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彩虹》第127章

胡少冬之所以又变回了原样，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那位总经理的千金小萝莉。。。他把别人睡了几次之后，自我感叹：“这个绝对不是我要找的真爱。。。我要保持一颗纯纯的心，继续为了真爱，勇敢地找下去。。。”
于是，毕业后多年，大家得知胡少冬正在向吉尼斯世界纪录发起挑战，他的女朋友包罗万象，有幼儿园同桌、小学时候的邻居、初中数学课代表、酒吧钢管舞娘、玩具店的熟女老板、楼下女钟点工、相亲的女博士、舅舅家的保姆甚至南非女留学生。。。所有人预计，直到小脚盆生产的机器人女优上市之后，他才算找到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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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人当中，考上研究生的是项黎，但最痛苦的也莫过于项黎，一个人留守在汉师，成天独自面对人走茶凉后的百年校园。。。他感冒了，独自在寝室里呆着，身体上、心理上都不爽，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寝室坐着发呆。
夜晚降临，很难过，因为睡不着。睡不着，因为很难过。。。
他到开水房自己打了一杯热开水，然后买了一卷手纸擦鼻涕。在宿舍的楼道里，不知哪个寝室远远传来周杰伦的老歌，当听到《晴天》时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不由得想哭。。。这时，他才知道，周杰伦的音乐最动听的时候，不是在大家唱KTV嗨时，也不是自己拉屎时，而是在当别人听时，跟着远处那模模糊糊的声音轻轻地哼一哼调子，那时，最动人。。。
第二天早晨6点，项黎正式开始与孤独为伴。身边的朋友都走了，这次是彻底的走的。相处了四年，多少欢乐时光涌现却早已经模糊，连留住今天的勇气都没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风扇吹到项黎的骨头里，很疼。虽然窗子是开着的，但还是感觉闷得让人窒息。
从这时开始，项黎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孤独！多情自古伤离别，使得项黎大脑总是昏沉，思维变得缓慢，情绪时常低落，眼泪总是莫名地涌出来。就这样一个人住寝室，一个人睡，项黎突然很害怕有一天会因为寂寞而丧失了语言。。。
有一晚他梦见了杜敏薇，并且这个梦与当时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真实影像回放——那是在07年的暑假，项黎在学校刻苦复习考研，杜敏薇则在家过暑假。很早杜敏薇就说要在项黎生日的时候来看他。转眼项黎的生日就到了，杜敏薇从安徽坐火车回到学校，只是为了给项黎过个生日。当时，杜敏薇提着很重的行李走进项黎寝室，有给项黎的礼物，还有四个香瓜（注：在杜敏薇家叫菜瓜）。项黎提了提行李箱，感到非常的重，或许是由于杜敏薇这么做看起来很傻，项黎突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感到杜敏薇对他的好，因为完全可以不拿汉都也有、又很重的东西过来，就是因为她说想要给自己带家里的东西来吃，项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四个香瓜。。。接着，杜敏薇要项黎闭着眼睛，给他礼物。之后项黎看到一个精致盒子里面有一颗发光的爱心，还有很多很多的小星星（注：手折的，有520个），最下面还有一件衬衣，项黎开始不觉得，只是很开心，然后杜敏薇抱着项黎对他说了生日快乐，还说了很爱他，然后。。。项黎就流眼泪了，慢慢的，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泣不成声，鼻涕眼泪那是一起喷了，哭得像个小屁孩一样。。。
当项黎醒来的时候，枕巾已经被泪水沾湿。。。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真的太想杜敏薇了。
林和对项黎安慰道：“要看透离合，关键是心！其实那些真正在你心里面的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啊。。。”
图书馆里依然百年寂静，项黎翻开他和杜敏薇在那年夏天常常一起阅读的《20世纪中国油画》，在徐悲鸿那页还留有他俩做的铅笔记号；那本1986年出版叫《素描人物》的小册子里的借书记录卡片中还有杜敏薇从前的签名以及日期——2004。12。3。。。特别是整个图书馆里的空调味混合着书香味，它已经成为对杜敏薇特有的回忆，这还怎么叫项黎在这里继续待下去！那次，项黎从图书馆走出来，拿出手机翻里面的号码。虽然杜敏薇的号码不再用了，明知道是打不通的，但项黎还是给那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息过去：“你害得我现在一闻到书本的味道就会想起你来”。。。
