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未黎,光年似锦》第19章


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喃喃低语,一遍遍在耳边重复,直到她咬咬牙,闷着头继续坚持下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厚厚的棉被下,她会开始幻想着和他一起生活生活的样子,一起面对柴米油盐所带来的困扰,一起看天气预报整理衣柜,一起在晨曦薄晓的时候醒过来按掉不知道响了多久的闹铃,一起回家找钥匙开门,或者打电话给对方说不要等自己吃晚饭了。
夏未黎总是很执着地做着这样一个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嫁给了他,那生活将是什么样子的?反反复复,从初中对那一袭青衫一见锺情开始一直绵延到现在,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曾经试着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掐断,然而最终只是徒劳。
那是关于一个人的爱恋,只有他一个人,在心中经过岁月的流淌积淀,慢慢长成了一棵树,枝繁叶茂地散开,结束累累硕果。尽管自己无时无刻都在羡慕着那个最终可以和他走进礼堂的女孩子,在无名指上镌刻下彼此的姓氏,叶锦年,唇齿间眷恋依旧的音律,但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幻想着,幻想着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飞过十八个春夏秋冬,最后降落到他身边。
他有点傻,有点笨,或者也并不通达人情世故;他喜欢吃,各种零食馋嘴,找不到东西丢三落四,经常孩子气,想要有个人对他百依百顺;他喜欢开赛车,爱玩爱闹,常常想到一出是一出,有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思维;他喜欢小孩子,总是有着随着时间折射而增长的保护欲,但他自己仿佛也就是一个小孩子,有自己古灵精怪的想法,会因为遭到拒绝而赌气撅嘴一般地闹情绪。
这些关于他的一切的一切,夏未黎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在心头轻而易举地描摹出来,甚至不需要浪费一秒钟的思考。任由心头的那一点点跃动的火花蹭蹭地跳起来,然后再慢慢熄灭下去,最后归于沉寂。
是的,只是做梦,因为他很忙,太忙了。对于黑暗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夏未黎是在不敢想象一个人在漆黑的房子的抱膝静坐,听那楼梯间上开开合合的门锁声响,哪一个会是他回家的步伐呢?数着秒表在手腕上流失的时光,是不是和他相守就是在独自等待中度过,看着他满身疲惫的回到家中,来不及梳洗就沉沉和衣而睡,睫毛浓长纤细,带着节奏沉缓的呼吸?
和他比起来,或许凌子钦更像是童话里所说的完美的伴侣,要长相有长相要风度有风度,家境殷实从不缺少情调,会在你需要的时刻第一时间出现,给你最有力的安慰和最直接的解决方法。
可是夏未黎知道,不管怎么样,或许这辈子和那个投影在大屏幕上的潇洒身影之间的关系都是能够是仰望和被仰望。但绕过万水千山,自己还是会回身来选择他,包容他那些小小的琐碎个性,在他晚归的途中为你点亮一盏灯,房屋里有氤氲的米饭香气。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陪伴在身边的他,看着他好,然后静静离开。 
第 15 章
走出松山机场夏未黎才意识到自己的路痴基因究竟有多致命:纵然满大街都是黄皮肤黑头发说着国语的同胞;纵然沿街的标志路牌都写着硕大的中文;纵然的士司机耐心而有礼地一遍遍给自己解说路线——还是迷路了,还是不可避免地迷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夏未黎攥着手机发抖,欲哭无泪。
迟疑了很久很久,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而重大的决定,她终于咬着牙按通的郑楠的电话。
漫长而冰冷的嘟嘟声,时间像是在自己耳边唱着歌飞舞前行。夏未黎站在马路边的电话停下,从那川流不息的汽笛发动声中搜寻辨认了,好久好久,才听见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夏小姐?”
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夏未黎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郑楠:“楠姐是我。你声音听起来好累,怎么了不舒服吗?”
郑楠却是笑了起来:“没有,你也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一直都很多。”
显而易见的掩饰,她也不好多问,于是直奔主题:“小爷他…去看病了吗?”
