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第22章


老师来了!”
那位卢校长如梦方醒的看到了她俩,操着一口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啊!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欢迎欢迎啊!”
走近了,秦然这才看清楚那位“卢校长”是位近五十的男人,偏瘦,眼窝往下深深的陷去,眼睛上架着一副宽宽的黑边眼镜,下巴上一圈硬硬的胡子喳,头发和那胡子遥相呼应着,在头上硬生生的竖着,似乎要表明那头发与胡子是绝对的同一款形。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有些黑,深得近似那种寒风中松树皮的颜色。
沈玉梅显然是认识那位老师的,她看了看“卢校长”,笑道:“卢校长教书好专心啊,我俩在这儿可站了几分呢!”
“卢校长”有几份难为情的笑了笑,说:“别叫我什么‘校长’了,我只是光杆司令一个,叫我老卢就行了。我刚才在念书,念得太专心了,一直没看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嘞!”
秦然笑道:“没关系,这也说明你讲课讲得投入啊!”
老卢听了她这话,便回笑,又问:“你就是新来的志愿者吧?”
秦然点了点头。
沈玉梅在一边介绍道:“她叫秦然,刚从大学毕业,从湖北来的。她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以后肯定也是个好老师。”
老卢伸出了一双被粉笔染得变了颜色的手,同沈玉梅握了握。沈玉梅此时的手虽然也不干净,但经老卢这么一握之后,她手上的粉笔灰直往下面掉,像粉墙粉不上去、直往下落似的。沈玉梅将两手轻搓了几下,想将这些粉笔灰搓掉。她这个动作虽隐蔽,却还被老卢瞧见了。老卢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手很脏,他正踌躇着还要不要与秦然握手,一支手小幅度的伸了出去,又停在那里,想收回来。这时,秦然大方地伸出手去,同老卢握了握,同时说:“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这才解除老卢的尴尬。
这时,反而轮到沈玉梅不好意思了。
过了片刻,沈玉梅道:“卢老师,我们来的路上,弄的脸上、身上都是灰,要不你先带我们去洗洗脸,等一下我们再来看学生。”
老卢见沈玉梅与秦然的确是一路风尘,脸上也花花黄黄的,还一人抱一个大包、肩上背一个包,就道:“是该先洗洗,我帮你们把包放到宿舍里吧,回头再过来跟娃娃们见面。”
沈玉梅她们点了点头。老卢想拎过她俩的大包,可他想着自己手上有厚厚的粉笔灰,忙将手在身上的衬衣上擦了擦,才去抱秦然的包,秦然指着沈玉梅说:“你还是帮沈姐拿吧,她也是在帮我拿包。”
于是老卢帮沈玉梅拎过了包。
出了那间教室,老卢道:“志愿者同志能来,太好了。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勒!这些天,这学校上上下下就我一个老师,忙得都忙屁股朝天勒!”老卢无意中说了句粗话。
他说完,突然意识到对方是两位女同志,这么说太不雅了,又不好意思地冲着她俩笑了笑。
沈玉梅和秦然倒也没在乎这事。倒是老卢的这番话让她俩注意到这排矮房里只有这间教室有学生,其他教室都空无一人。
沈玉梅问老卢:“你们学校不是还有一位年青老师吗?”
老卢摇了摇头,道:“走了!上学期的五月份就走了。那老师姓高,他是我们村的高中生,是这里的代课老师。在这里教了半年多的书,是嫌这里的钱太少了啊,一个月才三百多块。他要去南方打工,还说要边打工边进修。哎,虽说还是走了,可也还是个有志气的娃儿勒!”
秦然在路上就听沈玉梅说过这学校只有卢老师一个正式老师,有时会有别的代课老师或是志愿者在这儿,可都没能长久。
老卢将她俩带进一间房里,说:“这间就是老师的宿舍。”说着,他将大包放到了房间的桌上。
秦然看了看这间屋,大概十四个平方左右,位置倒也宽敞。四周的墙壁是用旧报纸糊着的,屋里只有两张床、两张书桌及两口大箱子,秦然知道这两口箱子是给老师用来装衣物的。她想,那些旧家具只怕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有的木头都能见着中间的坯了。
房里的陈设很破旧,也极其简单,好在还算宽敞。
老卢走了出去,一会儿功夫后,他端了两个脸盆进来,那盆里有些清水。
他说:“你们先洗一下,把脸干净了,会觉得舒服些。等一下我再来叫你们。”
沈玉梅和秦然拿出自己的手巾,将脸好好地洗洗了,只见那水和毛巾一下就黑了许多。
秦然笑道:“看来,这里的风沙可真够威力的!”
