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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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不见底的腐臭下面,依然有一些人继续活着,她们的无法熄灭的欲望和愤恨支撑着她们继续活着,哪怕她们变成怪物,皮肤上生出暗绿色的鳞片,通红的眼球悬挂在被吸干生气的骷髅一样的脸上——她们不甘心!她们不甘心所以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任何一样东西,拼命地向下拖……
夏小伊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正在这片死亡之沼里浮沉,那些怪物们覆盖着蜥蜴一样鳞片的干瘦手爪死死抓住她的足踝、手腕、发稍,正把她拉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是一种平静的、懒洋洋的、甚至隐隐发出甜蜜芳香的覆灭之旅,她的心中充满恐惧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在她耳中那些堕落怪物的令人作呕笑声越来越近,在她眼里金西西那张猫儿一样的脸孔越来越模糊……有很多很多次,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我要完了,我要完了……”但是同时她又在无声呼喊:“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何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是他叫她寻回了当初立意进入这一行时,某种本源的冲动,就仿佛从天而降的一道温暖的光,叫她找回了自己。
光芒照耀之处,淤泥退散,那些食腐生物的利爪化为灰烬;夏小伊开始冉冉上升,一尘不染,宛若泥沼上开放的雪白睡莲……她的生命和世界从此豁然开朗,彻底重生,在她满溢着感激和后怕的泪水、涟涟的双眼之内,何飞身上笼罩的那道光芒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在封琉璃到达北京后不久,她就发现,夏小伊总喜欢用一种奇怪的炙热目光望着何飞,然后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任性发脾气——那根本就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目光,根本就不是情侣间的娇嗔,封琉璃不知道夏小伊是不是明白,她的行为十足十是一个父亲膝上撒娇的女儿。
……不过也难怪夏小伊不明白,她根本就没有父亲,从来都没有过。
属于自己的道路
夏小伊消失的第二年,封琉璃就开始“堕落”了。我们前面说过,她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模范生、乖宝宝,把头发染成彩虹色,然后穿着超短裙和皮靴子去热舞到天明的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仅从外表看来,封琉璃依然还是留着清汤挂面一样的发型、戴着厚厚眼镜的书呆女;可是她心里明白,其实自己已经变了,早就变了。人哪,都是外壳先长到一定程度,定了型,然后里面才开始慢慢成熟的。
网络这东西传到C市挺晚的,而众多网吧如雨后春笋般在夏小伊的母校附近出现,就已经是二零零零年之后的事情了。当快要满二十岁的夏小伊从“旧日红颜”酒吧下了班,破晓时分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自己的好姐妹封琉璃,也正和她一样,刚刚从散了通宵场的网吧里走出来,望着硕大的苍白的朝阳自楼宇交错的阴影间缓缓升起,轻轻吁一口气。
——在这样的早上,不知道夏小伊有没有想起过封琉璃;但琉璃却一直在想着她。
说起来封琉璃也挺奇怪的,别的女孩子上网,很少有她这么沉迷;即使沉迷,也总有一个能让人理解的原因,比如单纯喜欢聊天或者玩游戏。而琉璃则不同,她所在乎的不是在网络上能够得到什么,而是网络本身。
封琉璃渴望“离开”,——“离开”是一种姿势,一种黑色理想,一种至高无上的浪漫和梦幻——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只是单纯地这么渴望而已。可就是在“渴望”的同时,封琉璃又对这个词充满恐惧——因为“离开”便意味着背叛(就好像是夏小伊当年背叛她一样),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必须将过去埋葬、独自去面对不可知的一切,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于是她选择了第三条道路,选择在那个烟气缭绕、个中人宛如腾云驾雾的地方,一夜一夜捐弃自己美好的青春的韶光,只为换得极短极短的、让人能够暂时摆脱现实的美妙幻觉;她宁愿选择虚假,因为虚假总是甜的,它远比现实容易入口。
——打开轰鸣作响的机器,你便能到达另外的世界:缤纷、新奇,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危险存在的世界,你可以完全抛却你的胆怯和懦弱,什么都不必怕,什么都不顾忌,荧光屏就是你的无敌面具。
封琉璃爱的就是这个,或者说,她需要的就是这个——在网络里,她可以摇身一变,变成夏小伊。
封琉璃不断地想念着夏小伊,却与夏小伊想念她的原因不尽相同:
夏小伊是一艘逃离了故乡潺潺的溪水、冲入江河、笔直朝着大海行驶的船,她经历过夜晚的漫天星影,也目睹过朝霞的极致绚丽;她曾在漩涡密布的险滩上举步维艰、命悬一线,也曾经顺风顺水,转眼间轻舟已过万重山……在她的心里,封琉璃只是故乡的代名词,是她抛弃的过去的代名词,是温暖、亲密、永远不会背弃、可以在梦里安慰你的所有的一切的代名词,她想念她就像她想念青春、或者想念方隅一样,这种想念总是出现在昼夜交替的刹那,出现在感怀的情绪忽然来袭的时候,总是转瞬即逝——她不能回首太久、怀念太久,还有繁忙的、波澜壮阔的未来在前方等着呢!
