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鼓 (全)》第15章


化,且不说那莫沾衣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单看皇上与三殿下之间,只要其中一人为情迷了心性,便是我等的大好良机。我们往后只须继续稍使手段,逐渐拆穿莫沾衣与三殿下之间关系即可。其实万岁今夜之举,虽出乎殿下意料之外,其实却是将莫沾衣和三殿下,甚至包括万岁自己,放上了一辆狂奔不已的马车,直至撞毁方休,这样一出戏岂不是比我们先头教莫沾衣‘悔恨自尽’更有看头?”
乔公公一席话教祐珉和魏顺妃如醍醐灌顶,个个脸上透出兴奋的神色,但魏顺妃还有些不放心:“皇上心中装有江山社稷,会为一个女子闹得父子反目甚至兵戈相向么?我们以区区小题,焉能做出如此大的文章?”
乔公公嘿嘿一笑:“娘娘,‘情’这一字,从古到今教多少英雄豪杰沉沦其中,实在不胜枚举。历代成大事者,常常过于专注大事而忽略小节,可偏偏有些小节,是断难忽略的。四海之乱易平,萧墙之祸难避,防住了殿下臣,却没防住枕边人,这等事儿还少么?”
魏顺妃听罢点头称是,脸色却微微发红。祐珉沉吟片刻,笑道:“乔老儿,本王错怪你了,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殿下说的哪里话?老奴实在不敢当!”乔公公慌忙下拜,还未等他起身,又听得祐珉阴沉沉道:“如果本王没有记错,我们之前的行事还有一处善后未加处理,你尽快去做,手脚要干净利落,不得留下丝毫痕迹!若再象今日这样,仔细你的脑袋!”
乔公公连连应喏。魏顺妃笑道:“如此便好了,还有几个时辰才到天明,珉儿,你也累了,快点回去歇息罢。”
乔公公眼见祐珉离去后,便跪在魏顺妃面前,神色凝重,魏顺妃起初有些惊异,随后轻叹一声,幽幽道:“我知道你所为何事,方才是我一时情急,好在你反应快捷,才瞒过了珉儿,你且放心,以后我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了。”
乔公公叹道:“这些年来,娘娘也很辛苦,宫廷险恶,远超出你我料想之外!娘娘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大殿下一天不登宝位,便一天不可放松,否则功亏一篑,老奴人头落地事小,误了殿下的终生,老奴死不瞑目!”
魏顺妃轻声道:“你莫担心,我自有分寸。”半晌后忽地切齿道:“不知那狐媚子使的什么妖惑手段,进宫才三年多便已爬到了我的头上,你们自去做你们的事情,我在这后宫还是有些地位的,得空定要出一出心头这口恶气!”
乔公公笑道:“娘娘莫不是又要用万昭宫里的那道道儿?这次也巧得紧,贤妃娘娘住过的万昭宫,这莫沾衣也将住了进去。”
魏顺妃恨恨道:“横竖不能便宜这贱婢!上次办那事的奴才蠢且胆小,只将那些物事塞进了膳房,这才便宜了贤妃多活了这几年,莫沾衣这回可没那么好运了!”
屋内自是密谋得酣畅淋漓,此时窗外檐下,一动不动贴着一个黑影,悉数将这前前后后的言语听了去。那黑影透过窗缝察看屋内动静,直到魏顺妃和乔公公也都离开后,才展开轻功,跃上屋顶,一片琉璃瓦都不碰,只悄无声息踩着屋脊飞奔,左绕右避径向宫门而去,那些侍卫竟是毫不知觉。
那黑影腾空跃离德秀宫之时,向后弹出两枚石子,解开看守宫门两侍卫的睡穴,随即消失在黑暗中。那两名侍卫忽然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望望四周,发觉自己竟在守值之时打了个瞌睡,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相顾讪讪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正文 第十五章 流水欲托子期意
(更新时间:2004…1…17 110700 本章字数:4223)
沾衣躺在床上,愣愣望着床头帐幔上的流苏,昨夜场面如在梦中,祐骋和皇上的面容从眼前交替飘过,使她忽喜忽悲。辗转反侧多时,窗外天光渐渐放亮,沾衣忽然听得门外悉悉簌簌,就起身看个究竟,只见数位太监宫女捧盆执篦等着伺候,见了她便纷纷跪下见礼:“见过娘娘!”
