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一片故人知》第18章


去!哪儿来的野丫头!”侍卫一面推推搡搡,一面骂骂咧咧,眼看着已抽出亮闪闪的佩刀,燕生赶紧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你这人怎么跟个孩子计较?”侍卫犹在挣扎,理直气壮地骂道:“此乃皇家禁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你们这些人统统该被送到大牢里去!”燕生伸腿在他下盘一扫,那侍卫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燕生赶快把他手脚牢牢捆在一切,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这样儿还敢充什么大爷?”“行了。”安俊命道,“我们以后还是小心些,不要坏了这里的规矩。就让这位军爷自己个儿在这儿反省吧。”燕生点点头,准备继续往前赶路。
那小姑娘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突然不由自主地说:“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安俊回过头,笑了笑,说:“我们是来找人的。大家都叫他冯五爷。”没想到,那姑娘听了这句话,脸上笑开了花,正要说什么,又把头一扭故作神秘地说:“我们这里姓冯的可多了。你们到底要找哪个冯五爷?”“守陵人,冯天桂。”安俊不慌不忙地回答。“那你们可算碰对人了!”那小姑娘双手一拍,满脸得意地说道。燕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安俊一眼。只见他急速跨上马背,大声说道:“快,咱们跟着这个小丫头!”
☆、(二十三)
那小姑娘身形灵动,跑起来速度极快,安俊和燕生勒紧缰绳,策马在后。也不知绕过几座山峰,等他们再看到一片开阔而平坦的土地时,眼前最先看到的是坡顶上黄底琉璃瓦的阙楼,大小明楼和飞檐,接着才看到山坡下一间大庭院,院子里用篱笆围成大大小小的圈,里面养着鸡鸭猪羊等各类牲畜。
小姑娘撇开安俊他们,径直去敲门,口中喊道:“爹爹,快开门!”不一会儿,木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双粗糙的大手正搓着麻绳,红红的脸膛上留着风霜的痕迹。“爹,”小姑娘跳起来,扑进父亲的怀里,手指着安俊他们说:“看,是他们找你!”中年汉子眼神有些茫然,心里一时拿不准眼前这两人的来路。安俊盯着他的脸膛仔细辨认,虽然容颜已老,但他还是在几秒钟内完全断定,这人就是他要找的冯五爷—冯天桂。
安俊下马上前笑道:“冯五爷,别来无恙?”“你是……”那汉子听声音有些熟悉,但眼前的这张脸却……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两眼一亮,道:“这不是安俊吗?”话音刚落,他们二人的四只手臂已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久别重逢,分外惊喜。冯天桂转过身对那小姑娘说:“这是你安二爷,快过来行礼。”那小姑娘先还害羞地躲在父亲身后,等父亲这般说了,才上前蹲了个万福,道:“雁儿见过安二爷。”“快起吧,雁儿不必多礼。”安俊早伸手扶她起来,就听一旁的冯天桂说道:“这孩子是我亲闺女。可怜她娘死得早,跟着我在山里野惯了,像个小子似的没规矩!”说完,他看到燕生牵着两匹大白马站在门外,不禁问道:“那是谁?”安俊淡淡地回答:“我的一个随侍,不妨事的。”冯天桂点点头,笑道:“如今你一身官家气派,既是跟你的人,那就一块儿请进来吧。”他身子一转,做出个“请”地姿势,口中对雁儿吩咐:“准备茶水招待贵客!”
屋里光线有些昏暗,但农家诸般陈设倒十分齐全。冯天桂邀安俊炕上相对而坐,燕生就沿着炕沿坐下。那叫雁儿的丫头把茶壶和茶碗送过来后,就躲到一旁自己玩沙包去了。冯天桂抱歉地说:“我这里简陋得很,只能委屈你们了。”“哪儿的话!”安俊摇着头,叹道:“你这里好清静自在,正是一番农家之乐。”“哈哈哈……”冯天桂笑起来,豪爽之情亦如往昔,“不过是心里清静些罢了。其它的,眼不见心不烦。”安俊喝了一口茶,远不及城里的茗香,但他面儿上却未有半分流露,谈到:“当年,我记得你是我们一起应诏回京的。怎么后来回乡继承了这守陵的祖业?”冯天桂略有无奈地说:“时局变幻实在太快。而当时,我也的确厌倦了官场和行伍间的争斗。还是激流勇退的好,我老冯也不是做官的那块料,何必自讨没趣。”“你这叫‘茅篱竹舍自甘心’!”安俊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冯天桂一杯,又道:“你的能耐,我岂有不知的?给你统兵数万人,根本就不在话下!”听安俊这么一说,燕生也侧着头仔细瞧着这中年汉子,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冯天桂哈哈大笑,道:“我们又岂能与你安俊比?你出身官家,又是大将军王的亲信,即便没有军功,回朝也一定封妻荫子,可谓风光无限呀!”“唉,你老冯就不要嘲笑我了。”安俊故意压低声音,悄声说:“你当知道我这一趟为何而来?”
