看着梁三完好无损的模样儿,当场就答应了:“你这回就是住在营房里不回来,我也不会拦着你。”
“这么好?”梁波看到冯氏点头的那一瞬间,心情大好,居然恭恭敬敬双手作揖道,“那就多谢父亲成全!”
“去吧去吧,”冯氏哭笑不得,不耐烦地摆摆手。梁波恢复得好,成日里生龙活虎的,眼下实在没有拘着她的必要了。
梁波从冯氏这里出来,兴冲冲换了战袍,才要去牵马,不料毛武竟然急匆匆找上门来。
“出……大事了!”毛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了腰直喘,“圣上,圣上……要召…召见我们!”
“……。?”梁波惊愕,“…。。你说谁?”
“圣上!”毛武总算喘匀了气,直起身子,神色凝重,“宫里的内官带了圣谕,人就在北衙里候着,要我们进宫见驾!”
“……。”梁波百思不得其解,心跳莫名快了起来,“为什么?”
“不知道,”毛武摇摇头,“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张长使亲自来的,脸拉了老长,见了面就骂我们胆子不小,旁的也没多说。…。哎。。,我瞧这情况,没准怕是要给我们吃苦头呢!”
毛武原本是要去上值,结果上司撤了她的轮班,说宫里来了人,让她候旨听宣。接着进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女监,领着几个少侍过来传圣谕。那些人架子端的老大,满脸阴云密布。吓得营房里一干人被这气势唬得战战兢兢,暗自里揣测毛武不知惹了哪路神仙,竟连圣上也出面干涉了…。。
“我俩的品级那么低…。”梁波闻言,皱着眉头直嘀咕,“…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要面见圣上呢?!”
“谁知道啊?我跟张长使说你告假多日,若是禁军轮值上出了问题,找我一人就成。那长使不高兴,说这又不是西市里买卖,还敢和圣上讨价还价,……我这不…也没辙啊,赶紧来叫你…。,我踅摸着,不像是好事啊…。。我俩平时得罪谁了么?。”
毛武啰里啰嗦语无伦次的,讲不到点子上,两人都摸不清什么情况。时间紧急,梁波和毛武骑马出了门,也没敢惊动府上一干人等,二人想了一路,前前后后一起回忆是否做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或是得罪了什么天家贵胄,让人家一状告到了御前。可是最终也没总结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互相宽心,彼此安慰,之后见了张长使并几位少侍,便老老实实跟着进宫去了。 
值守了这么久,总是在宫外徘徊。这一回因诏行于宫城之内,梁波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小时候倒是跟诰命在身的父亲来过那么一两回,可惜宫城虽然壮观堂皇,却处处讲规矩,将她小孩子家家的拘得太紧,没有玩好,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里头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后来马氏进了宫,她总幻想着月黑风高的时候翻进去见见他,然而也只能想想,如今看着处处楼阁肃穆,殿宇巍峨,再也扯不出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思。
入得宣政门,梁波毛武二人依律卸下兵甲,进了紫宸殿,恭恭敬敬三拜九叩行大礼,伏于龙案前批阅奏折的女郎则安然受之,微微勾了唇角,抬头说道:“多日不见,两位小将别来无恙?”
“…。多日不见?……。”毛武与梁波二人伏低转头对视一眼,疑惑丛生。
圣上的心情听起来似乎不错,还有就是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两个不得其解,壮着胆子抬头火速看了一眼,又觉得帝王有几分面善,今上看她二人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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