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名流的情人们》第48章


上架着一副棕色的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不大却充满活力和感情的眼睛。”
萧红不否认对这双眼睛充满了好感。以后萧红将这位同乡介绍给端木,端木把自己在《时代文学》上连载的《大时代》停下来,发表骆宾基的《人与土地》,标题画则是萧红的杰作。
为了感谢萧红夫妇对他的帮助,骆宾基经常去看望他们。而端木因忙于事务,经常来去匆匆。这样对于病榻中的萧红来说骆宾基的看望则减去了她的孤寂感。
特别是萧红住院期间,对她怀有敬慕之情的骆宾基则长时间厮守在她身旁,以致护士小姐都以为他是萧红的丈夫。
病中的萧红有着无限的思乡之情,骆宾基那一口浓烈的东北口音,配上他那娓娓动人的声调,对萧红不啻有种饮甘露而止渴的作用。
他们在一起谈话往往显得很投机,骆宾基小萧红六岁,所以萧红总像姐姐关心弟弟一样与他拉家常。他们谈到东北老家的风俗习惯,萧红兴致极高,言谈中不免流露出对家乡深深的怀念。
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亦开始向香港发动进攻。当时九龙已陷于炮火之中,“炸弹声不绝于耳”。病中的萧红非常害怕,她有一种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空虚感,也迫切需要有人陪伴她。
突然降临的战争,令好多在港文化人措手不及。这时的端木既要照顾萧红,又要考虑撤退以及筹款事宜,同时还要与文化人保持联系,因此显得非常忙碌。这样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萧红身边。考虑到萧红身边又不能没有人,于是端木有时干脆请骆宾基多照顾萧红,骆宾基自然感到责无旁贷。
一天,在炮火声中,骆宾基又来到萧红身旁。他的到来使脸色惨白又夹着恐惧的萧红,仿佛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惊喜。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不要离开,我好害怕……”
骆宾基反而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安慰她:“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萧红点了点头。此刻,疲惫已极的她仍然紧紧握住骆宾基的手,慢慢地合上眼皮。
骆宾基静静陪伴一侧。他感觉到她有一种怕被人抛弃的惊恐。
好一会儿萧红才睁开双眼,看着静默中的骆宾基,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升。
“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友情的慷慨,你就是最慷慨的。”萧红接着又说:“我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常常陷入与愿望相反的矛盾里,也许这是命吧。和萧军的离开是一个问题的结束,和端木又是另一个问题的开始……”
骆宾基心里清楚萧红所要表达的意思,过去他一直以为萧红与端木生活得很愉快,很幸福。可以后,听一些朋友讲,他们之间并不协调。另外,他在与萧红的接触中,也深深感受到她的那种心灵孤独和企望被别人关心的焦渴。
骆宾基陷入了矛盾之中……
九龙很快被日军占领,九龙的难民冒着炮火逃往香港。萧红拖着疲惫的身体,也混在难民中逃到香港。端木将她安顿在思豪酒店。
这时,滞留九龙的文化人基本上都逃到香港,但香港也危在旦夕。大家心里都明白,香港的沦陷仅仅是个时间问题。当时中共驻港机构和东江游击队正在组织文化人撤离香港。
端木原来也准备乘机撤离,但看到萧红的病情他还是留了下来。
柳亚子、周鲸文等人撤离香港之前,都分别来看萧红,向她告别。
看到他们一个个离去,萧红感到十分伤感和悲怆,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骆宾基又来看她了,刚好端木外出。这天,萧红与他谈得很多,她说:“我早就该和端木分开了,我要回家乡去。你能不能先把我送到上海,送到许广平那儿就行了。”萧红情绪有些激动,她看着骆宾基颇为不放心的表情,接着说:“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死的,我还有《呼兰河传》第二部要写,我会好起来的。”最后,她竟有点喃喃自语。
突然,萧红眼中有一种凄楚和苍凉的神情,她冲着骆宾基说:“……骆君,到那时你肯娶我吗?”
