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妓的历史》第10章


像硕学大儒马融“才高博洽,为世通儒”;但他“善鼓琴,好吹笛,达生任性,不拘儒者之节。居字器服,多存侈饰。常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后汉书·马融传》)。何等的风流浪漫。
汉代富家家妓图
中国官营娼妓制度的历史轨迹中国官妓制度的补充——家妓(2)
(二)家妓的极盛时期
魏晋的时代是一个格外注重精神生活的时代。人们对精神自由的向往,对独立人格的追求和对个体存在的思考,就产生了所谓“魏晋风度”。魏晋风度从社会风范和时代精神的特征来看,是指士人言语的“清谈玄远”,行为的“放荡不羁”,思想的“放任自流”,气质的“粗犷浪漫”。
从行为方面论,其时,无论是世代簪缨之族,还是钟鸣鼎食之家,多纵情声色,蓄养家妓,“宠臣群下,亦从风而靡;王侯将相,歌妓填室;鸿商巨贾,舞女成群。竞相夸大,玄有争夺,如恐不及,莫为禁令。”(《太平御览》引裴子野《宋略》)因而使家妓的发展出现了空前未有的盛况。
王书奴先生就魏晋南北朝时代狎玩家妓的九种不同情形做了归纳,这里不妨略作补充引录如下:
(1)因蓄养家妓而贪污受贿者有之
“太宗泰始中时,欲北讨,使勃还乡里募人,多受货贿。上忽下诏曰:‘沈勃轻躁耽酒,幼多罪愆比奢淫过度,妓女数十,声色放纵,无复剂限’。”(《宋书·沈演之传》)
“幼文所贪横,家累千金,女妓数十人,丝竹昼夜不绝。帝微行夜出,辄在幼文门墙之间,听其管弦。”(《宋书·杜骥传》)
(2)因狎玩家妓而极尽奢侈者有之
“好筵宴,京师珍羞,罔不毕有。……大起园囿,殖列蔬果,延致秀彦,时往游过。妓妾十余,常自娱乐国。”(《北史·夏侯道迁传》)
“阮佃夫,权亚于人主,宅舍园地,诸王邸第莫及。妓女数十,金玉锦绣之饰,宫掖不及也。每制一衣,造一物,京邑莫不法效。焉于宅内开渎东出十许里,塘岸整洁,泛轻舟,奏女乐。”(《宋书·阮佃夫传》)
(3)因贪家妓声色快乐而非朝贺不出门者有之
“妓妾数十人,竞美容工艺,庆之优游无事,尽日欢愉,非朝贺不出门。”(《宋书·沈庆之传》)
(4)因贪恋家妓美色老而不疲者有之
“居室豪富,妓妾盈房。或有讥其衰暮蓄妓,坏曰:‘我少好音律。老时方解,平生嗜欲无复存,惟未能遣此耳’。”(《南史·张坏传》)
张坏到了豁牙半齿,说话漏气,眼神欠佳,迎风掉泪的年纪,却依然蓄养家妓,捏住小女子的玉臂,从脸看到胸,从头品到脚,实乃老而胡涂,老而失态,老而不尊,老而不识务,贻人笑柄耳!
(5)因取悦家妓高兴而纳其为妾者有之
“惟以声色自娱,有妓十余人,有子无子,皆注籍为妾以悦其情。”(《北史·高聪传》)不管有子无子,家妓均注籍为妾,高聪已不要脸到了饥不择食、礼仪扫地的地步了。
(6)因争夺家妓而丢掉乌纱帽者有之
广州刺史何恢走马上任前,宴请朝廷权贵阮佃夫喝酒,岂料家有数十位妓女的“权执”又看上了何恢的家妓张耀华。“佃夫见耀华,频求于恢。恢曰:‘恢可得,此人不可得也。’佃夫怒,遂讽有司以公事弹恢坐免。”(《南史·何恢传》)何恢是个既爱官职又爱美人的呆子,最终让阮佃夫找了一个借口罢了官,报了一箭“夺色受辱”之仇。
(7)因蓄养家妓而媲美于帝王之家者有之
仅就蓄养家妓的数量之多,纵欲享乐的华侈而言,北魏的元雍和元琛可与帝王之家媲美。《洛阳伽蓝记》云高阳王元雍“宅第匹于帝宫,俊仆六千,妓女五百。隋珠照日,罗衣从风。自汉晋以来,诸王豪侈所未有也。出则鸣驺御道,文物成行,铙吹发响,笳声哀转;入则歌姬舞女,繁竹吹笙,丝管迭奏,连宵尽日。”
河间王元琛更效仿西晋石崇、王恺故事,与元雍明争暗斗,试比风流谁更高。史载,他大兴土木,营造馆舍园囿,蓄养歌舞家妓三百人,艺貌冠绝当时,“曳罗绮,饰金翠”,家庭侈靡,声妓纷葩,极尽风流之能事。他还时常大会宗室宾客,“陈女乐及诸名马”,借以炫耀。他遗留后世的名言为:“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一副暴发户心态昭然若揭。
吹箫图(明。唐寅)
中国官营娼妓制度的历史轨迹中国官妓制度的补充——家妓(3)
(8)因争豪斗富杀家妓取乐者有之
