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杏衫》第3章


长期坐牢的人最终都会坐出功夫来的。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收起了最后一份作文纸。
我们的“阅卷”工作是在凯悦大酒店的一间小包厢里进行的。当我们的好奇心快被师兄师姐们的大作磨迟钝的时候,突然听到常老师叫了一声“哎呀”,我们连忙转过头去。常老师示意我们快过来。很快,我和朱兰都被一篇文章吸引住了,作者署名“王宇”。全文如下:
缘分
××师大王宇
奶奶们说,一个女孩子出生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孩子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她了。
这便是那在冥冥之中安排一切的缘分。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缘分?似乎没有谁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们已在拿它来解释我们身边的许多事了:婚姻,爱情,友谊,甚至一次萍水相逢。
当然,我们更愿意相信缘分的存在,因为缘分使生活更加轻松:过去的遗憾有缘分为我们负起责任,所以不必过分后悔;未来的困惑也有缘分为我们排好了结局,所以不必过分忧心。
缘分使相聚显得偶然,使离散显得无奈,不过,也给人生涂上了一层诗的色彩。在缘分之纱的笼罩下,冰冷的伤心成为湿润的伤感,寂寞的等待成为充满想象的期盼。失败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暂时的挫折是为了一个更有意义的未来。这样,我们便满怀希望地握手于一个又一个相聚,又无怨无悔地挥手于一个又一个别离。悲欢离合事,因为缘分的润色而添了一份浪漫;多愁善感人,也因为缘分的冲淡而多了一份达观。
公园,马路,郊外,他和她脉脉相视,说,这是缘分!
长亭,古道,车站,他和她挥泪作别,说,这是缘分!
酒酣之际,我们攥着朋友的手说,这是缘分!
孤独之时,我们看着朋友的照片说,这是缘分!
于是,无奈的我们获得一份释然。
缘分,像是一位艺术女神,默默地编好了一个又一个剧本,然后,静静地看着芸芸众生粉墨登场。
她让完美的英雄悲壮地死去,又让善良的姑娘爱上了伪君子。有人说,她像个恶魔。
她让张生喜得佳偶,又让杜丽娘起死回生。有人说,她像个菩萨。
她让腰缠万贯的豪贾失意而死,又让手握乾坤的帝王遁入空门。有人说,她简直像个哲人。
其实,没有谁能够理解她。没有厌恶,没有仇恨,没有同情,甚至没有爱,她只是平静,平静得几乎不存在,但又确实存在着。
她来去无踪却又无处不在,无影无形却又无时不有。当两个人密谈的时候,她是第三个旁听者,当三个人同行的时候,她是第四个结伴者。
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有人会说,缘分女神是多么慈悲,多么善解人意,竟然使两颗绝世孤独的心灵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知音!但又有人会说,她多么残忍,她给他们的机会是那样的短暂——一次悲欣交集的共鸣铸成了感天动地的遗憾!
也许,缘分女神的艺术才思正在于此。
梁祝、宝黛、牛郎织女、白蛇许仙……凡是能够让人低回怅惘的故事总是以一个美丽的开头和一个遗憾的结尾构成的。岂止故事,人生本身何尝不是如此?人的一生不也是少年的无数憧憬和暮年的许多遗憾组成的吗?
