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舞》第16章


铃声就响了,给了他一些空间,仇儿走过来,他看得出来春哥的纠结。要不要帮忙?他笑得很小心。不用,我能搞定。春哥耸耸肩膀,只是巴掌般的纸上还未写下一个字。
下了晚自习我会交给你。春歌看看他,眼睛里很坚定。
仇儿没有说话,这个年纪的他们还能说点什么?
春哥揉揉眼睛,把所有的不开心都逼退。他看着前面那个让他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想到她走路时的孤单。他咬咬牙,一定要让她知道。
笔锋如华丽的海藻,开出一朵一朵感情的花来。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春哥把头抬起来。终于写完了,虽然字不多,但是他感觉比写一篇小说还要吃力。他把信纸胡乱折起来,打算交给仇儿。
显树在那边看了很久,他知道这小子的意思。他拍拍他的肩,摇了摇头。春哥不明白他的意思,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推下来。
我不是要阻止你。显树笑笑。不过就你这样的信人家看都不会看就会扔掉。为什么?春歌像是感到了危机。
女孩子嘛,当然喜欢有诚意一点的啊。显树把信拿过去,表情一本正经。
那要怎样才行?
当然要在信纸上下功夫咯。显树笑起来,手指去不断翻动。十指交错,光影里的样子幻化成形。很快,一颗小小的心就躺在了他的手中。
把它递给春哥,他意味深长地微笑。
春哥避开他的笑容。行啊,有前途,以后没饭吃可以靠这个为生。
林小黎也回过头来,他看看春哥,动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春哥感觉到有些气氛在他们之间膨胀,这是一种来自内心的天翻地覆的感觉。
呵呵。显树笑出声来。他看看小梦,天知道他折了多少颗心送给人家。
春哥也跟着笑,他攥紧手里的桃心,有些莫名的心奋。这样的悸动,真的很折磨人。
下课的时候,仇儿拿走了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看得见了。
整个晚上,春哥动不着。木床吱吱呀呀的声音告诉大家,这个男生辗转难眠。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冬天里的星星动了,云层紧紧挨着,挡住了夜空的脸。偶尔动动的身体,它们也动着了呢。
阿群也没睡着,那封信静静躺在桌子上。像一块精致的墓碑。她不敢拆开,怕里面的东西把她打败。仇儿给她的时候她就想扔了的,可是那是他给的。
自己怎么能接受别人的信呢?桥,对不起。
垃圾桶安静地张开嘴,手指轻轻把信放开,那颗心用最美的姿势掉进里面。纸屑飞起来,把他掩埋。
台灯忽明忽灭,像啊群的心。有根绳子在拉扯,越勒越紧,快要不能呼吸。
垃圾桶又重新关上,信纸轻轻地打开。心在融化,向远处高山上的雪。
啊群:
如果某些语言藏在心里不能出口。那么除了写信,我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相遇是个奇怪的字眼,它让我一直都很困惑,像你一样。我对你的感觉连我自己兜不清楚。或许,这样的朦胧的认识就是一个发生在梦里的错觉。故事那么平淡,结尾在哪里谁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陷进去了,我的心一直在懵懂里,找不到路。像是一个从冰冷的世界重新找回温暖的小孩,紧握着火种,把这样的温暖传到身体每个地方。身体里就有颗种子萌芽,我不知道能不能开花。但是,我会承认,这就是你那个时候留在我生命里的记忆。
我是个孤独的人,我知道你也是。我们在孤单的世界徘徊了那么久,始终迷着路。或者路已经断头,我们继续孤单。可是,有了篮球,我们就有了交集。我记得坟地里我们唯一的没有依靠篮球的谈话,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亲切,干净。这就是我向往的啊。我知道或许这些就是我一个人的电影。你始终站在最高的地方,看所有掉落。像一湾湖水,我站在上面,除了我自己,我看不到其他。
我应该走不进你的世界去。虽然我很努力。那个叫桥的男生才是你所有的归宿吗?那么,我能做个守望者吗?我是没有那么伟大的,但是能看你从孤单走向不孤单,也是一种幸运吧。
我努力说完这些,你能明白了吗?想象我就在你的面前当着你说的好吗?
