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胎明结》第9章


墨珩沉默片刻,才道:“都三百年了。”
常青白了墨珩一眼,“三百年怎么了?我这丹药还没出炉呢!”
“三百年,已足以叫凡间沧桑变化。”墨珩缓声道。
“切,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墨珩一时无言。
常青拢手瞧着药炉,时不时还分出一点儿余光来瞧一瞧墨珩,两厢对峙,谁也不让。常青正有几分得意,想他这么些年,总算能压他万象佛宗一头!
墨珩留在墨璟身上的护身阵法,可感凤子生机,察觉凤子生机骤然大损,墨珩惊惧不已,不敢再耽功夫,化了原身振翼而起,伸了利爪便将常青抓在了爪中。
墨珩一振翼,便是千里,常青都没来得及叫唤一声,便已被掳走。风太大,常青连眼睛都睁不开,更枉论破口大骂,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等墨珩放他下去。
到了凤凰外山地界,墨珩循着凤子踪迹,收了原形,乘风而下。墨珩原身收得太快,常青猝不及防,不过幸亏是及时招来了祥云,没一个倒栽葱摔下去。
等常青妥当在地上站稳,妥帖衣衫,恢复了几分仙家风骨,这才道:“墨珩你大爷!”
墨珩不应,只看着趴伏在地的虎王,周身杀气凛然。
虎王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化了人形跪伏,“小妖叩见佛宗。”
“你伤的?”墨珩问。
常青忽得“咦”了一声,蹲下身来,将凤子抱在怀里好生瞧了瞧,又将一缕仙气探入凤子眉心魂海,道:“这不是伤了,是魂魄坏了。”
墨珩一惊:“魂魄有损?!”
“不用担心,凤子元力浑厚,还能撑上一段时日。只是要将他魂魄复原,还得下些苦工。”常青长眉微蹙,如此棘手稀奇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碰上,确实是,有趣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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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璟:嗷嗷嗷~
凤凰外山众妖:快跑快跑,小魔王出山了!
世道如此,妖精不易啊……
第11章 遍寻不见
常青抱着凤子起身,嘴角笑意玩味,道:“先回内山。”
墨珩点了点头,旋即垂头看了虎王一眼,道:“退下吧。”
虎王赶忙膝行上前一步,俯首跪拜,道:“小妖,有一事恳求佛宗。”
墨珩皱眉,有些不耐烦:“说。”
“恳请佛宗为小儿赐名。”
墨珩一愣,默然不语。
常青噗嗤一声笑了,转眼正见脚边一株玄参,便道:“不如叫玄参。”
墨珩道:“玄参。”
虎王兴高采烈地摇了摇尾巴,“谢佛宗!”
墨珩应了一声,转身与常青一道回了凤凰内山。
花精瞧见常青,欢喜地浑身花朵纷纷绽放,饶是无风,还是摇着碗口大的花朵,落了满院清香。常青将凤子交给墨珩,道:“你先安置了他,一会儿出来说。”交代完了,便站在花精面前与它说话:“这么些年了,怎么还不见你化人?”
花精招摇着花朵,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常青笑呵呵地伸手去拨弄花朵,“开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得墨珩给你个好脸色,等化了人,莫再跟着他了,跟着我如何?”
花精浑身比脸还大的花朵摇得欢快,约摸是答应了。
常青乐得摆弄花精花朵,见墨珩打屋里出来,收手负在身后,拿捏足了腔调,才道:“当初你若是早让本仙来瞧瞧那替你孕育凤胎的道士,如今,可出不了这档子事儿。”
墨珩眉头紧蹙,“有话直说。”
越见墨珩紧张,常青便越从容,施施然在水磨玉凳上坐下,道:“这凤子魂魄有损,不过损的不是凤魂凤魄,而是人魂人魄。”说到此处,还有意停了一停,好卖关子,结果墨珩一点儿不买账,常青颇觉扫兴,续道:“当年那道士孕育凤子,与凤子魂魄交融,不知何故,与凤子交换了一魂一魄。换言之,这凤子体内有那道士的一魂一魄,那道士体内,也该有凤子的一魂一魄。”
“为何这么多年,本宗未曾察觉?”墨珩眉头微蹙,当年他感知凤子与那道士神魂相融,也去问过常青,常青那时道二者元力生机相融再正常不过,于是也不曾放在心上,却不料原来那时,便已经是魂魄始融。
