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莲》第22章


我尽量将句子断开说,苏梦生还是吓到了,他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又重新跌回去,半颗草莓在他手中被揉碎,他目光呆滞,像一只懵懂的鸡,顿了半晌才开口确认:“骗我?”
“没骗你,你先别紧张,我现在,只需要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你说……”他眼睛看着远处,机械地问,“什么忙?”
“如果有一天,实在无法再掩盖,章小希发现这件事,我可能会说,跟你有关,行吗?”
“跟我有关?就是说,对章小希说,我是孩子的爸爸?”
“是。我想不出更合适的替代者。”
“为什么是只对章小希撒谎?”他呆呆地,不会思考。
为什么会是章小希?再探一步,就可以从章小希身上联想到章钺。我们的对话突然中断。突来的静默更让我心惊,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他看到真相了吗?还是在思索我的话?
……
姜小鱼:鱼目。珍珠(2)
好久好久之后,他的声音充满着一种与气氛不搭调的怪腔:“孩子的爸爸?!我妈今天还说我是长身体的小孩……”
他胡乱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单手抹了抹嘴巴,反复自说自话:“我想想,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我耐心地等他想清楚,但不敢让他想得太久,以免接近事实真相,心虚地说道:“这个人,不在我们的生活中,你绝对不认识。”
“你不是一直乖乖上学的吗?每天都跟我么一起上学,放学……怎么会认识其他陌生人?”
“这个……我很难解释,我不能告诉你。”
“我现在才发觉,我跟耿耿于怀那家伙没什么区别,帮朋友义不容辞,但总是稀里糊涂的,竟然不能问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是个极可爱的男孩子,我从前没觉得,此刻禁不住笑了。开心是否对宝宝有好处?我是否会有一个生下来就会笑的幸福的孩子?
他继续目瞪口呆,我耐心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接受这项艰巨的任务。
他喃喃自语:“章小希对我的印象……完了,完了,如果她相信了的话,我再也没机会了。”
想起来了,他是真的喜欢她。是我太自私,只想到自己,我选错了人。现在反悔是否来得及?
他猛地抬头,意识再次清醒,重新将问题推到关键点:“到底谁才是幕后真凶?我总有权知道是替谁背的黑锅吧?”
想不到苏梦生一副负责的态度,为了应否让毛毛存活于世,他与我起了很大的争议。我快步走到门边,把门关上,我怕对面多事婆婆会开着门缝偷听。
“现在我还不能说”,我强调,“这不是什么黑锅。”
“为什么?”他大吃一惊,“你真要把它……生下来?”
“听着,苏梦生,我自己也没想好究竟下一步是怎么走,但你让我杀掉它,我做不到。大不了就退学,我自己赚钱养活它。”
他终于严肃面对了,脸颊因为气愤微微发红,之前的乖张顽皮都消失无踪:“你说什么傻话,我们马上升高三了,到底跟谁有关,我去跟他谈一谈,让他负责。”
“如果你不肯帮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怪你的,我自己慢慢想办法。”我有些着急,怕他冲动下将事情弄得更复杂,“这是个意外,他本人并不知道。”
“他到底是谁?你接触的异性除了我就是耿耿,你别跟我说你跟耿耿暗渡陈仓了?”
“没有的事,别瞎说。”我制止他的胡乱猜测,将他的试卷塞到他怀里,“你越说越乱了。”
“姜小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跟别人想法不一样?能不能像章小希那样,阳光一点,正常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我呆住。他不该这样刺激我,他一边傻愣愣看着我,一边将话到嘴边的几个字咕哝着说完:“为什么不坚强一点,学会放弃……”
我逼近他的眼睛,他向后退两步,我说道:“是,章小希很阳光,很正常,她集万千宠爱,外貌出色,我是不能比,我本来就软弱,又被抛弃,难道你要我再抛弃别人,制造下一个姜小鱼?”
苏梦生明显有点慌乱,问我:“真的不肯说那人是谁吗?”
我斩钉截铁:“不说。”
面对他的埋怨和数落,我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怪兽,将他揉作一团塞出门去:“不要你帮忙了,我早该有自知之明,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闭紧你的嘴巴。”
隔着门,他与我对峙。是真的生气了。一只手狠狠地擂我的门,喊一句:“你给我好好想想!想清楚!”