如果可以,这封信,就让它成为我们的秘密。
春歌
第三回∶3至5
3
眼泪泛成了河,在冬天的夜里。
窗帘坏了,醒来的时候有几只小虫在飞。玻璃也有些陈旧了,迷糊中快要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阿群起身推开窗,早上的风带着潮湿的空气涌进来。桌上的信纸被掀翻。上面清晰的水渍是自己留下的泪。
找一个盒子,把它们装起来。自己太脆弱,这样的厚爱可以让自己天崩地裂。好吧,要勇敢,要冷酷。阿群把眼角的湿润檫干。远方的云更低了,也在为这扼断的感情呜咽。
春哥顶着一双熊猫眼打开了门,大军叼着牙刷,边走边看他。泡沫从嘴角滴下来,掉进地板里。
怎么?没睡好?大军口齿不清地问道。
春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乱哄哄的头发四散开去,像墙角的拖把。
帮我请假吧,今天不去了。春哥站在门口,看着大军换衣服。他出来的时候他爸一张纸递给他。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大军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生病的人是他一样。
没了,只是不想去而已,想再睡会儿,你帮我说一声就好。春哥转过身把门关上了,大军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不对劲哦。
唉,那个……大军的话被门关在了外边。
啊群看看空着的座位,心里一阵莫名的拉扯。不行,自己要狠下心肠。我不能背叛桥,不能。
窗外有鸟飞过,没有声音。一切安静到心跳声清晰可闻。显树把烟头灭掉,看来得去看看那家伙才行。
有好多的触手在拉扯自己,身体已经七零八落。头发被剥光了,衣服也被扯破,鞋子丢了一只。雷声滚滚而来,震得耳鼓发麻。自己在哪儿呢?怎么会有条河呢?太热了,需要降温。啊……
汗水湿透了衣裳,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意识开始恢复。哦,有人在敲门,还有人声。
快开门哦。狗日的,快开门。
是显树的声音,为什么自己越来越听不清楚呢?哦,河水涨咯。我可以游泳了呢?来了,来了。
门被踢开了,锁把被震飞。显树站在门口,眼睛里是浓浓的怒意。
这个混小子,还睡?起来,唉……你怎么了?喂,怎么昏过去了?
四周都是白色,连心也白起来。眼睛触及到的地方全是苍茫的白色,像下过的雪。手臂里有微弱的麻木感。又跟透明的管子往里面输送液体。自己在医院里吧?
显树把头靠的好近,眼睛瞪得很大。春歌能看到他的睫毛上微微的疲惫。瞳孔的灰色快要把春哥淹没。
你小子终于醒了,吓死哥哥咯!高烧四十度唉,我去晚点儿你就GOODBAY了。显树抓紧春哥的手,关切到不行。
谢谢你,阎王说我还没有娶到媳妇,又把我一脚给踹回来了。春歌张着嘴,说话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手扯到输液器上针头,疼的他睫毛直跳。
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话了。显树哪会看不到他的伪装。医生说只要好好调理,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咯。
嗯。
4
草花开了。
坟头上零星的。
春哥把手枕在后脑勺,身体躺在散落的墓碑上。那些痛,那些不甘都在这寒冷的温度里淌走。连血液都流失了。眼睛里混棍的色泽把模糊的人影不断翻转。终于,消失,不见。
从医院出来以后,自己脆弱了那么多。很久没有碰过篮球了呢。自己住院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都没有对谁说。包括她。
啊群的冷淡像一块尖利的冰刺,从头到脚把身体刺穿。头发结了霜,原来哪里都会有冬天。以前说:每想你一下,就白一根头发。果然,你的回眸的最后,我已经结冻在这里。
“哥们,想他多会老的。”贤淑把头靠在春哥腿上。整个身体,恐怕这里还有些温度。
“我现在还不够老么?”春哥一动不动,嘴唇上的干燥把声音都烘得热乎乎的。
“嗯,我看看,是有一点唉!白头发占了总面积的四分之一,看来是真老咯。”显树把身体调整好,用手在春哥头上乱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头发尖上的味道在空气里渐渐散开,从根部冒出来的的毛发那样刺眼。原来有那么令人心痛啊!喜欢一个人而已,有错吗?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啊!才第一封信哎,就这样放弃咯?”显树停止了折磨春哥头发的举动。然后,他把脸对着春哥。表情认真到不行。“要执着,要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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