冯天桂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冷冷地瞥了燕生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安俊猜到他的意思,伸手一拍他的肩膀说:“你这机警的性子倒一点儿没改啊。你放心,他叫燕生,也是当年我们军中的人。我们虽名为主仆,实则为兄弟。”冯天桂又谨慎地朝院子中看了看,此刻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只有雁儿一人在踢毽子玩儿。“雁儿,别贪玩了,快去生火做饭!”冯天桂朝屋外喊道。
“我原算着日子,这旧历年一过开了春,清明前后,你一定会来的。”冯天桂微笑地看着安俊,意味深长地说。“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忙得很。朝里家里两头转,实在□□无术。而且,我总要把十四爷的事办妥了才行。”冯天桂点点头,他凑到安俊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大将军王早就不关押在这儿了!”“什么?”安俊闻听后,大惊失色,整个人差点从炕上跳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他疾言厉色地问道。“二爷,二爷,你先不要着急嘛。”冯天桂赶紧拉他坐好,只见安俊的手紧紧按住腰上的剑柄,一双乌黑的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性子,对冯天桂挤出一句话来:“你倒是快说啊!”
冯天桂抿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才徐徐道来:“今年年初的时候,圣上下来一道密旨,将大将军王和随侍亲眷迁往景山寿皇殿,说要他好好瞻仰圣祖遗容,潜心思过。因为当时用的是密旨,朝里朝外知道的人本就很少。后来,马兰屿总兵突然集结大批人马从遵化开拔。我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就在留守驻军中使了些手段,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敢声张,又怕消息会在传递过程中泄露,心想着还是等你人来了,当面告诉的好。“景山?”安俊脑中一片疑惑,不禁反问:“寿皇殿就在京郊。我在京里这么久,竟一点儿都不知晓此等变故……”“圣上的手段,明眼人都瞧得明白。不过是让咱爷住的离紫禁城近些,他好放心。”冯天桂听他言语间颇有自责之意,连忙宽慰道。安俊嘴角边浮起一丝苦笑,说:“怪不得我看皇陵附近的守军少了很多。天心难测,该有此劫。我担心的是,十四爷可还撑得住?”冯天桂想了想,慨然笑道:“大将军王是一方统帅,领兵征战的将才,杀伐决断,英明果决,连生死都不系于心头,又何惧这些小小伎俩?说来说去,我看他这些年,咽不下的还是那口气。”
屋外,夜幕降临,山中一片寂静。晚风出过,空谷回音,远远传到人的耳朵里,犹如呜咽,安俊、燕生、冯天桂三人听了,不禁都怔住了。
☆、(二十四)
晚上,安俊枕席而睡,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
那时候,他跟着父母第一次进宫。紫禁城的庄严和气派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印象。然而,在乾清宫举行的盛宴上,他隔着数张桌子见到了一个乐观健谈,活泼好动的十六岁少年。他时而举杯祝词,时而舞剑助兴,他在人们的议论声中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圣上新册封的十四贝子—胤祯。在圣祖爷的众多子嗣之中,这个十四皇子因为性情率直,才华横溢而备受宠爱和瞩目。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十七岁时的一次旗下子弟校场比武,自己侥幸拔得头筹,赢得圣祖皇帝赏识,被选派到十四皇子身边,担任伴读兼陪练。
安俊在梦中,仿佛前一刻才踏进十四贝勒府,后一刻便随大军开赴西宁平乱。父亲的责骂言犹在耳,他却已披挂上阵,奋勇杀敌。十四贝勒获封大将军王,统领几万西北大军。战场捷报频传的背后,却是成千上万士兵的牺牲。每个清冷的夜晚,他在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