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幽灵》第40章


审判”,10月由上海押解南京,关进国防部小营战犯拘留所。 
谷寿夫的模样,如同后来的电影描绘日本旧军人最常见的那种:一撮生硬的仁丹胡,堆着骄横肉疙瘩的嘴脸,身材矮粗结实。即使此时脱去了军装,穿一件呢子大衣,还硬充斯文地顶着灰色礼帽,照样遮不住一副嘴里叼着刀斧、皮围裙上沾满了血腥的屠夫相。在讯问中,当问及他的侵华路线时,他对答如流,但否认在南京犯下过大屠杀的罪行,说在南京的街上连死人也没有看见过。 
他写了一份《陈述书》为自己狡辩:“南京大屠杀的重点在城内中央部以北,下关扬子江沿岸,以及紫金山方向……与我第六师团无关。”“我师团于入城后未几,即行调转,故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脸上写着十二分的诚恳,也写着十二分的泼赖。 
“七·七”事变爆发后,他率部从日本熊本县出发,入侵中国华北。他的部下大都来自九州岛的熊本和大分两县,素以骠悍残暴闻名。侵占保定和石家庄后,他又乘船南下,在淞沪战役中率先于杭州湾登陆,旋经松江、昆山、太湖,一路飘进,从中华门首先攻破南京城。 
一位西方军事评论员以传说中魔法无边的恶神来描述他,说他“以亚述魔王般的疯狂暴怒,在大雾中向四面八方飞驰冲击。” 
兽军一路烧、杀、奸、掠,沿途三百里到处是焦糊的残赅,劈成两半的幼童,砍掉四肢的汉子,割去乳房的妇女,奸死后阴部里插进竹竿的妇女……一位英国记者记录下了松江镇遭劫后的惨状:“几乎见不到一座没被焚毁的建筑物,仍在闷烧的房屋废墟和渺无人迹的街道呈现出一幅令人恐怖的景象。唯一活着的就是那些靠吃死尸而变得臃肿肥胖的野狗。在一个偌大的曾经稠密居住着约十万人口的松江镇,我只见到五个中国老人,他们老泪纵横,躲藏在法国教会的院子里。” 
进了南京城,谷寿夫当即宣布解除军纪三天。于是血雨喷洒,火光冲天,女人惨遭双重的虐杀。 
第二次侦审,第三次侦审,人证、物证……事实!事实!事实!一束束白炽的光汇聚在一起,照亮了已沉入过去之暗雾的一切。 
石美瑜、叶在增、陈光虞等带人到花神庙、中山码头、草鞋峡、燕子矶、斩龙桥、东岳庙等日军大屠杀场地收集证据,在雨花台周围挖掘出六处万人坑。 
法庭在南京12个区公所遍贴布告,号召各界民众揭发谷寿夫的罪行。惨痛的记忆点燃了,刻骨入髓的仇恨点燃了!人们涌向区公所。这一天飘起了大雪,大团的雪花像漫天的纸钱。从早到晚,中华门外雨花路第11区公所更是挤满了人,挤满了滚烫的眼泪。这眼泪一半是祭死去的亲人,一半是咒杀人魔王的下场。他们留下证言,发了誓,按指印,画十字。 
审判官:宋书同 书记官:丁象庵 
民国36年1月28日 上午 
命引陈同氏入庭 
问姓名 年龄 籍贯 住址 
答:陈周氏,女,61岁,泰州人,住雨花台55号。 
问:南京沦陷时你家有人被害么? 
答:我丈夫陈德银在(民国)26年冬月12日在邓府山地洞 
内因为日本人要强奸我丈夫的小老婆,我丈夫哀求他,连一个 
孩子共三个人都被刺死了。 
问:你丈夫的小老婆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 
答:陈谢氏,那时27岁。 
问:强奸的时候你看见的么? 
答:我看见的,也是我收的尸。 
问;当时是什么情形? 
答:先打死丈夫后强奸陈谢氏,奸后又打死了,小孩哭了 
也打死了。 
问:这小孩叫什么名字? 
答:小孩叫洪根。 
问:当时有几个日本人? 
答:有四个日本人轮流奸的。 
问;是什么人打死陈谢氏的?你知道他的名字么?
亚述魔王留下指甲(2)
答:是第一个奸的人打死的,名字不知道。 
问:你说的是实话么? 
答:是的。 
命引刘德才入庭 
问:姓名 年龄 籍贯 住址 职业 
答:刘德才,男,72岁,山东登州荣城人,住养虎巷一号,从前开雨花茶社。 
问:你家有些什么人? 