因为彻底的满足会产生厌弃,所以故事的不完美使故事在千年的叹息声中流传,所以,人生的遗憾使人们觉得人生充满了痛苦却仍然魅力无限!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埋怨这位无情但深隧的艺术女神呢?她是以唯美的规则来编排人生的。她以生命的遗憾支撑着生命的魅力,她以生命的痛苦引发我们对生命完美的追求。同时,她也以两颗心的备受煎熬赢得了千万颗心的叹息、陶醉、憧憬、升华……
读完的时候,我心中不禁渗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我相信,这样的感觉朱兰同样有。因为,当我偷看她的时候发现她也正在看我,然后我们都立刻转过了目光。
常老师说他清楚地记得“王宇”就是坐在最前面的那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小伙子,其实就是那位帅哥。
“是吗?我当时怎么没有注意看!”我和朱兰都表示遗憾——其实,我们记得比他更清楚。
第二天,常老师来电话说要离开省城,顺便说到昨天面试的情况。我得知王宇被录取了,同时录取的还有一个叫孟丹丹的女生。但我只是问了一下那个孟丹丹的情况,对王宇做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周末,我突然心血来潮打算到师大去逛逛,虽然知道自己在师大没有同学,甚至没有一个熟识的人。
师大的校园像园林,精致而优雅。我独自漫步在林荫道上,好奇地观赏着周围的一切。不时有男生回过头来,我已经习惯了那种目光,那种装作漫不经心的打量,那种扮作不以为然的关注。女生也有回过头来的,那是一种冷冷的木然。
我也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那些男生的面孔。新的面孔映入我眼帘的时候,前面的面孔便随即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我觉得自己百无聊赖。我的神经偶尔被几张面孔提起,但定睛一看,又放松了。走了好长一段路,如此的情况竟然重复了好几次。我蓦然发觉,自己下意识地想碰见一张记忆中存在着的面孔,因为提起我神经的那些面孔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像王宇。当这种混沌状态下的意识被清醒的理智发觉的时候,我差点被吓了一跳。继而,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我凭啥想要看到他?真是可笑!”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决定要走回去。
“我今天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对这个学校的好奇”,我想,“而王宇是唯一的我所知道的属于这个学校的人。来这里唯一能想到的面孔只能是他,有啥大不了的!”
我将要爱上的那个人,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应该已经为我煎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当他把那封写了撕掉,撕了又写好,再撕,再写……如此重复很多遍后终于定型的情书颤颤地递到我手中的时候,我的表现应是对他的贸然举动迷惑不解,满脸茫然。而他会用俊美而坚毅的大眼睛(应该是双眼皮)注视着我,满含热烈和真诚……我被他的目光灼红了脸,几欲逃走,像一只看见老鹰的小鸟……然后,第二天,我会婉言谢绝他,或者草草回一封简短而语言得体的信,表达自己不愿伤害任何人情感的初衷和事与愿违的无奈并歉意——当然还要加上“每个女孩都是一首美丽的诗,只要你用心去读”之类的祝福……然后,又是在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黄昏或者中午,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痴痴地向我诉说他无法排遣的爱慕,但我总是一次次很难过地回赠给他我的抱歉、愧疚和祝福……他看着我微笑着转身离去的背影,痴痴地凝望,凝望;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之后,就在我将他遗忘,或者也许正在为另外一个男孩子同样的举动而伤脑筋的时候,就在我去自习室的路上,或者去餐厅的途中,他突然冲了过来,拦住我,向我表达他一直在压抑却最终无法抑制的相思……他因为激动而忘记了自己正在无数双惊奇的眼睛的聚焦之下,那一刻,他忘记了整个世界,因为他的眼中只有我……那天夜晚,我失眠了。看着那铺开在我面前,被他的泪水打湿的一沓更厚的信,善良的我不知所措……后面的情节我无法确定,因为他肯定会做得比我的想象更富有创造力,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刻,不失时机地给我送来一份份感动,以至于最终令我无路可遁,不得不因为不忍再伤害他而允许他偷吻一下我的手……
川妹子和宁宁不知到哪儿疯去了,我躺在床上看一本小说。
“衫衫,怎么今晚没有出去啊?”大姐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
“干啥去啊?”
大姐一愣,笑了一下,没说啥。过了一会儿,大姐又说道:
“数学系的一个男生老找我借书,真烦人!”
“说不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把书扣在床上。
“可是本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耶!”大姐呵呵笑道。
“他知道吗?”
“知道!上周末他要请我吃饭,我抱歉说要去话吧给男朋友打长话——还让我怎么说?”
“哎,活该!谁让你长这么妖媚。”我咯咯笑道,“不过啊,说不定是你自作多情了,也许人家只不过是想和你发展‘纯洁的男女关系’。”
“但愿吧!不过我担心他要的是‘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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