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第46章


暗渡陈仓(14)
围绕组织问题,会议陷入僵局。 
正值此时,参谋人员送来一份急电,直接递给了张国焘。他扫视了一下,递给了徐向前,徐向前细细看了一遍,便又转给了朱德。 
朱德捧着电报反复看了几遍,接着就交给了毛泽东。就这样,这份电报在与会者中传了个遍,但都默不作声。 
这封电报是陈昌浩专门给张国焘、徐向前并转朱德的,电报中提出:“职坚决主张集中军事领导,不然无法顺利灭敌。职意仍请焘任军委主席。”“中政局决大政方针,给军委独断决行。”按陈昌浩的安排,张国焘就成为一、四方面军的统帅了,并且拥有自决的权力。 
与会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国焘更是眼观六路,看这些人都有些什么表情。唯独毛泽东却自个儿在那里闷闷地抽着烟。他想,张国焘要权这么贪心,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但没有想到他会借别人的口为他要权。 
会场一片寂静。 
“各位同志,鉴于目前两军会合,组织问题需要作一些调整,以便更有利于统一指挥,我郑重请求中央批准我辞去总政治委员职务,建议由张国焘同志接替这一职务。”周恩来的话音立刻打破了会场上的沉默。 
张国焘两眼盯着周恩来,心里立刻复杂起来,欲说不能,只好保持沉默。因为他要的不是这个职位。 
毛泽东深深吸了口烟,看了张国焘一眼。 
会场又一次陷入寂静。 
“我看恩来同志的建议可以考虑。”毛泽东说话了,“国焘同志在政治工作方面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当前,两军刚刚会合,急需要加强团结,由国焘同志任总政治委员是比较合适的。” 
毛泽东发言后,会场立刻活跃起来,大家都同意毛泽东的意见。 
张国焘一言不发,只好默认了。但他是不甘心的。 
虽然张国焘对这一职位不满意,由于其他同志都赞同,会议就决定同意周恩来辞去红军总政治委员职务,由张国焘任红军总政治委员,并为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调中央常委工作,在张国焘尚未熟悉情况前,由周恩来暂时协助。会议还决定,中革军委常委由四人增为五人,增补陈昌浩;博古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 
当日,中革军委发出通知:“奉苏维埃中央政府命令:一、四方面军会合后,一切军队均由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总政委直接统率指挥。仍以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同志兼总司令,并任张国焘同志任总政治委员。” 
张国焘在《我的回忆》中还表露了当时的心情:“我为了团结,也就欣然就职。” 
按张国焘这话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团结,他是不会屈尊当这个总政委的。 
然而,他“屈尊”此职后,毕竟掌握了相当大的权力,如何运用这个权力,又成为他绞尽脑汁的一个问题。
权力在阴谋中作祟(1)
张国焘由一个方面军首领擢升为中国工农红军巨头之一,总政委而又兼军委副主席,权力可谓大矣,而且中央还规定“一切军队均由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总政委直接统率指挥”。这是中央为了能团结张国焘一起北上而不得不作出的必要让步。 
与此同时,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等中央和军委领导同志,对四方面军英勇奋斗的业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郑重指出四方面军是坚决执行中央路线的。 
张国焘虽然感到取得权力的道路并不平坦,但眼下却以胜利者自居了。 
殊不知,因为他向中央要权,耽误了时间,给红军北上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本来红军北上不必经过险恶的草地,但现在红军北上只有跨越草地一条路了。 
张国焘借故要解决“组织问题”,拖延了松潘战役计划的执行,致使胡宗南部得以从容集中兵力于松潘,薛岳部也进抵松潘东面的平武、文县,与胡部相策应,而懋功地区又被敌人所占领,使红军失去夺取松潘的有利时机,而且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军委不得不取消松潘战役计划,改经草地北上。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为着红军的命运和中国共产党的命运,周恩来主动让出了总政治委员的职位给张国焘。 
对拥有权力的人而言,他既能行善,也能作恶。 
在善恶之间,张国焘将作何种选择? 
