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153章


张汝霖连忙跑了回去,将徐元佐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张元忭。
张元忭听了之后也是发愣,足足三五息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徐元佐这是在开玩笑呢。
他摸了摸暗儿子的脑袋:“所以你更要努力读书上进,以六首为目标……当然,如果考不上魁首,也不能像徐家哥哥这样放任自己。你看大父不就只是个进士么?就是徐公,也只是榜眼嘛,照样入阁当国,宰执天下。”
张汝霖重重点头:“成不骄。败不馁,敬琏君执着了啊。”
张元忭干笑一声:“去读书吧。”
张汝霖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对父亲认真道:“父亲,你虽没有得解元,但儿子相信你还是能考中状元的!”
张元忭突然没来由一阵感动:“父亲也在努力读书。日后总要争一争。”
徐元佐已经走了过来,笑道:“后年大比,子盖兄必能一举夺魁。”
张元忭打发了儿子,对徐元佐一笑:“承蒙吉言。不过我尚未决定就去应试,总觉得有些欠缺火候。”
——你可是隆庆五年的正牌子状元郎啊!
徐元佐道:“我前日起课耍子,兆见如此。子盖兄若是不信,大可与我赌赛。”
张元忭笑了笑:“此言有趣,我总不能赌自己考不好。”
徐元佐也笑了,反正就是胡扯开玩笑。他真考中了状元,随便写封感谢信就可以流传后世了,还赌什么。
张元忭自度看不透徐元佐,不过并不怀疑此子的胸襟和眼光。既然如此,耽于犬马飞鸟,必然另有隐情,自己如此告知徐В菜阃瓿闪酥鐾小?br /> 徐元佐见张元忭不说话。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压力的。到底人家是状元,从唐初到清末。一共只有五百零四个状元。在每三年一次的全国大考中夺得头名,足以证明此人的文史哲功底之厚,气运之强。
两人静静在园子里走了一程,此时江南已经青草遍地,枝繁叶茂了。张元忭说起自家在鉴湖东山的别墅,又说绍兴地方风俗趣事。倒不觉得无聊。
正说着,有下人来报:徐公请佐儿哥过去说话。
“是什么事?”徐元佐问了一句。
“小的不知,好像是来了个客人,要佐哥儿去见见。”那下人补了一句道:“我家老爷也在。”
张元忭道:“何必问呢,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是何方嘉宾。”
徐元佐早有心理准备,当下与张元忭一同过去。
这位客人被安排在偏厅,可见多半是熟人,可以不用管礼法。不过礼法这东西最是势利眼,以徐阶、张天复这样的致仕高官,无论做什么都被视作理所当然。
徐元佐进了偏厅,却发现只有徐阶和张天复两位老大人在,就连寸步不离的徐Ф疾辉凇?br /> 客座上有个布衣老者,精瘦得像是没有一点肉。不过人常说千金难买老来瘦,此老身上没肉,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一时间竟猜不出他的年纪。
徐元佐先上前见礼。
徐阶道:“这位便是你的嘉宾。”
“哦?”徐元佐望向那老者,自报家门:“学生徐元佐,字敬琏,见过先生。”
老先生站了起来,回礼道:“日后还要东主照顾。”
徐元佐颇有些不好意思,暗道:比我大二三十岁的员工我也用过,但是……这位老先生也太年迈了点吧?
虽然有年龄歧视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老年人在精力、应变上都衰弱了,照顾孙子传递人生智慧才是他们最擅长的工作。
“老朽姓吴,名承恩,草字汝忠。”老人自报家门。
徐元佐一愣:“吴……先生。”
是吴承恩啊!
他连忙收起轻视,又道:“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吴承恩显然从容得多,客气了一句。
徐阶道:“吴先生远到而来,请先下去休息吧。敬琏迟些再去请教。”
吴承恩朝徐阶、张天复一礼:“在下先告辞了。”
徐元佐看着吴承恩的背影出去,方才回过神来。他想过招募幕僚文主,却将每年暑假都要电视署名的吴承恩给忘了!
看到吴老先生如此老当益壮精神抖擞,还真是令人欣慰。
只听徐阶道:“元佐,此人年纪是大了些,科场不利,却博览群书,倒是跟你相类。”
——开玩笑,人家百度都说了吴先生“性敏而多慧,博极群书,做诗文下笔立成。”
——慢着,什么叫跟我相类!我是双案首在身好吧!
