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公主》第37章


“皇上梦里见到公主了么,要不老奴这就传唤公主过来?”旁边的公公问询道。
原来是个梦,谢祖龙醒了醒神,疲惫地道了一句:“不必了。”
雨水疯狂地清扫着一切建筑,地面上升腾起细密而又磅礴的水雾。
旁边的公公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最后还是讲了道:“公孙采人那边一直哭着闹着要见皇上,已经有了好几天,奴才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皇上的意思是?”
谢祖龙当然知道公公说的是公孙华阳,以她那样骄纵得不可一世的性子,不知可受得了眼下如此光景,谢祖龙声音透着冷漠道:“那就见一见吧,朕倒想看看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雨还在下着,不曾因为九州天子的浩浩荡荡地驾临而有所减弱,也只有此刻公孙华阳才会觉得这皇宫四四方方的天其实是一个华丽精致的牢笼,太监尖锐细长的通报声传来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贵妃服制早已被剥去,宫里尽是拜高踩低的人,自然没有宫女替她梳洗,她几乎一身素裹跪迎圣驾,但是她早已不在乎这些。
她匍匐在他的脚下,声泪俱下地乞求道:“皇上,臣妾可以不要皇后之位,也不在乎什么储君之位,只求皇上不要夺走臣妾的孩儿!那是臣妾十月怀胎掉下的骨肉啊,皇上哪怕罚臣妾去做个洒扫的宫女也不要让我们母子分离!”
“你当真什么都不想要了?”谢祖龙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身后立即有宫人太监为其支撑起硕大的御伞挡雨。
“臣妾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想要了!”公孙华阳如失去幼崽的母狮,卸下了所有尊严,悲恸地哀求。
“你的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的心血,那么宸妃的孩子就不是她十月怀胎的心血么?”谢祖龙冷斥道,“你无法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难道后宫那些跟你一样的妃嫔就承受得了?”
公孙华阳最后一丝希望正慢慢熄灭,她含着泪,承认道:“臣妾出身名门,岂能跟她们那些寻常女子平起平坐?这些宫里的女人,哪个没有害过人,臣妾为了荣宠更是什么都做过,也早就不怕什么阴司报应了!今日被小人所害,沦落至此,亦无话可说!只是臣妾的孩子,他才三个月!就算皇上厌弃臣妾代罪之身,何不等他满了周岁再将他带走?”说完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比划道:“他的一双小脚,才有臣妾的指头大,皇上怎么忍心?”
“那你可忍心你公孙家九族的性命?”谢祖龙冷冷道。
“皇上,公孙家满门的忠心,您是最清楚的呀!”公孙华阳声音颤抖道,“当年皇上匡扶大夏,父亲大人更是带着满门勇士誓死追随,这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皇上厌弃臣妾不要紧,若是听信小人谗言错杀忠臣,可是要令天下人寒心的!”
“是么,那是谁勾结藩王,游说列国起兵侵吞我大夏?”谢祖龙目光阴寒无比道,“朕不得已之下,只能忍辱答应他们提出的种种无礼要求,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远送至那帮蛮夷卧榻之上,任其□□!想不到吧,和亲之后,朔方的单于在递交的国书里,早就将一切和盘托出了!朕是复位后的第一个大夏皇帝,却也成了第一个将亲生女儿远嫁和亲的无能皇帝!后世的史书里,史官们该会如何唾骂朕?你此时居然居然有脸要自己的孩子?那朕的女儿,朕又该问谁去要?你还敢说公孙一族满门的忠心,以朕看全是野心!”
“不可能,皇上您一定弄错了!”公孙华阳跪在雨地里苦苦哀求。
“从今往后,你的儿子就是恒亲王的儿子,身份为也由王侯永降为公卿。这孩子虽从此与储君无望,可远离了争储的是非,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你们公孙家也能少一些野心。”谢祖龙淡淡道。
“谢,谢皇上恩典!”公孙华阳悲痛欲绝,却也只能顺从皇恩,含泪叩谢旨意。
“公孙华阳,虽承诏内闱,却不修妇德,三番四次戕害皇嗣,暗害妃嫔,令人发指。但朕念其功臣之女,虽剥夺其封号,然不忍追究继续其罪责,免伤天下忠臣之心,即日起罚其在翔凤宫中自行反省,非诏不得出。”谢祖龙道。
公孙华阳整个人依然在雨里跪着,她知道皇上担忧言官朝野上鼎沸的议论声,更不想日后落下不仁不义的骂名,所以没有将她彻底打入冷宫,但其下场跟冷宫又有何区别呢?更令她痛心的是,这骨肉分离之痛,亦是给公孙家敲的警钟!
