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顾来时惜今朝》第61章


乔忍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一只手被他拉过去。程惜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她,说:“待会儿用过早餐后,带你去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想去吧台那边拿水喝,却被他拉回去,也不知怎么地转了个身,反应过来时,她人就坐在程惜腿上了。
乔忍的脸腾地红了,急忙开口道:“哎,你——”
“以后晚上不准哭,”程惜凑到她耳边,压低着声音说,“不然别人看见你的黑眼圈,会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又不关你事,你能把我怎么?”她不悦地顶了一句嘴。
“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程惜的眉眼间满是邪气的笑意,他把下巴搁在她肩窝处,有意无意地朝着她玉色的脖颈吹气。
接着说了一句:“以后也不能随便这么以为,我这个人最受不了被人挑衅。”
再补一句:“尤其当我们谈论的事是发生在晚上的。”
乔忍张了张嘴,刚想辩驳,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噤声,脸上红得像要滴血一般,脖颈耳根也遍地绯红。
程惜看她这有趣至极的反应,了然地“哦”了一声,悠悠总结了一句:“原来乔乔一点都不笨。”
她挣开他的手跳下来,看都不敢看他,脚踩滑轮一般去了厨房,意图通过和容姨说话来掩盖方才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浓厚暧昧。
乔忍边跟容姨东拉西扯地聊天,边用眼角余光去看客厅里的某人,还顺带腹诽道:啊,这人怎么这样,处处给她设套让她跳下去,然后自己又一副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的模样!
6
那套公寓离这儿不远,离以前乔忍住的小区也不远,但是她高中的时候一直不知道,所以他走了,她也找不到。
但如今的乔忍不确定他是否离开过,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在年少就相识。
混乱的记忆没有一点点章法地散布在脑海,她任由程惜牵着自己的手,在行人渐多的街道上走着。
程惜带她来这里,是因为他高三那年用过的一切东西都还留在这儿,尘封未动。
“我知道你的字很好看,不要再向我炫耀了。”乔忍往床上一躺,手里拿着他以前的画,一幅幅看着。
“人有炫耀的资本,就该抓住炫耀的机会。”
又在胡说八道,乔忍不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看画。
“我听说,你后来去C大读书了,”程惜在床上坐下,双手撑在身侧,试探着问她,“是不是因为我说过我要去C大,所以你也去了?”
“……嗯?”乔忍支起肘,撑住下巴看向他,神情是茫然的。她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清凌凌的双眼开始流露出伤悲。
“算了。”他遮住她的双眼,也在床上躺下来。
两人的身体反向,脑袋却靠在一起,各自游走在各自的神思里,房间里久久没有话语声。
直到许易钦来电,程惜才起身去外面接电话;乔忍也起身,从他书架上抽出一本高三英语课本。
她记得,自己的英语曾经差得人神共愤,后来跟着他一起学习,就不知怎么地提了上去。
可是后来的后来,他突然走了,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想起这件事,让她觉得难过,惆怅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愈演愈烈。
有人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磁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明天我们去做个心理检测,然后跟医生聊一聊,可以吗?”
乔忍低下头,闷着声问:“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疯子?”
“没有,”程惜掰开她绞在一起的手指,“我只是想更好地了解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她委屈,晶盈盈的眼泪垂直砸下来,“我又没病,你们为什么老把我往精神病院送?”
这些天下来,她潜意识里对“医院”、“医生”、“检查”等这类字眼非常的反感。
程惜心里一疼,哄着她说:“没人把你送去那种地方,你上次是自己不小心闯进去了;这次我们不去医院,在家里完成就可以了。好吗?”
“做个检测,跟他们聊聊天……就够啦?”
“嗯,够了。”
程惜抱着她往床上躺下,两人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
7
“先生,王书没什么动作,似乎是在家里等着被抓了;不过王安梓还在四处活动,企图找后路。你看……”
小张站在程惜书房的书桌前,把最新的动态告诉他,等着他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没什么好做的了,不用管王安梓,”程惜合上面前的文件,精瘦修颀的身子往后仰,靠在椅子上问,“北京的情况如何,投资衔接进行得怎样了?”