裂痕在摩擦中扩大 
在没有完全达到目的的时候,张国焘不会就此罢休。 
眼下,“组织问题”虽然作出了安排,但张国焘一心想当军委主席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依然寻找种种借口与中央抗衡。 
芦花会议后,军委决定:组织前敌总指挥部,即以四方面军首长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政委。 
张国焘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控制一方面军各部队,收缴了各军团互通情报的密电本及一、三军团和军委、毛泽东通报的密电本。《彭德怀自述》中写道: 
我回到芦花军团部时,军委参谋部将各军团互通情报的密电本收缴了,连一、三军团和军委毛主席通报密电本也收缴了。从此以后,只能与前敌总指挥部通报了。与中央隔绝了,与一军团也隔绝了。 
于是,前敌总指挥部成为张国焘控制中央与红军联系的总开关,也就是说,中央领导想要与红军各部队联系,就必须经过前敌指挥部。 
毛泽东对张国焘的这一做法,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观他今后将如何动作,但心中也不免忧虑。 
尽管如此,一切已开始趋于平静。 
然而,就在此时,风波又起。 
张闻天在与张国焘的两次谈话中,发现张国焘总怀疑中央北上川陕甘的战略方针,认为这是逃跑主义,在思想上和行动上都表现得那么迟疑不决,总是抱着他的西进川康计划不放。西进川康,实质上是一条南下退却避战的路线。张闻天认为,北上与南下,不是小问题,而是两条对立的路线,他作为中央总负责人,为此而深感忧虑,他想很多干部对此一定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辨不清谁对谁错,尤其是四方面军的一些同志还以为张国焘的主张是对的,是中央与张国焘过不去,“故意为难”四方面军。部队自懋功北上进至毛儿盖、黑水一带以来,由于没有解决好粮食供给,战士体力消耗很大,得不到应有的补充,加上疾病瘟疫流行,部队减员很大,损失不小。张闻天听汇报得知,一军团直属队18天行军中,就减员120人,占全队总人数的百分之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还在北上的问题上产生动摇,老纠缠这个问题,则全党全军不能统一意志,不能全力以赴去贯彻党中央既定的北上方针,那就更麻烦了。于是,他就写了一篇《北上南下是两条路线斗争》的文章。当时,一、四方面军会合后,为了加强政治工作,总政治部办了一个叫《干部必读》的刊物,其编委会由张闻天、凯丰、陈昌浩、博古、杨尚昆几个人组成,每一篇文章,也无论是谁写的,都必须经编委会进行讨论审定,这是鉴于《红星报》上刊登了凯丰的《列宁论联邦政府》一文后引起张国焘反感才这样做的。张闻天就将这篇文章交由这个编委诸同志讨论。 
讨论会上,当张闻天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写作动机与文章的要点之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你这是什么狗卵子文章?什么狗卵子两条路线?你如果要发表这篇文章,我就号召四方面军同志起来反对你这个狗卵子中央。”陈昌浩怒气冲天,拍桌子叫起来。陈昌浩是湖北人,“狗卵子”是一种骂人的湖北土话,他一到急眼的时候,就爱“狗卵子”这“狗卵子”那的骂起来。张闻天当场被骂得下不了台,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那么,这篇文章与陈昌浩有何相干?他为什么对这篇文章如此反感?气这么大?竟然骂起人来。 
“有话好好说嘛,发脾气骂人不仅有失于礼节,而且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凯丰出面解围。 
凯丰此时勇敢地站出来当调解人,为张闻天说话,是有原因的。他的文章《列宁论联邦政府》受到张国焘非议的事,他是知道的,这自然是张闻天通的气。他虽然与陈昌浩在莫斯科中山大学一块学习过,自有一番旧雨情谊,但由于他受到张国焘的指责不服,而他又始终认为陈昌浩是张国焘的左右手,因而对陈昌浩另有了看法。他想,张闻天的文章并没有点张国焘的名,你陈昌浩何以发这么大的火?这不是做贼心虚吗?碰上这样的时候,凯丰当然要理直气壮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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