沉默,郑楠没有回答。清晰的呼吸声有节奏的传过来,打在夏未黎的心上,化成那一下下的律动,每一下都像是一把钝口的刀,迟疑而缓慢地划过,来来回回,疼得她连骨头都缩到了一起。
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楠姐,我现在就在松山机场,之前没敢告诉你是怕影响你的工作。你不用多心,我只是想问问小爷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如果说他去看了医生已经没事了那我马上就回去。”
沉默,仍然是沉默,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
指针在手腕上不紧不慢的舞蹈。
“未黎……”毫无征兆地,郑楠在电话那一头就这样哭了出来,压着嗓子呜咽,反反复复对她说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绵延不绝的悲怆一波接着一波涌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是下意识地按着胸口喃喃重复:“没事的,没事的,我马上过来,马上就过来……”
医院大厅的花岗岩地板清冽而寂寥,夏未黎接到舒朝颜电话的时候正在陪叶锦年做胃镜复查,手机铃声猝然间像爆炸一样响起来,吓得走廊上的小护士都回头窥望。
舒朝颜的声音压得低低地活像做贼:“完了完了,你妈找到我这里来了。”
夏未黎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怎么回事?”
舒朝颜咬着牙齿声声恨彻:“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说你啊你啊,连个谎都不会撒。你的未来婆婆一个多礼拜没见到你了追着凌大少爷问怎么回事,那个凌大少爷还真是干脆,就知道替你顶着,扔下一句话说把你甩了只把凌家闹的人仰马翻。老太太一个电话打到你家去,现在你妈急得和疯了一样追着问我要人……我才编了个理由说你一早出差了,赶紧的打个电话回去,再迟一点只怕我也瞒不住了……”
神色恍惚地挂断,夏未黎一抬眼,正好郑楠从里间走出来,见她脸色不对:“未黎,出什么事情了?”
她一回神,连忙微笑:“没事,同学打来的。小爷情况怎么样了?”
郑楠皱着眉摇头:“不好,胃穿孔。溃疡面积很大,还有十二指肠溃疡,医生说如果早一点来的话根本不会这么麻烦。”
她跟着着急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郑楠叹了口气:“只能先住院,看看恢复情况再说。那边的新戏还没杀青,我还得回去和导演商量一下,可能等不及下一个检查了。”
夏未黎点头:“楠姐你忙吧,我在这里等着。”
郑楠把各项手续和缴款单塞到她手里,匆匆向电梯跑去。走出几步突然又过头来看着她:“未黎,谢谢你,你是个好女孩,我真庆幸可以再遇见你。”
夏未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弯起嘴角报以一个恬静而悠长的笑容。
踌躇良久,她终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回家。指尖按上那闪烁的荧光数字键的时候开始微微颤抖,她从来都是不会撒谎的人,尤其是面对父母言辞犀利的质问,除了沉默她真的没有想到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方法。
等候音慢悠悠地拖长被短促的接听打断,那头母亲嗓音凄厉恨不得整个人要从电话里跳出来:“死丫头你给我疯到哪里去了?我打电话去你单位问过了,你们人事部根本就没组织什么出差培训。凌家妈妈满世界地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还有,你和子钦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准备订婚了吗?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
她静静地停了一会儿,才说:“妈,我在台湾。叶锦年病了,我过来看他。”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方法——简明扼要,实话实说。
母亲那头瞬间没有了声音,短暂的沉寂,紧接着是一阵可以媲美暴风海啸之势的尖叫:“老夏,老夏,你赶快过来说说你女儿,我管不了了……”
她不敢想象父亲的雷霆暴怒,心中忐忑着坐立不安,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长椅上微微有些剥落的嫩绿油漆,淅淅沥沥地碎屑弄得满手都是。
终于还是等到了,声音很低,明显压制着怒火:“我刚刚已经和子钦通过电话了,你马上就办手续给我回来,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她挣了挣:“爸……”
电话那头猝然爆发出的怒吼震得她几乎要从椅子上掉下来,耳膜隐隐作痛:“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爸就赶快给我滚回来!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肯听,你这样一厢情愿地做梦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坚持:“爸,这不是花痴做梦,你听我说好不好……”
明显的抬杠,老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早知道你是这样子我早些年就不该惯着你!你给我听好,马上乘最快的飞机回来,你爸我就是养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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