“人有三魂七魄,凤虽贵为神鸟,亦有三魂七魄。三魂,一曰胎光,源于母,一曰爽灵,源于父,三曰幽精,主欢欲。凤子被换去的一魂,便是幽精。那道士清修多年,幽精之清澈纯明无异于你我,你看不出来也是应当。至于七魄,本就诞于昏昏世间,凤子与那道士七魄源于一处,你更加无从分辨。”常青乜了墨珩一眼,颇为得意。
“凤子生机大减,是那道士魂魄受损,又是何故?”常青虽说性子跳脱,但到底贵为三十三重天医仙,自然不会拿捏不住轻重,眼下他还有这功夫叙魂说魄,料来凤子还撑得过。念头这么稍稍一转,墨珩也从容起来。
“三魂七魄饶是分离,终究一体,能够互相感召。如今凤子体内人魂人魄,要散了。换言之,若非凤魂凤魄给他吊着,那道士,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常青眉头稍稍一敛,叹了一声:“那道士魂魄不全,地府不收,便纵修行也无法精进,能撑三百年,也实在不易。墨珩,你得将他带回来,与凤子换魂魄。唯有如此,凤子和那道士,才算有救。”
墨珩被“魂飞魄散”一词震得发懵,过了一阵才缓过劲儿来,“是得去寻他。只是,上哪儿去寻呢?已经三百年了。”
常青白了墨珩一眼,“地府虽不收魂魄不全之人,但凤魂凤魄,也足以震动十大阎君。你拿着那道士名姓去问,肯定能问出来。”
“名姓?本宗并不知那道士名姓。”墨珩道。
常青倒抽了一口气:“娃儿都给你生了,你连人名姓都不知道?!你这样的,在凡间都被叫薄情郎负心汉,要被扔臭鸡蛋的你知不知道?”
墨珩:“……他不曾提过,本宗也没问过。”
常青扶额,“罢了罢了,你就去地府问问凤魂凤魄吧,阎君肯定也记得的。”
“也好。”墨珩应声,旋即振翼而起,不知所踪。
常青瞧着天边遥遥一团墨影,转头来冲着花精道:“啧啧啧,孽缘啊,孽缘!”
花精摇着比脸还大的花朵,也不知应了句什么。
忘川两岸,彼岸花千年一开,千年一谢。奈何桥凌忘川之上,桥头望乡石旁,孟婆熬汤的大锅咕嘟嘟直冒热气,约摸也有几万年不曾断火了。
墨珩俯首望着在奈何桥上缓缓走过,在望乡石旁跪地痛哭的鬼魂,缓缓掠过忘川,直往第一殿寻秦广王。
殿内,秦广王正拢袖垂首斜在椅中,百无聊赖地翻阅卷宗。这生啊死啊,轮回啊,宿命啊,罪过啊……都看得太多了。直到案卷上被投了一道淡淡的黑影,秦广王才抬起头来,瞧见了来人。稍稍一愣,旋即慌忙起身行礼:“佛宗。”
“嗯。”墨珩应了一声,他超脱六界,与地府素无纠葛,自然不愿多留,“地府生死薄上,可曾记着一个人,身有凤魂凤魄。”
秦广王自打见到佛宗,便知他来意,赶忙道:“有的有的,神魂神魄,地府不敢收。早知佛宗会来寻找,一直留心记着。”慌忙翻查生死簿,念道:“道士舒久,癸未年生人,亡于癸亥年三月。”
“舒久?癸亥年三月?”墨珩轻声重复,“已经五十年了?”
“不,是一百一十年,中间隔了一甲子。”秦广王道。
墨珩一愣,“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秦广王道:“到底是凡人,凡人几世,也不过佛宗一弹指。”
止水的心境,陡得撒进了一把沙,涩的,浑的,隐隐发疼,“那该去哪儿寻他?”
“舒久身死昆仑山西。佛宗可往一探。小王不送。”秦广王躬身行礼拜别,再起身时,墨珩已然带着一身清浅华光,不知所去。秦广王得意一笑,道:“派人去通知七弟十弟,就说佛宗来寻舒久了!哼,早说了那道士肯定是佛宗的人,居然还敢跟本王打赌!”
昆仑山西,正值严冬,飞雪如席,四野皑皑。
墨珩神识延展千里,神魂威压之下,群妖俯首。但神识所至,却不曾感觉到半分那道士残魂气息。
常青在凤凰内山转了几圈,挖了几株他仙山上也没有的药草,遥遥瞧见天边墨云,赶紧踹好药草,回了桌旁端坐。
墨珩收翅,乘风而下,眉沉目敛,道:“舒久,我找不到他。”
常青一愣:“舒久?”
“那个道士,他叫舒久。云卷云舒的舒,天长地久的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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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娃儿都给你生了,你连人名姓都不知道?!你这样的,在凡间都被叫薄情郎负心汉,要被扔臭鸡蛋的你知不知道?
墨珩:……你怎么知道要被扔臭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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