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之图》第78章


季时年头埋在膝盖上,手里紧紧攥着丝绒的盒子,为什么要舍弃的总留有如此多的回忆,为什么事到如今所有的不堪都不记得,偏偏记住的是这些让人心疼的细节。膝盖上渐渐湿润起来,说过不哭,还是要哭,从前以为都流干了,唉,不过是再未遇到伤心人。人都没有了,还留着这个干什么,徒增伤心而已,即使以后周裕之会在周家长媳他未来的妻子的耳朵上再戴另一副祖传的耳环,弃这副于箱底,那她也要还回去。
拿个信封将丝绒盒子塞在里面,拨一半快递电话号码,还是感念东西太贵重,最好由自己送到酒店前台转交周裕之比较安全无虞。
一番痛定思痛,居然化解了一个箱子的空间。季时年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这些扔下的,无一不是在为自己的感情减负。
这两日天天闷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再出来气象又与前时不同,C城古老,所以很多旧风俗还保留着,腊月二十八,把面发,腊月二十九,蒸馒头,不过是把馒头改成新式甜点,人人手里都拎了点心盒子,忙碌一年总要找个机会喘口气儿。
季时年拿着信封顶着寒风向对面的酒店走去。平日十几分钟的路程此时因为风大人多心情沉重而显得漫长无比。话该怎么讲,虽然风华的人对于她和周裕之的关系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从他们二人嘴里未见任何证实,季时年觉得没必要,毕竟不算是好事情,而周裕之不说,恐怕……不过不用他说,许小凡不已经柔情堪诉,贴心照顾了吗?季时年曾亲眼看到许小凡拎了汤桶在夜里九点多的时候给还在办公室的周裕之送加班餐。
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季时年交待完手里的项目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白天人多眼杂,她并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特意选下班后的时间拖一个行李箱拿东西,可巧在电梯里碰到许小凡。
许小凡略不好意思,但片刻的尴尬之后抬头脸上已是一片平静的笑意,那温柔的笑在晕黄的灯光下委实有些如水的迷人。
“周总加班没有吃饭,我去餐厅要了些汤。”多少还是不安,轻轻地道明事实。
季时年也笑,这和她再有什么关系,既然已有佳人呵护倍至红袖添香,她就该更放心。原本许小凡的温柔在风华也是出了名的。
“有你这样的好下属,是周总的福气。”心里还是微微的酸。
“周总这样的人才是我们的福气。”许小凡稍低首,露出一丝丝娇羞还有崇拜。她是幸福的,周裕之终于不再离开风华,看在眼里,还能更近地守在他身边,恐怕对于这样痴情的女子能帮他出份力总是自己最大的梦想和心愿。
许小凡始终未问季时年什么,或许她觉得不该问,酒店大概都知道了,她季时年和劳伦斯要一起离开风华,这中间的变故的确耐人寻味。或者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她的一切,在她心里满心都是周裕之吧。
季时年不再说话,她的确再没有话好说,即使她相信周裕之对许小凡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今天的许小凡在陪老板加班掩盖后的关心日后也会变成另一个女人当仁不让理所应当的体贴。
她的楼层先到,颔首出去,一步步沉着地走到办公室门前,仿佛仍有人在背后盯着,不得不挺直了背走得大方磊落。满手心都是汗,关上门,看指甲在手心掐的几个深深的印迹,自嘲一笑,转身将白天已经打理好的东西装箱。
斑马线的红灯一闪一闪,季时年停在路边等待,神思总收不回来。劳伦斯那天来把机票给她,居然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只是嘱咐她收拾好行李,好好休息,到时候一起去机场,风华的车子来送他们。
季时年假装轻松地笑,嘴角却抬不起来,最后索性不去努力。
“谢谢你,劳伦斯,路上还要麻烦你照顾。”
“同路而行,我很荣幸。”
“我也是。”季时年被他们的官方语调逗笑了。
劳伦斯专注地看她,“多笑对你有好处,你笑起来很美。”
季时年摸自己的脸,除去脸型的些微改变和酒涡,其实和过去的Annie的差别并不是很大,改变的更多的还是气质。过去的Annie总爱笑,劳伦斯也总用这样的话调笑她。
多少是尴尬的,季时年转身找杯子,却被劳伦斯从后面按住肩膀,“时年,我有没有机会?”
