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谣莫相思》第58章


她苦笑道:“哦,是吗?随便你们好了。”说完便挂了电话,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今天一整天发生太多的事,太多让她觉得恶心的事儿了。
天渐黑,一入冬黑夜总是来得特别早,本该是洁白的云朵在暗黑的天幕里变成成块成块的灰色,浅浅淡淡如拆开的破棉絮,时而可以看见中间漏出的天色,就像凝固了的水墨,干涸的光华一般这里一片,那里一缕。
小时候她记得邻居家的奶奶告诉她这是因为卯日星君也怕冷,所以一到天冷就早早收工了。那时候她对故事特别敏感,所以听得十分认真,自然而然就相信了这些话。后来那个奶奶不见了,她问她那对时刻都看起来很忙的爸妈,他们告诉她那个奶奶死了。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什么叫死了,只知道那个奶奶不会再出现了,亦或者,只会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记忆,又是记忆,她简直就是个活在记忆里的人。
思考着,她又一次落入了记忆的网。
门开了,白炽灯的光推推搡搡之间将一身黑西装的叶漠隐照了进来。
那时候钟谣正蹲在地上喂地瓜和莫莫吃饭,见到叶漠隐只是淡淡打了声招呼。后者缓步走近,也蹲了下来,紧挨着钟谣。两人看着两狗吃得欢快,叶漠隐突然问:“你好像不开心。”
钟谣半蹲着,双手环膝,下巴搁在手臂上,闻言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还是盯着地瓜看。她是不开心?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了?”叶漠隐又问。
钟谣摇头道:“没事。”
“真的吗?”
他的目光一改平日的淡薄,带着浓厚的关切注视着钟谣,有时钟谣会想,像他这样淡漠的人是不是对什么事都是一视同仁,比如无所谓看不看电视,比如无所谓爱不爱……
钟谣躲闪的眼神让叶漠隐更加确定了一定有事情发生,但她不说自己又不能去撬她的嘴,只好试探着问:“因为我?”
他换着方向尝试着问了几次,换来的都是钟谣毫无反应的表情。
不过就算她不回答也没有关系,这几天都没有出门的她突然异常扳着手指算也就那么几种可能。
“钟谣,”他抱着钟谣的肩膀将其拉起来,然后捧着她最近因为缺少运动而有些发圆的脸说:“你不说我会担心的。”
他说话柔声细语,那些字句温润无比地从他的唇齿间跃出,落在钟谣耳朵里却变得有些讽刺。他在担心,而她却在遭受着压力被逼着离开他,他直到现在还在担心的人也许不久之后就会离开他了……钟谣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开,低声道:“别管我。”
可下一秒她就惊呆了,然后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她在做什么?
叶漠隐的手停在半空,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曾以为钟谣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可这一刻他竟然慌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感觉自己离眼前这个女人越来越远,仿佛终有一天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渐渐,他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探出舌头轻舔过干燥的薄唇,明澈双眸中本如星辰般的荧光渐渐黯淡,直到全然掩在漆黑的瞳孔里,无星无辰,犹如屋外的暗夜。那样暗淡的目光仍然看着他自己的手,方才钟谣脸上的余温还在手掌中留存着,虽然正在缓慢地消失,他下意识握紧手,好像要将那丝温度抓住,可那是不可能的,最终手心里只余下冰凉……
钟谣看他的表情心中一阵绞痛,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对叶漠隐发脾气?他根本就不知情。
她有些不知所措,却不想表露出来,只好转过头说:“我累了,上去睡觉了。”
“恩,晚安。”叶漠隐收回手,不自在得放在身侧,朝她淡笑着。
看着她疾步转过楼梯口的背影,叶漠隐才将笑容隐去,刚才那丝惊慌此刻仍令其记忆犹新,如跗骨之蛆一般在他全身蔓延。他有预感,如果这件事他不搞清楚不处理好,他所担心的事真的会发生。
他原地跺了几步下意识揉着太阳穴,余光一瞥,正巧看到钟谣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恩?”白色的手机静静躺着,却好像有生命一样,将其吸引过去。叶漠隐将手机拿起,思量着是不是要打开看一下,虽然他知道这行为是不对的,但是,他又不是因为不信任钟谣而去翻她手机,他是为了找到答案,为了守护他们的感情。
最近一通电话是今天下午五点多,一个陌生的号码,通话时间是十分钟。叶漠隐眯了眯眼,十分钟那就表示不是打错的电话。想着,他按下拨号键,直接拨了过去。
安子峰的声音听起来欣喜,钟谣主动打电话来莫非是悬崖勒马了,他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喂,钟谣?”