沈玉梅知道秦然是在反开着玩笑,便也抿嘴笑了笑。
过一会儿,老卢便回来了,沈玉梅与秦然放好了那两个大包,又拿出了安顺教育局和西岭教委及秦然给学生们买的铅笔、圆珠笔、图书及笔记本,对老卢说:“我们去看学生吧!”
于是三人一道出了宿舍,走向那间暗沉沉的教室。
老卢为了让大家互相看得更清楚,特地将灯打开了。(这里为了节约用电,平时都不开灯)
教室里很安静,在她们俩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七十多个孩子黑压压的小脑袋挤得密密麻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俩,他们在猜哪一位是志愿者。当然,这个答案也很容易猜出来。
秦然注意到那些学生的脸色大都黄黄的、黑黑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有很多孩子的脸上是脏脏的,花一块、白一块,秦然不知道那是他们没洗干净还是自己又弄脏的。学生们穿的衣服也都很破旧,有几个孩子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老卢走上讲台,指着沈玉梅对学生说:“这是西岭教委的领导,大家快欢迎!”
学生们热烈地鼓起了掌。
老卢说:“大家欢迎教委的领导给大家讲话!”
低下响起了掌声,于是沈玉梅上台简单的讲了两句,大意就是这次给大伙送来了大家急需的志愿者老师。
老卢又指着秦然,说:“这就是从湖北来的志愿者秦老师。这一年,她就是你们的老师。她的名字叫秦,秦。。。。。。”
秦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绕口,忙接道:“我叫秦然,秦朝的秦,然后的然。”
老卢又大声说道:“娃娃们快喊秦老师好!”
孩子们憋足了力气,扯着嗓子大声喊:“秦老师—好!”
孩子们的喊声在教室里回旋着,有点蜜蜂采蜜嗡啊嗡的感觉。
秦然被学生们的质朴给逗乐了。
老卢又道:“我们欢迎秦老师跟我们说两句,怎么样,大家欢迎!”
教室里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秦然看着满屋子里黑压压的小脑袋,那一双双热情而期待的眼睛,一时之间,她不禁有些紧张,弄得有点语塞。她努力的平抚了一下心情,缓缓地说:“同学们!你们好!我是秦然,来自湖北武汉,是宜昌人,刚从大学毕业。在我来之前,很多人问我同一个问题:问我为什么要来支教。我说,支教是我的理想,是我最大的一个心愿。因为,假如我是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我会跟你们一样,渴望得到教育、获得知识。所以我来了!”
秦然的话很简洁,但都是她的肺腑之言。所以,即便那些孩子只有七、八上十岁,也被她的真诚感动了,许多高年级的同学眼睛红了起来。
秦然环顾着台下,接着说道:“以后,我不光是你们的老师,也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如果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秦然的发言完了。她的发言很简短,但很感人。
沈玉梅与秦然将那些笔、图书及五彩缤纷的本子发给大家。秦然买的那些东西是她精心选购的,都是现在城市里小孩用的最新式的学习用品。当孩子们看到教育局和教委给他们的学习用品和秦然给他们买的这些五彩的本子、笔时,个个都欢呼雀跃地叫了起来,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老卢、沈玉梅、秦然见孩子们这么高兴,欣然笑了。
当天下午,很多孩子都回家了。秦然了解到,这个学校大部分孩子都是当天回家、第二天再来的,只有少数七、八个人,因为回家的路太远,要走上三、四个小时,他(她)就住在学校,周五再回去。这些孩子们的宿舍就在秦然的旁边,大概十四平米的房间住八个孩子。中间封了个木板将房间隔开,分为男、女生宿舍。老卢也住校,住在秦然宿舍的另一旁。
而学校里的饭则是老卢做的。那一排校舍里有一间是灶屋,老卢就是在那间黑区区的灶屋里做好了今晚的晚餐。
关于这顿晚餐,我们得说一下。就是这一顿,秦然终于吃上了传说中的“土豆加包谷”—光是土豆加包谷,没有主食,另外加一点咸菜。
这“土豆加包谷”是她在安顺培训的时候就反反复复听说了的,简直是如雷贯耳。
大家会说,土豆加包谷也挺不错的嘛,也不是很差—那你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