嗒嗒嗒下楼去,片刻寂静,又哒哒哒上楼来,隔着门对我高声道:“当然,我也不会不管你!”
说完那句话,他等我门内的反应,我猜他恨我脑子进水又不明真相,狠狠在我门上又拍了一巴掌,才真正走了。
我的心乱得一塌糊涂,瘫在床上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猫咪喜悦看准时机跳到床上,缩在我怀里求安慰。喜悦,如果我如你这般简单该多好。
我真希望苏梦生那一巴掌不是拍在门上,而是打在我脸上。打狠一点,打掉我最心底的阵阵的不安与恐惧,那才是我难过的地方。
桌上有章钺送的手机,我多么想发短信给他,跟他说:“我有了你的孩子。”
这就是苏梦生所说的“要他负责”的态度吧。怎么可以?挺着肚子要人负责,让自己向这个还不熟悉的男人敲竹杠,我内心凄惶。
剪刀伤害到章小希的那一刻起,我发誓再不能伤害她第二次。我根本没想过会有孩子这回事,就算没有这件事发生,我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她的幸福?
我摸着还没有任何形状凸起的肚子,距离我与章钺见面那天,是四周零两天了,那么,肚子里的小毛毛,是这么大了吗?我留有他的号码,原来是为了守候着他。
苏梦生的一番话令我口头上更坚定,却心如击鼓。
要?不要?
不要?要?
这个孩子,我到底要还是不要?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小腹,思来想去,每隔一秒,换一个主意。
当我想到还要上课,还要面对我的同桌章小希,有种莫名所以的不安和害怕,一丝丝我不愿去多想、不敢去深究的负罪感。
但我还要强迫自己爬起来,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装得若无其事。我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仅仅因为寂寞。有了他,世界不会那么静。
太静了,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幻觉自己已经死亡。
苏梦生说的对,要了该怎么养他?现在养自己都成问题。
不要又怎么舍得?听说婴儿不到两寸便已成型,亲手杀死这样小的一个生命何其残忍。
……
在我没有想好如何安排之前,一切如常。天天骑车上课,回家照顾喜悦的吃喝,讲台上讲课的老师,身边记着笔记的小希,根本不会想到,我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上课时,我常常望向窗外,校园里蔷薇花开的烂漫,阳光倾泄到地面上,一切都披上金色的光。
前两天学校为体检组织拍照,闪光灯一亮,我心想:这是我们第一张合影,我与我的宝宝。
莫名其妙,生活费增加了不少,但妈妈不再是亲自送来,而是改用邮寄的方式。是否我成了一个越来越大无法藏掖的负担,致使她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钱能增加是好事,我现在需要加大营养了,这就派上用场了,不早也不迟。
我甚至给自己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小主妇一般打算学学理财,我计划好好地应付两个人的生活,因为要节约开支,喜悦从高级猫粮沦落到吃剩饭,但也长得结结实实。
生活费的增加,或许缘于妈妈生活条件的改善。我对她的新生活一无所知,只是听说,那个人有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儿,在我们学校读书。
不知是哪一个,但也不以为奇,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再洗澡的时候我喜欢看镜子,盯着小腹寻觅变化。好久我都没有花两分钟以上的时间看看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头发那么长了。
我不信章钺会伪装的天衣无缝,我不信他一切都不复记忆。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会是个好父亲的,看他对章小希如此紧张,他是个负责的人。
我把耿耿和苏梦生招呼到家里,我要将他们都灌醉。自从章钺出现之后,家不再是我内心的恶瘤,醉酒的章钺取代了“家”这个字,变成我心里新的隐痛。
我不死心,要为章钺找到证据开脱,或者认罪,我要看看是否有人能酩酊到失忆的程度,苏梦生耐心听完我絮絮叨叨、杂乱无章的问句,我尚嫌不够,当着苏梦生的面对耿耿虚假表白:“耿耿,我……喜欢你。”
耿耿眼神迷离,带着醉意沉睡不醒,苏梦生则比酒前更为清醒。
我只是当他们为试纸,我变得如此恶劣,着魔一样,毫无羞耻之心。我原本没有夺人所爱的意思,自认为已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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