而封琉璃则并非如此。从小到大,她的世界便是凝固静止的,生于斯、长于斯,早已确定、没有选择。她应该按照父母的希望成长,然后嫁给父母希望的对象,再生下小孩,将这种甜蜜而沉重的希望无止境地传承下去——从出生起,这就是她早已被规划好的、注定的命运,没有风险、没有意外、极之美丽并且安逸的命运——而夏小伊,却是这命运中唯一的变数,是确定中唯一的不确定,是她封闭的房间唯一敞开的窗。当小伊还在身边的时候,这一点尚不明显;可当她突然离去,封琉璃却仿佛猛然间失去了半个自己——她的船从未启航,所以她拥有的只是对外面世界的瑰丽想象;可没有什么比想象更美好,没有什么比停靠在荒凉的早已厌倦的港口,忽然听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的汽笛声更让人心潮澎湃的了。
——封琉璃是夏小伊的“过去”;而夏小伊却是琉璃一直梦想、一直梦想却得不到的“未来”。
起初,封父封母并没有察觉到琉璃的变化,只是发觉住校的女儿渐渐很少回家。没过多久,学期末的成绩单寄到家里,石破天惊。封母不顾自己高血压径直冲到学校,与琉璃的班主任对峙,这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已成了迷途羔羊。
封父封母百思不得其解,琉璃明明是那么乖巧,明明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不管是幼小的时候还是在十三、四岁所谓的“叛逆期”里,从来都不曾让他们操过半点儿心的,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两个人私下里研究了很久,最终根据“常识”判断,女儿一定是恋爱了,一定是被某个男人带坏了;只有这无药可救的毒才有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和习惯,从古到今,轻率的、幼稚的爱情向来都是第一祸首,都是灭顶之灾。
封父封母本着自己的理解对症下药,立即将女儿从学校的宿舍中领了出来,严格监控她的作息时间表,隔绝一切“可疑人等”。这行为说起来颇有些专横和蛮不讲理,但封琉璃反而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自己管理自己,不用整日天人交战,在幻象的诱惑和心底的恐惧间摇摆不定了。
她知道自己错了,翘课、夜不归宿,现在还沦落到退学边缘,她确定无疑是错了;她也很难受,很痛苦,心里像日日夜夜扎着一把刀——但仅仅“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仅仅“知道”什么也解决不了,她深恨自己缺乏勇气缺乏毅力瞻前顾后犹疑不决,却除了“恨”,全然束手无策。
所以,当有一天她猛地明白过来,原来父母不断挖空心思向她灌输“正确的爱情观念”,根本是出于一个可笑的误会,她的心竟忽然轻松了不少——因为爱情是没有错的,谁也不能把错误归结到爱情身上;她忽然从肇事人变成了受害者,她终于找到说服自己内心歉疚的恰当理由了。
——逃避,以“爱情”的名义逃避;用谎言武装自己,做一只幸福的鸵鸟。
***
封琉璃当然不是没有恋爱过,但是她的恋爱清一色的都是“单恋”。她从来不敢付诸行动,永远只是自顾自的不断唱着独角戏;自顾自的发呆、守候、默默写着永远发不出去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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