他不由地愣住了。
第四部分著名现代作家 萧红(5)
在四目相接的一霎那,他猛地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头低俯在她的胸前。
萧红激动不已,这种感觉令她陶醉。但是,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诗中的几句话:
想望得久了的东西,
反而不愿意得到。
怕的是得到那一刻的颤栗,
又怕得到后的空虚。
萧红默默地想着,四周静极了,时光在慢慢地流逝……
1941年12月25日,经过18天的抵抗,香港终于沦陷。十多天后,辗转躲避的萧红被送进了跑马地养和医院。医生对萧红的病情进行会诊,却不料这次会诊竟加速了萧红的死亡。原来,她被不负责任的医生误诊为喉瘤,第二天即被送进手术室。
萧红接受了一次痛苦的喉管切开手术。手术后,萧红病情骤转,身体更加虚弱。由于伤口难以愈合,致她痛苦万分。
眼见萧红的病况愈来愈糟,端木和骆宾基都感到很伤心,他们俩一直陪伴在萧红病榻前,尽可能多地给她以安慰。
萧红也许意识到自己病情的危重,反而显得出奇的平静。或许这是一种心如止水的悲哀吧。
1942年1月18日,端木和骆宾基将萧红扶上养和医院红十字急救车,转入玛丽医院重新动手术,换喉口的呼吸管。
萧红已经无法再说话了。她用手势示意骆宾基给她取来纸笔。
“我将与蓝天碧水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这是萧红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用半部《红楼》概括了自己的一生,可见那风风雨雨的感情历程。
萧红不愿死,也不甘心死,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作品要写。如果她能再活一次,她一定要找一个兼容萧军和端木优点的男人。她的缘未断、情未了,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就在萧红第二次手术后的第二天,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骆宾基,见她气色稍为好些,加上身旁又有端木陪同,于是他赶紧过江到九龙去了一趟,试图在旧居中找回因仓促奔走而遗留的小说稿。然而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小说稿却已焚于战火。无奈,次日黎明,骆宾基即匆勿返回香港玛丽医院。
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玛丽医院一夜之间换上了“大日本陆军战地医院”的牌子。骆宾基惊得一身冷汗,不知萧红情况怎样?经交涉半天,他才得以进楼上病房,但已人去楼空。
骆宾基茫然不知所措。他突然想起萧红入院前曾住过的时代书店宿舍,赶紧转身而去。
果真在那儿见到了端木留的一张条子,说萧红病重,叫他在此等候。一会儿端木匆匆而来,告诉他萧红已不省人事。他们赶紧从书店经理处借了点钱即赶去看她。
在红十字会设在圣土提友的临时医院里,骆宾基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昨天刚离开时还很好的萧红已处于垂死状态。她身上盖着毛毯,仰面躺着,脸色苍白,面颊削瘦,双眼紧闭,头发披散地垂在枕后,但心脏还维持着微弱的跳动。
他们呆呆地看着,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要不是战争环境,萧红的病情不至于会这样恶化。
两个小时后,萧红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一个在中国文坛上熠熠闪光的女作家就这样悲惨地走完了她32年的人生之路。
萧红被安葬在浅水湾,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她在大自然巍峨葱茏的山峦和奔腾不息的大海的环抱中,翘望头顶缕缕白色的云雾缭绕,侧闻轻轻拍打堤岸的海水声,依然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延续……
萧军、端木、骆宾基一直深深怀念着曾是他们生活中一个组成部分的萧红。萧军专门写有一组怀念萧红的诗,其中有这样几句:
珍重当年患难情,
于无人处自叮咛!
落花逝逐春江水,
冰结寒泉咽有声。
万语千言了是空,
有声何若不声声?
鲛人泪尽珠凝血,
秋冷沧江泣月明。
端木的《祭萧红》诗:
天上人间魂梦牵,
西风空恨绿波先。
春蚕到死丝无尽,
蜡炬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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