答:我儿子在兵工厂做事,随政府入川的,孙子同我在一起。 
问:南京沦陷时你知道有什么人被害么? 
答:我家后面有避难室,有10个人被日本人烧死了。 
问:是什么时候? 
答:是日本人进城的第二天或第三天。 
问:日本兵驻在南门外什么地方? 
答:我家旁边都驻的日本兵。 
问:你知道还有别的人被害么? 
答:养虎巷有两个地洞,共死了34个人。一个地洞在我家内,一个在我邻居家。 
问:在地洞内的人是怎么死的? 
答:烧死的。 
问:你当时看见的么? 
答:我看见的。 
问:这些人的尸首也烧了么? 
答:尸首是我埋的,埋在东边山上。 
问:都是烧死的么? 
答:有一个是上来时被刺刀刺死的。 
问:还剩没有死的人么? 
答:只有一个姓王的同姓李的没有死。 
问:来了多少日本兵到你家内? 
答:有十几个日本兵。 
问:地洞内当时有多少人? 
答:一个洞内10个,一个洞22个 
问:这些尸首是你一个人埋的? 
答:还有个姓戈的人同我一起埋的。 
问:是什么部队? 
答:都是从南门进城的部队。 
问:你说的都是实话么? 
答:实在的。 
张陈氏:我儿子张进元被日本人拉夫拉去至今生死不明。我媳妇张孟氏生产才几天被日本人强奸,没几天就死了。小孩也死了。我门口地洞里打死三个人…… 
萧潘氏:,我大儿子萧宗良,当时31岁,在冬月11日,日本兵进城,我家有几十个人。我儿子正在吃中饭,听说日本人来了,就躲进地洞里。以后我听到枪声出去看,死了七个人,我儿子也在内,我儿媳被日本兵强奸了…… 
陆夏氏:我的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子四口被害。公公名陆荣龙,婆婆名陆李氏,丈夫陆锦春,叔叔三代子,于26年冬月11日晚上因房子被火烧了,我们躲在乱坟上,来了许多日本兵,碰到我公公,说是中央军,就开了枪打死了。我叔叔去看,也打死。我的丈夫因为头上有帽痕,也说是中央军用刀砍死,我的婆婆去看,也被砍死了…… 
周顺生:我妻子周丁氏那时20岁,26年冬月14日在土板桥白下村仓库被日本人强奸不遂,拉出去就开枪,打了肚子一下,四五天就死了…… 
马毛弟:我父马民山在风台巷于26年冬月13日被日本人拖出去一枪打死了…… 
人们痛陈着,他们说出的每——个字都是心底的硬伤,他们只有一个愿望:把谷寿夫推上断头台,以慰亲属和同胞的九泉之灵,以雪国之耻辱。 
法官们前后开了20多次调查会,传讯了1000多名证人,获取了大量证词。书信、日记、照片和影片等罪证资料。在这些资料中,有一本5X10cm大小的长方形相册,封皮上画着一颗深红色的心和一把白刃刀,刀上滴着鲜血,画的右侧是一个重重的“耻”字。相册内剪贴着16幅日军行凶作恶的现场照片。这本相册的经历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1938年1月,原在南京中山东路“上海照相馆”当学徒的罗瑾躲过死劫,回到家中,到新开的、“华东照相馆”做事。一天,来了一个鬼子少尉军官,要冲洗两个120“樱花”胶卷。罗瑾在漂洗照片时惊呆了:其中有几张日军砍杀中国人的现场照片!他怀着激愤的心情偷偷地多印了几张。此后,他格外留心,从日军送来的胶卷里加印了30多张这样的照片,集中在自制的相册里。1940年,18岁的罗瑾参加了汪伪交通电讯集训队,住进了毗庐寺大殿,就把相册带去藏在床板下。这天隔壁的汪伪宪兵二团传来严刑拷打声,据说汪精卫要去那里出席毕业典礼,不料在检查内务时发现了一颗手榴弹,汪精卫闻知吓得没敢来。宪兵队加紧了搜查和控制。罗瑾心情紧缩,在茅房的砖墙上掏空一个洞,将相册塞进去,糊上泥巴。岂料一周后相册不翼而飞,罗瑾大惊失色。 
相册转到了另一个学员吴旋的手里。那天早晨他走进禅院低矮的茅房,看见砖墙下的茅草丛中有一样灰蒙蒙的东西,捡起一看,直感到热血冲顶脑门,赶紧将它塞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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