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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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的确如此。
再讲在日常工作同事中,他们同样也怕他。
科长怕他是因为他时常不把科长当作自个领导看。或者讲科长自认为是这样。
俱乐部隶属宣传科管辖,本来俱乐部的一切活动、开张、规定,都是经过科长过目表态才实施落实的,可上官江把任后,经常自作主张做什么、决定什么。原先从不这样,他突然这样,科长便不免多虑,想他是否是看不起自个想跟他搞对抗?想他是否是已经看穿自个所以才不把自个放在眼里?想他这样自行其事会勿会损伤自个在科里和部里和威信?想他这样下去会勿会出乱子?想他有些作为会勿会叫领导看不顺眼?想他背后是不是有只大脚在帮衬他?诸如此类。
其实上官江的想法是,俱乐部是个独立单位,科长只作宏观指导,具体事务工作俱乐部主任有权自主自行。如果叫科长操心诸多琐碎小事,一方面是给科长添乱,让科长陷于具体事务中不能自拔,该干的干不成,实际上损害了领导形象;二方面是说明自己无能,也降低了自己的形象。
也许他想的是对的。
老王怕他是因为他敢当面批评老王的工作态度和作风什么的。老王搞教育搞得有点不大对头,他经常埋头给领导、上级机关写总结、讲话稿、经验报告、政工研究、理论资料,却很少时光,化很少精力组织部队实在的学点什么。大家都觉得老王这种做法不切实际,可就是没人情愿出面指点他不是,包括科长。大家认为管别人家事体是吃力不讨好,犯勿着。而上官江却犯上了,他经常当面指责老王工作顾上不顾下,务虚不务实,搞形式主义,做表面文章。云云。
老王知道自个做工作的确有大半心思是想讨好上级,图个名誉。但以前从没让谁发现自个这种心思——他以为别人家不讲他是因为没发现,而上官江却一下子发现了。于是他想上官江是否是特别重视自个的言行?想他是否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担心他是否是还发现了自个其它问题?想他哪天是否是也会向领导告发自个?想他的存在和影响会勿会最终导致自个当不成科长?
诸如此类。
其实,上官江并没有什么特别功能,也没有发现老王其他的什么不是,更不打算检举揭发他。他只是认为,老王工作方法不大对路,自个作为同事应该帮助他、提醒他尽早发现不是之处,好叫他有改正的可能。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挺容易叫人误解是否是?
就是。
李兵怕他是因为他是办公室里唯一不怕也不求李兵的,起码李兵自个感觉是这样。
李兵自认为自个老丈人是省委组织部长,别人家就应该怕他,起码得求他。求他的背后就是怕他是否是?
就是。
科里其他人确实时勿时会求上他办点大事小事,小事诸如购买彩电、冰箱、火车、轮船票什么的;大事诸如请他帮忙转家属户口、转业进好单位什么的。可李兵发现上官江从不求自个办什么事,自个倒是要经常求他帮忙。文体干事和俱乐部主作工作上有很大牵连,李兵有时光组织什么赛,开展什么活动,独自个往往忙煞又不成事,有俱乐部一班人帮忙,便缓和多了。所以讲,李兵得求他帮忙。
李兵觉得上官江不怕他也不求他办事,便有想法,想他是否是已经掌握着哪条够上毁恶意自个的罪状,所以才如此胆大。他想到自个在发财办闯的祸水,特别是账目问题,要是让人反映出去,那准会遭到像被上官江揭发的财务股长一样的处理。为此,他特别担心上官江已经从阿今或其他人那里了解了自个的账目问题,甚至他怀疑上官江当真已经知道,所以暂不告发只是因为自个并没有大的冒犯他。李兵这样想着,便觉得上官江简直太可怕了。
其实,上官江并没有掌握李兵什么罪状,不过,要真是给他晓得发财办的真实内情,李兵会否会像财务股长一样遭殃,眼下谁都不好过早肯定或否定,估计差勿多吧。是估计。的确,只能估计。因为,即便上官江一定会朝上面告发,那还有个上头怎么处理的问题。处理李兵是否是能跟处理财务股长一样叫人痛快叫好,这是个疑问是否是?
就是。
阿今在科里头顶不怕的就是上官江。
阿今觉得自个好端端地做人,没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没干过什么对不住人的阴世事体。有些事体虽说做得不尽光彩、磊落,但多半是受人之命,成全人家,自个并不居什么歪心歹眼,扪心自问,讲得过去。再想,上官江既没有科长一样权势能够决定、左右自个什么,也不像老王一样虚假势利、奸刁可怕,也不像李兵一样蛮横无理、仗势欺人。因此,阿今觉得上官江并不需要自个害怕。
但也不是一丁儿都不怕,他怕上官江哪回不给自个报销上报社烧香的费用。
阿今年年得为密切跟报社关系开销一笔经费,这笔钱是摆不上桌面的,自然不能从财务上支出。财务是做不了这样的账的——给媒体请客送礼,岂不是受人以柄,往脸上抹屎?所以,这笔费用宣传科只能自家承担,具体说是从放电影挣来的小金库里去支出。可电影费的小金库实际上是由上官江把管,阿今回回去报销,他总不爽快,还常常告诫下回不行了。
阿今怕下回当真不行了。不行就要他自个儿掏,哪掏得起?不掏,也就是无法做好密切报社的工作,这又是要直接影响他工作成绩的。所以,这个腰包必须掏,而且必须要让上官江来掏,否则于己于公都不利。事情要办,费用在人家手上,阿今哪有不怯弱的余地?就这样,阿今到底还是怕着上官江的。
其实,上官江也懂得这笔钱没道理让阿今自个掏,所以尽管回回讲不报,结果总还是回回给报。他只是指望阿今以后少报点,或者讲少上哪里去请客送礼什么的。他认为靠请客送礼上去的稿子,不可能当真推动部队什么建设。
他这想法并没错是否是?
就是。
再讲上官江自打因为写检举信造出名气后,生活、社会齐齐给他增加了压力,人们另眼看他,事事特别待他,时时特别要求他。同样一件事,人家可以为自个利益堂而皇之地去做或不做,他则不行;同样一份利益,人家可以不择手段去争取,去得到,而且无可非议,他则不行,他要得到了或者去争取了,那很可能就要遭人指责非议。他似乎已经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不能平凡的生活。或者讲他是一个写过检举信的人,应该过敢写检举信人过的那种生活。那种生活到顶是什么样子,谁都讲不出个所以然,但大伙都隐隐约约觉得,那应该和自个的生活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上官江独特的现实,与众不同的现实。无疑,是名气剥夺了他做平凡人的权利;是名气使他的生活变得特殊化,甚至艰难。生活枷锁人的方式是多样化的是否是?
就是。
因此,上官江同样也怕着科里人,他怕他们把自个当特别人看待;怕他们剥夺走他做常人的权利。而他们确实视他为了特别人,确实剥削了他做正常人的权利,只是各自剥夺的角度、方式不一样而已。
鉴此,他没法不怕他们。
他怕科长是因为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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