杜敏薇离去之后，莫雷搬到师大陪项黎住了段时间，帮他度过了起初最难熬的那几天。在与项黎交流中，莫雷终于得知“三年之约”的根本原因，原来是这小两口子决定用三年不见面的方式来“赎罪”，要对尚红情债情还。。。于是莫雷深受感动，他没对这个决定做任何好或不好的评价，而是对项黎说了一番话，现在项黎还很感激他，他清楚地记得莫雷当时说：“不要太难过了。我们要从遗憾中领略圆满，没有分离的思念，怎能领略相聚的幸福？没有经历过被出卖的痛苦，怎会领略忠诚的可贵？没有尝过苦恋的滋味，又怎能体会长相厮守的深情？在纷纷扰扰的人世间，能够相聚，彼此忠诚，长相厮守，不正是一种圆满么？圆满的人生，不是拥有一切，而是学会了珍惜和付出。当你不再贪婪，你是圆满的。月圆月缺，但是，你不会说月亮是不圆满的。你爱的那个人，也许她有许多想法你无法理解，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然而，你们的关系却可以是圆满的。那个圆满，超脱了现实，是一种领略和追求，也是一种对自己和别人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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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隔壁杜敏薇的寝室已经住进了一伙大一的男生，他们继续浇灌杜敏薇留下的花草，学校里的一切景物都带有杜敏薇的身影。。。曾经一起散步的桂花树林、曾经一起下棋的民国时期的小庭院、曾经图书馆里他俩常常翻阅的那些书籍的熟悉气味、曾经三楼那个自习室里常坐在一起复习考试的桌椅、曾吃过的小吃、走过的路。。。那个时候哭哭笑笑的他们，从此不再。。。一切回忆都美好得让人痛彻心扉！项黎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埋葬了的心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正在死去，漫无止境的悲伤侵袭着他。
那段时间项黎常感觉，真想把自己长眠于深海，任凭上面的世界去变迁。莫雷为此感叹道：“不仅绘画是一门痕迹学，人生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留下来的只是一些生活过的痕迹，以及，心里的痕迹。。。有时，这些痕迹真的很催人泪下。”
项黎每天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无论什么菜他都去曾经杜敏薇打饭的窗口排队，在他心脏最深处、最柔软的那根血管里，埋藏了也许别人都看不起的、视为粪土、不可理喻的一个信念——他相信人世间就是有种友谊、信仰、爱情，它们像月光下的彩虹般纯洁美丽，虽然罕见，但确实存在！因为稀有，所以可贵。
每天晚上一个人躲在画室看书，习惯被漆黑寂静的教学大楼所散出的凉意包裹。窗外的雨，像是为喧嚣繁华的都市按下了静音键，没有行人，只能见到不到指甲片那么大的车辆，在灯火中安静来往。“你知道吗，若关掉风扇，便能有幸聆听到寂寞对我的细语。。。有几次我甚至幻想你突然推开我画室的门，给我一个惊喜。。。”项黎给杜敏薇曾经的手机号码不断发着信息。。。
假设突然随便来个人，都能唤起项黎百分之七十的热情，可这毕竟是假设。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昏暗的电梯、发出“嗡嗡”噪音却又没有多亮的走廊电灯，连个锁门的钥匙碰撞声都好像带着刺。一切变迁都被那尊百年寂静的思想者雕像所见证，在罗丹的情感面前，孤独的是我们。
项黎深深感到自己的本事还太小，还没有能力给杜敏薇以倚靠，也没法帮到她。没钱没事业的男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愁绪纷飞，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每天有多少甜蜜的往事痛苦地从项黎心中滚滚流过，一幕幕过去的笑颜宛然在目。。。夜晚天空忽然起风了，乌云将耀眼的月光全部遮蔽起来。项黎慢慢弯腰，坐在西区四栋的台阶前静静地听雨声，盼着三年后的重逢。。。
时间确实是洪水猛兽，它摧残着一切美丽的生命、单纯美好的关系以及一切丑恶的事物、勾心斗角的冷战，一切都逃不过时间的威严。水木年华唱的《同桌的你》总能给项黎带来感伤，“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就这一句，足见在岁月的面前，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能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不过项黎依然相信，唯有情感配做时间的对手。
千里孤坟葬月虹，乱云飞渡归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