“……”
“你想明白了?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肯定能明白我的苦心。现在还不算晚,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像过去那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照片我也不会登出去。”
“哒。”叶漠隐挂断电话,目光冷然地盯着手机闪烁不停的屏幕……
第51章 开解
齐放很郁闷,今天从早上八点上班见到老板开始,他一整天就阴着一张脸,就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也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出差时候有个姓钱的小姐三番四次来找他的事情告诉他。
叶漠隐喝了口咖啡随手将咖啡杯放到桌上,砰的一声,声音略响,他问:“齐放,你有什么事?”
“额……老板怎么知道?”
“你站在我办公室里不出去我能不知道吗?”叶漠隐面无表情道。
“好吧……”齐放抿了抿嘴,偷偷看了他眼才说,“你前几天出去出差的时候有个姓钱的小姐来找了你好几次。”
“姓钱的?”叶漠隐想了下,突然想到那日在王芩家一起吃饭的钱谭保和他的女儿钱朵朵,这样算来,自己认识的姓钱的人家也就此一家吧。对于那个女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总的来说,就是无感,他问:“有事?”
“不知道,我问过她说可以帮她带话,但是她一直没有说有什么事情。”齐放轻咳了一声,清了嗓子说,“看样子不是公事。”
叶漠隐皱了皱眉道:“恩,还有什么吗?”
见齐放摇头,他接着说:“那就帮我去查件事情。”说话间,他在电脑上按了几按,打印机很快启动,一张密密麻麻满是字的纸缓缓被推出。齐放拿起来一看,是唐氏集团传来的一份简历,主人的名字叫安子峰。
“去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工作,做什么,最近两个月的动向一点也不要放过。”叶漠隐将电脑合上,仰靠在皮椅上冷声道。
齐放应下,赶紧出了办公室,临走时不忘偷眼看了看,老板冷峻的脸更加阴郁了……
叶漠隐在公司不高兴,钟谣就在家里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忘了给地瓜和莫莫吃饭,于是两条狗也不高兴了。
莫莫咬着大厅茶几下的地毯,一副要咬下来填肚子的气势,地瓜则是心不在焉地坐在一边看着它。钟谣也不管它们,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愣。
昨晚的场景好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在她脑海里翻过,她竟然打开了叶漠隐的手,她竟然会这么做……
人们大多数只对有安全度的人发脾气,因为在那个安全度之内,会潜意识知道对方不会离开自己。钟谣紧紧抿着嘴,仰头的姿势让其下颚发酸,她坐起来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拖鞋尖。安全感?她觉得安全感只是很笼统得解释了一下忠贞度,比如此人让人很有安全感,那就是侧面说明了此人的忠贞度很高。
不,现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钟谣从来不觉得叶漠隐会像安子峰那样做出脚踏两船的行为,所以忠贞度在其看来并非如何重要。她突然想到了袁夜笙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太自卑了。
那时她自己根本毫无察觉,她自卑吗?并不。但现在她动摇了,她自觉自己的爱是那么卑微,像他这样完美的男人也许根本就不会在乎。因为像她这样的爱,他可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曾经用如火般的青春去追逐,最终却无法守护,这样,是不是更加的悲哀……
地瓜走到她脚边,用后背靠着她,然后仰起头,一双无邪明澈的眼睛朝她眨巴。钟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他们吃饭,赶紧倒了狗粮,两条狗咀嚼的声音顿时交错在偌大的大厅里。
看它们吃得欢脱没心情理自己,钟谣缓步踱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袁夜笙。
“喂,夜笙……”
听出了她低落无比的心情,袁夜笙问:“怎么了?被抛弃了?”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钟谣暗骂,你丫能不能不要有那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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