“劳伦斯,心底深处我依然觉得对不住你,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想起来就会怜惜,那是最美好无邪的时光,我们单纯得承受不了一点谎言。有没有机会我不知道,如果只是怜惜不是爱,你难道可以接受吗?”季时年深呼吸回头看劳伦斯,这样的问题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她还是残忍地问出来,她其实并不打算给自己机会。了然地看劳伦斯蹙起的眉头,笑一笑,再度转身。
“我可以。”身后传来劳伦斯沉稳没有犹豫的声音,“我可以接受。”
“不能说我给你的一定是你想要的幸福,但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季时年抱着杯子,手指绷紧,“劳伦斯,我……”
劳伦斯转到季时年的前面,“时年,不要这么早下结论,我对你说过的话都算数,你可以犹豫,甚至可以怀念从前,但是不要现在就拒绝,我可以等机会来临。”
抬头望进劳伦斯的眼眸深处,季时年咬着唇说不出话,劳伦斯的目光恳切诚挚,坦白直率,她不由不点头答应。
远处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季时年从思绪中被惊醒,发现红灯已经变绿,赶快飞快地小跑穿过街道,刚走到酒店前面开阔的院落,身后便是一串警笛和汽车的刹车声。
季时年诧异站在路边让开道路,惊讶地看四五辆警车里冲出十几个警察径直向酒店走去。路两边瞬时便汇聚了不少人,大过年的,人们很闲很爱看热闹,风华出了什么事情招来如此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季时年抱着信封身体一阵一阵发冷,这样大的阵仗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当朋友的婚姻顾问,家庭矛盾和离婚,这对于准备谱写欢乐幸福家庭生活为终点的小言的确是打击。
、燕燕于飞
里面的人暂时出不来,外面的人一时进不去。半天不见动静,天气太冷,站着看闲事的人慢慢散去。季时年仍然站在酒店门外的空地上,抱着信封顶着风站在那里,像尊雕塑一动不动。
有记者媒体已经闻风而动,当地一家日报在试图闯进酒店无果后索性在外面摆开机器,轮番上阵监视着酒店的大门,他们一会儿换一个人从车子里出来,隔一会儿再进去取暖。有人注意到季时年,知道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便凑过去问之前是什么情形。
季时年的脸捂在围巾里只露一双眼睛,盯着记者看半天又漠然地转头。记者讨个没趣,又哈着手缩了脖子回到车里。
手几乎抓不住信封,指尖已经麻木,时间一分一分过,寒意从脚底传上来,季时年的心一点一点凉到底。大概有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脑子里乱纷纷的,风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在年节前招致这样的事情,警察一动,怕是客源都会受到影响。
嗨,还想什么客源,周裕之面对这样的问题一定也会一筹莫展,虽然她知道他事事应付得来,最好是一场误会,那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无意识地双脚挪来挪去,身上已经瑟瑟发抖,还是不敢移开半步。
突然,门口一阵喧哗,先是几个警察出来,然后有两三个男的女的被推推搡搡地带出来,有人低着头,有人把脸藏到围巾里,季时年顿时明白这是抓什么的。眉头不禁锁起,在风华做了段时间也知道许多大酒店其实内里龌龊,这种有偿服务的事情多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当成是一条争取客源的渠道,但是风华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凡发现,即使再尊贵的客人也会被劝离酒店。
眼下风华被查到这样的事情又能说明什么?季时年焦急地往前走几步离得更近,却被外围的警察挡住去路。媒体也早凑上去,季时年听着脑后一片咔嚓声。
突然门厅又是大开,里面走出一人,身边照样伴着警察,季时年只一眼就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不会再思考。显然记者都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刺激的讯息,有人不顾警察的阻拦,大声喊着,“周总经理,请谈谈风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裕之神情虽然绷得紧却不露慌张,迎着咔嚓咔嚓的闪光灯镇定自若地走下台阶,对于媒体的发问也不作回答,只是冲大家点点头,眼风逐一扫过记者,突然间在看到季时年时愣住了。
季时年不由自主咬住唇,周裕之甚至没有穿大衣,依然一身黑西服,不过是衬衫换了件花色,不再是一尘不染的白。季时年记得那件衬衫是很早前她陪他挑的,未见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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