沾衣诧异道:“你们快起来,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太监小成子毕恭毕敬道:“回娘娘,昨日皇上临走前嘱咐奴婢说,虽未行册封之礼,但从今日起便对您以娘娘礼遇而待。”
沾衣急道:“这如何使得?在这观止园我们本平起平坐,如今……可忒折杀我了!”
另一太监小富子道:“娘娘先前对我们亲如手足,如今能在娘娘身边伺候,是奴婢们的荣幸,求娘娘万勿推辞!”
沾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道:“这个可以从长计议,你们先起来说话。”
小富子道:“娘娘若不答应让奴婢们服侍,奴婢就长跪不起!”众太监宫女纷纷应和。
沾衣叹道:“你们起来罢,我答应了你们就是。”众人这才起身,沾衣又道:“往后若无外人在,你们不必将礼数做得恁般齐全,那些跪叩就免去罢。”
“这……”众人面露难色。
“你们既然唤我为‘娘娘’,便该听从我的命令,就这么定了。”
在场人无不动容,小成子感慨道:“娘娘,奴婢们在宫中服侍这么些年,象娘娘这般平易近人善待下人的着实不多,实在是奴婢们的福分,以后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即便是滚刀山下油锅,奴婢们也万死不辞!”
沾衣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笑道:“别耍贫嘴,这太平世界,哪里有那么多教人赴汤蹈火的事儿!”
小成子一边给沾衣梳发一边道:“娘娘宅心仁厚,自是认定周遭的人全是善主儿,其实这宫里的腌臜事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皇上日理万机,根本顾不上后宫这些零碎劳什子,太后又已年迈,便有人乘机兴风作浪,连故去的贤妃娘娘这样温柔的好娘娘,也能被人算计,中了招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唉,真是求佛莫出庙宇,嫁女莫入宫门……”
沾衣笑着打断他道:“就顾牢骚,瞧发髻都梳歪了,罚你重梳。”小成子脸一红,忙闭住嘴,解开盘好的发辫,认认真真重新梳理起来。沾衣从镜子里打量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太监,见那张专注的脸上分明还残留几分稚气的痕迹,不由打心底里长叹了一口气。
刚梳洗完,小富子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娘娘,不好啦!昨夜起风,灵堂的长幔把贤妃娘娘牌位前的玉如意卷了下来……断成了两截!”
沾衣心头一紧,这玉如意是雍妃生前最喜欢的物事,常取出把玩,当下便急匆匆冲进灵堂,只见看守灵堂的太监小安子面如土色跪在那里,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话也说不囫囵了:“娘娘……饶命,奴婢昨……昨夜打了……瞌睡……”
沾衣无比痛惜地拿起玉如意,这如意从中部断成两段,不过断口齐整,无其他碎玉溅落。小安子依旧跪在那里发抖,沾衣叹了口气:“小安子,你起来罢,这也不全是你的错,而且如意已经断了,责怪你也不能令它恢复原状,以后你可仔细些,贤妃娘娘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不可再有闪失。”说到最后一句时,不禁怆然,小安子感激涕零,众太监宫女一时间念起雍妃之前对他们的好,也各自唏嘘不已。
回到房内,沾衣正独自拿着玉如意发呆,小成子偷偷推门进来,劝慰她道:“娘娘,城南有一位名叫马二的巧匠,手艺精巧绝伦,擅长雕琢玉器,还能修补珍宝奇玩,据说修补得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丝毫痕迹。”
沾衣闻听不由露出喜色:“此事当真?”
小成子道:“千真万确!贤妃娘娘大殓前您吩咐奴婢帮您办的事,就是找的他。”
沾衣眼睛一亮:“是么?那他的手艺着实不凡!”
“只是……”小成子嗫嚅道。
“只是什么?”
“只是这师傅的脾气颇为怪异,前几次其他房内的公公找他修补,无论出多少酬劳,都被他骂出门外,睬都不睬。”
沾衣笑道:“这师傅怕是不喜为宫里的公公做事,你便装上门便是。”
小成子摇摇头道:“恐怕不行,之前也有公公去了宫服便装见他,可每每都被他识破,事没办成,反倒多听了些臭骂。宫女去见他倒是可以瞒天过海,所以上次您那活儿才得以办成。”
沾衣沉吟片刻道:“兴许这老先生见多识广,宫里的公公再如何伪装,总有些惯态是盖不住的,被他瞧了出来。这样罢,我亲去见他,你同我一道去。”
小成子慌道:“娘娘,使不得!这深宫掖庭,私自出入谈何容易?若被皇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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