徐元佐微微一笑,见徐阶对他的评价不高,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话本演义小说被视为“文化”,那是大家都没文化才发生的现象。现在那些东西只是“游戏”、“玩意”。
“喏,这是他的手书自状,你可以看看。”徐阶给了徐元佐一个信封。
徐元佐捏开一看,里面是三张信纸,字迹不大,看来写了不少。他收起吴承恩的求职信,道:“他怎会来找大父的?”
徐阶与张天复对视一眼,笑道:“事不周密啊。”
“文教盛事,得与则荣幸万分,恨不能布告天下,焉能周密。”张天复笑道。
徐元佐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91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吴承恩出去之后,徐Ш芸毂憬戳耍肀呋垢乓桓瞿昵崛恕?br /> 那年轻人身着白色暗纹道袍,头戴一字巾,长发挽了个道髻,顶上白玉小冠,行走间身体若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徐元佐一眼看到这年轻道士,就知道此人定是练过太极的。整个人松静浮空,仿佛走在一个大圆球里,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飘逸。虽然年纪小,来头却必然不小,否则也不用徐С鋈ビ恿恕?br /> 年轻道士进了偏厅,朝座上徐阶、张天复行了礼,又朝张元忭、徐元佐欠了欠身:“小道李腾,字同风,见过诸位先生,君子。”
徐阶请李腾坐了,对张元忭和徐元佐道:“这位是麓石公弟子。”
两人起身回礼,那李道士微微一笑,神色坦然。
徐元佐暗道:李春芳的弟子怎么是个出家人?此时跑来浙江,又是何意?
“抱歉得很,一时贪玩,教诸位久等了。”李腾笑道:“不过鉴湖名声天下,不去一趟实在心中发痒。对了,汝忠呢?”
徐元佐暗笑:吴承恩要是有孙子,年纪都得比你大吧?说得好像同辈朋友一般。
徐阶道:“我请他先去休息了,晚些再请教。”
李腾呵呵笑道:“少湖公是嫌他学问不足吧。”
徐阶不以为然,道:“此事麓石公该当明白。”
短短几句话里,信息量却是颇大。
徐元佐已经明白过来:吴承恩其实是李春芳推荐过来的,但是徐阶早就打定了主意接而不纳,人是留下了,却转给了徐元佐当幕僚。若是吴承恩拂袖而去,他也已经给了李春芳面子。
到了徐阶、李春芳这样的当国高位。就算有求于人,也决不至于落下口实,所以非但李春芳的弟子说不了什么,就怕李春芳本人在此,也说不出什么。
这真是一招绝妙的推云手!
——说是我的嘉宾要来,原来是发配啊!不过这回也算是我捡漏了!
徐元佐心中暗笑。
李腾不再纠结吴承恩的事。道:“此来还有一事要与少湖公商议。”众人都屏息静听。只听李道士道:“家师已经几次上疏乞骸骨。致仕归籍之后怕闲得无聊,却想与少湖公一道做些笔墨游戏之事。”
徐阶微微笑道:“圣天子怎肯放人?”
徐元佐眉头也皱了起来:李春芳请求致仕很正常,因为高拱要复出入阁了。不过按照历史来说,李春芳是隆庆五年方才致仕,现在才是隆庆三年。而这李道士又说得言之凿凿,已经在为李春芳铺后路了。
“家师一心要走,圣天子也会体谅的。”李腾道。
徐元佐突然出声道:“请恕在下无状,不过麓石公还少两年。”
徐阶望向徐元佐,目光沉稳。这已经是他表示疑惑最为明显的态度了。
李腾却是一脸惊诧,望向徐元佐:“这位是……”
“在下徐元佐,字敬琏。”徐元佐报了家门:“麓石公当国之数还少两年,如何能就此脱身。”他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些。
徐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张元忭却先忍不住了:“敬琏所言……”
“冥冥中自有天意。”徐元佐笑道:“麓石公状元及第,位居当国,岂是无根?”
李腾突然笑道:“敬琏兄倒是比我还像个摇铃卖卦的游方道士呢。”
徐元佐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
张元忭还没有反映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徐元佐,又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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