“一切都顺利。陈妆姐的资料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小张见他闭上眼睛没说话,也不敢走,站在那里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先生还是没有睁开眼,也还说任何话。小张大着胆上前喊了两声,他毫无反应,眉眼安静,呼吸绵长而均匀。
这是……睡着了?先生到底又多累才会说着话都睡得着?
小张退出书房,纳着闷离开了。
次日上午,乔忍和心理导师在房间里说话,程惜在外面了解她的心理测评结果。
“自我厌弃的根源?”测评师的话让他不自觉皱起眉,记忆紊乱、选择性逃避、心理障碍这些都好理解,也非没有恢复的办法,但是自我厌弃……
程惜承认自己被“自我厌弃”四个字吓到,这等同于有自杀倾向,跟她以前抑郁时期的情况差不多糟糕。
“程惜。”乔忍和心理导师从房间里出来,她笑着喊了他一声。
那样朝气而明朗的笑容,与他听到的糟糕病情形成巨大反差。
程惜甚至怀疑,她最擅长的是否就是随时笑出来,好让人放心。
“去楼下等我。”他对她说,看着她下了楼才继续跟几位专家讨论。
8
“她说她有罪,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是什么罪。”
“顺着她的心理反应去疏导,不能过急。病人这样的情况在全球范围有不少相似甚至雷同的案例,有些终生也没能…………”
“少爷,少爷,”陈国强连续喊了他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只好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少爷。”
程惜回神,昨天心理导师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让他一整天都有点恍惚。
“周氏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但表示要在北京正式签订合同才会开始履行。”
他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那麻烦陈伯跑一趟吧。”
陈国强踌躇道:“他们的意思是……要先生到了北京之后,亲自与他们的代表讨论合作事宜。”
“周氏这次的代表是谁?”
“这个……不清楚。”
程惜蹙了蹙眉,没说什么。陈国强离开之后,他又坐在书房里翻了一下乔忍的检测报告。
不管是失忆、逃避还是其他心理障碍,只要带上“选择性”或者“不确定性”这类词,就足够让人头疼。
报告上的意思是:她保留了一切记忆,但是那些记忆毫无顺序、时隐时现;她可以自理,但意识会混乱,神识心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倒退。
这些东西拼起来,大概还是等于精神紊乱。
有些办法,程惜不是没想到,只是没勇气具体去实施。他拿不准那样做了之后,她想起的是什么,彻底忘记的是什么,可以释怀什么,或者,会不会使得情况更糟糕。
对真正在意的人,谎话总难说出口。
程惜下楼的时候,听见厨房里的容姨叫了一声,然后是乔忍的声音:“没事没事……”
心里一紧,他加快脚步走进厨房一看,乔忍伸着流血的手指站在那里,容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被程惜带出去了。
他的面色很冷,抓着乔忍受伤的那只手,也不管她能不能跟得上,拉着她径直上了楼。
他这是生气了吗?乔忍坐在床上,看着半蹲在她面前帮她处理伤口的程惜。
她心里瑟缩,也不敢问什么,垂着头小声解释了一句:“切土豆的时候不忍心切太慢,眼一花,就切到手指了……”
“不忍心切太慢?”程惜好气又好笑,抬起头冷着眸看了她一眼。
“既然都要破碎了,就给它一个痛快……”
他不想跟她探讨慈悲为怀的思想,一边清洗着她食指上的那道口子一边直接下命令:“以后不准往厨房跑。”
乔忍的头低得更低了,软着声音说:“容姨每次来,大半时间都是在厨房。我想跟人说说话,不去厨房怎么跟她聊天啊?”
“我就在楼上,怎么不来找我说话?”
“不要,跟你说话,我觉得难过。”
正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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