那个世家门庭的失势,不是先从宫闱处开始的?
☆、第三十三回 满月宴
“皇上,将军府对月娘的死秘不发丧,对外只称月娘产后失调,需静养,谢绝见客。”内官躬身回禀道。
谢祖龙批阅奏折的朱笔顿了顿,声音严厉且失望道:“知道了。”
“皇上对公主没有别的吩咐了?”内官紧接着问道。
“她已经给自己找了一条死路,朕还有什么话说。”谢祖龙道。
偌大的将军府,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不自然的尴尬神情,这种气氛由上而下将周围渲染得格外肃杀。水榭上的戏班子粉墨登场后,才发现说是庆贺府中小公子的满月,摆的整整齐齐的桌椅上却是一个宾客也没有。从进门就觉得这府里的气氛不对劲,管家只交代唱戏的地方跟曲目,其余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其余的下人们更是奇怪,班主好心道贺祝愿小公子福寿双全的吉利话,那下人听了却浑身发抖,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满月宴不该热热闹闹的么,这将军府倒好,冷冷清清得跟办丧事似的。
未几有个打扮富丽的丫鬟出来道:“今日是我将军府小公子满月之喜,但我家二夫人生产之后落了虚症,需得静养,因此未曾请太多宾客,到时候还请各位师父把场子闹得喜庆些。”说完便叫人呈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雪花银子。
班主一瞧,这足足比预定的银钱多出了一倍之多,顿时喜笑颜开道“姑娘放心,这将军府的差事小的们自然不敢怠慢。”
随着几声清脆响亮的梆子声,锣鼓的喧嚣声开始热场子,扮相俊美艳丽的小旦挥洒着水袖登了台,唱的是《紫钗记》。
迤逦的唱腔空灵而回味绵长,谢无忧不禁推开窗户瞧了一眼,继而皱眉道:“这么好听的曲儿,为什么没有一个人?”
“公主忘了,您对外交待二夫人产后需静养,因此没有请宾客。”香穗小心回话道,近日谢无忧整个人越发得焦虑、憔悴,让她心生不少担忧。
“叫小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都去听,我将军府的满月宴怎们能一个人都没有呢?传出去岂不笑话?”谢无忧吩咐完,便关上了窗户。
“是,公主。”香穗转身便下去吩咐。
管家得了传话,便召集下人聚集吩咐道:“公主有令,所有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水榭那看戏去!”
所有下人面面相觑一番,不大乐意道:“那哪能呢,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咱心里明镜似的,还装腔作势得自己骗自己?”
“就是,听死人戏,多晦气呀?”
“赶明儿将军回来了知道真相,还不得扒了我们一层皮?”
“她都不忌讳,你们忌讳什么?再不去,别等将军回来,今晚你们就得扒一层皮!”管家厉声恐吓道,接着又道,“再说了,不就听戏么,这可是咱京城一等一的戏班子,平常你们哪有这个福分?还有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怎么不乐意了?”
经管家这么一哄一吓得,戏台下的客席上总算坐满了人,虽都是下人撑得场子,但好过先前的冷清。未几,香穗又过来传话道,大家想听什么戏尽拣自己喜爱的点,银钱全从公中出。这么一来整个将军府才一扫这一个月来积压的所有阴霾,略添了几分热闹喜庆。
谢无忧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喝彩声,忍不住又推开了窗户,瞧着下边热闹的人群,香穗关切道:“公主是嫌吵么,奴婢这就去叫他们小声些。”
“不。”谢无忧摆手道,继而头倚靠着窗棱子傻傻道:“你说,要是本宫跟楚南生了一个孩子,孩子满月宴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热闹?”
香穗上前哽咽道:“公主快别胡思乱想了,奴婢知道您心里苦。”
“是我福薄。”谢无忧重重地关上窗户滴下一行眼泪。
咸安街头,一匹快马狂奔惊散了喧闹的人群,马上的人风尘仆仆,显然赶了很远的路。马蹄一路快马加鞭后在威严肃穆的将军府前停下。长途跋涉下马儿疲惫不堪地从鼻子喷着气,马上的人翻身下马,用力拍打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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