西晋时,新贵石崇和世家贵族王恺争豪斗富,发展到竞相杀人以助兴取乐的地步。王恺请豪客到他家饮酒,使家妓吹笛助兴,家妓吹笛时稍微走了点声韵,王恺立即叫人将她拉出去打死,席上一座改容,而王恺却依然谈笑风生。石崇更变本加厉,草菅人命。《世说新语·汰侈》载:“石崇每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使黄门交斩美。王丞相与大将军尝共诣宴,丞相素不能饮,辄自勉强,至于沈醉。每至大将军,固不饮以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丞相让之,大将军曰‘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大将军王敦为激怒石崇,每当美人向他劝酒时故意不饮,石崇一气之下,竟在酒席上连续杀了三个行酒家妓,如此残恶,令人发指。
石崇放浪形骸,赏玩家妓的方法也古怪离奇。他常常挑选容颜相近、服饰相同的前妓侍立两侧,身上分别佩带雕玉龙珮和溶金凤钗,召唤她们时不呼姓名,而依听龙珮声和看凤钗色,玉声轻靠前,金色艳者居后,以此分辨美女,决定美色家妓进出的顺序。又如,他将沉香末撒在象牙床上,让妓妾上床践踏,倘若沉香末上没有留下脚印,便赐给珍珠百粒;倘若沉香末上踏有脚印,即令其节食减肥,以示惩罚。
石崇在众多的家妓中最宠爱的是绿珠,然而因争夺绿珠,他却丢了性命。《晋书·石崇传》载:“石崇有妓绿珠,美而工舞,孙秀使人求焉。使者以告崇,崇出妓妾数十人曰:‘任所择’。使者曰:‘受旨索绿珠’。崇曰:‘绿珠吾所爱重,不可得也。’使者还告秀,秀劝赵王伦杀之。”孙秀恼羞成怒,遂告发石崇结党齐王司马冏图谋不轨,赵王司马伦遂发兵围捕石崇。结果强权战胜了富豪,绿珠被迫跳楼自杀,石崇也终遭斩首弃市之报应。
(9)因蓄养家妓追赶时髦而不管母亲寒苦者有之
本来狎玩家妓是贵族官僚有钱人家的专利,可流风所及,一些文人士子不管家境状况如何,也寻找感官的烈性刺激,仿效这种生活方式。刘宋时的范晔是最典型的例子。《宋书·范晔传》载:“家乐器服玩,并皆珍丽,妓妾亦盛饰。母止住单巷,唯有一厨,盛樵采,子弟冬无被,叔父单布衣。”为了日夜风流,却不管年迈母亲和幼小子女的死活,留了一个坏名声,遭千年唾骂。
蓄妓赏妓、放荡不羁,是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子们自命风流的标志,不仅仅是为了享乐,而且被视为一种审美的境界。他们不拘礼制,为所欲为,“借客马追婢,与婢累骑而归”(《晋书·阮籍传》),甚至“相互为散发裸身之饮,对弄婢妾”(《晋书·五行志》)。《世说新语·德行》注引的王隐《晋书》说:“魏末,阮籍嗜酒荒放,露头散发,裸袒箕踞。其后贵游子弟阮瞻、王澄、谢鲲、胡毋辅之之徒,皆祖述于籍,谓得大道之本。故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甚者名之为‘通’,次者名之为‘达’也。”这些中朝名士谈理兴学不及前贤,但饮酒放诞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一时期的“酒徒”、“酒鬼”、“色癖”、“色狂”达到盛况空前的地步。
总之,魏晋南北朝时期人的觉醒与性的觉醒,既有思想上、哲学上高度进步的一面,也确有社会政治上消极、颓丧、淫靡、腐败的一面。
中国官营娼妓制度的历史轨迹中国官妓制度的补充——家妓(4)
(三)家妓的抑制时期
隋朝虽然是个短命王朝,但却保留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蓄养家妓的习尚。《隋书·杨素传》说他“家僮数千,后庭妓妾曳罗绮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隋书·字文述传》载: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后房妓妾百余人。”隋初立有战功的武将,皇帝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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