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何来》第22章


大家各归各位,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饭团的香味。
雷亦清把曾遐悄悄拉到一边,讨好道:“你消消气,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下礼拜请你吃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曾遐警惕地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果然,雷亦清谄媚一笑:“老大英明!你能不能把曾迩的手机号告诉我?”
“想得美!还有,谁是你老大。”曾遐怒目圆睁,潜台词分明就是“敢打我妹的主意,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别误会!我有正事。”雷亦清连忙摆手,拿“正事”挡了回去——和曾迩保持联络,求她帮自己追高霏霏,这当然算正事。
曾遐打量一番雷亦清,最终还是把手机递给他。
“谢老大!”他掐着嗓子打千,“以后有事儿您吩咐,小雷子在所不辞。”
曾遐嫌弃地推开这不男不女的妖怪:“离我远点,我这儿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总有我能帮到你的时候。”雷亦清恢复正常,拍着胸脯说,“我好歹也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帮我?不害我就不错了。曾遐冷哼一声,用鼻子表达了她的看法。看着雷亦清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她不禁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可以把说大话这种习惯融入生命,变成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联谊会还在继续。
自从诗歌男下场之后,就再也没人愿意上台了。张主任只好招呼大家做游戏,拉近彼此距离。
范澄扉忽然坐到卢秉一旁边,吃起香蕉来。
“你不走了?”卢秉一坐着,没再碰食物。此时,可怜的石正辕已被张主任拉走。
“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留下来坐坐。”明明很悠闲的一句话,却被范澄扉说得极为哀怨。
游戏开始,石正辕和一个女人搭档,猛踩别组的气球。卢秉一咯咯笑着,还不断吐槽。但接下来,她可笑不出来了——游戏间隙,她自己被一个男人拉上去,也加入了混战。
那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还没开口,新一轮战斗便已打响。
这难得倒她?笑话!
她一脚下去,狠狠踩在对方脚上,嘴上却说着“对不起”。又是一脚,直接踩爆对方的气球,仍是那句“对不起”。
几句话下来,人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轮游戏草草结束。
“人家一对对的都在踩其他人的气球,你怎么净踩搭档?”范澄扉的心情终于好转过来,看到卢秉一,她笑得快岔气了。
周围的人群则骚动起来,不满踩气球这种弱智游戏,集体在台下玩起了谁是卧底。
卢秉一看着范澄扉,也跟着笑了笑,心想自己这样还算委婉的,当众泼人一脸水的事她都做过。以她这么多的相亲次数来看,拒绝别人的经验丰富得都能出本书了。
或者可以由这些经验写几篇论文,比如根据不同对象的心理状况及性格特征来选择适当的拒绝方式。不如改天找心理系的老师商量一下合作事宜。不不不,这个选题还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应该把社会学系的人也一起叫上。
卢秉一越想越觉得靠谱,不禁打了个响指,满意地抬起头。
大家在座位上越玩越欢,拍着手要输家表演节目,输家不肯,非得找个陪葬的,于是卧底游戏又演变成了击鼓传花。没有花就拿辞典代替,重是重了点,不过大伙儿倒也不在意。
台上踩气球踩得无聊,台下传辞典传得热闹。
不巧,卢秉一刚抬头便看到前方,费秋澍正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面对人家踩气球的邀请,他死活不从。
卢秉一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范澄扉,见她没注意这一幕,稍稍放下了心。
那是,此时的范澄扉正在紧张另一件事。
参与击鼓传花的人都不想接到辞典,以致接传的速度越来越快,辞典一度被抛起。
扔那么高,也不怕砸到颅内出血。
范澄扉替他们捏把汗,心想这帮人是不是在学校待久了,所以行为还和小孩子一样,竟然可以漠视安全,而为一本辞典的高度欢呼。
实在不懂。范澄扉摇了摇头。
不远处,费秋澍一脸黑线地套上气球,被推着一步步挪上台。
06 习惯是会呼吸的痛(四)
终于,一条抛物线之后,辞典重重砸在桌上。
费秋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听到底下的声响,下意识回头去找声源。
范澄扉也被吓到了,因为辞典就落在自己身边。
桌上的一排玻璃杯被砸中,掉到地上,碎了。她叹了口气,弯腰去收拾碎渣。众人见状,纷纷过来帮忙。
可是人一多,反而越帮越忙。也不知是谁,急匆匆跑来,不当心被桌腿绊到。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他的手不停乱挥,本能地想去抓住些什么。
这一抓,抓到什么不好,偏偏是桌布。他还没看清情况,整张桌布就已被他掀起,桌上的东西由于惯性飞了出来。
饮料水果什么的倒也不打紧,但刚刚收拾好的玻璃碎片也堆在桌上。它们被高高甩出,在灯光的折射下如万花筒一般炫目。
大家见了,慌忙躲开。只有范澄扉弯着腰仍在找玻璃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有人尖叫,她才抬头。
满眼碎片直逼而来。
一阵惊呼响起。
没有想象中的苦痛,只感觉有一股力道撞向自己。范澄扉瘫坐在地上,看见一个人躺着,被血染红的半张脸让她都快辨认不出来了。
费秋澍咝咝吸着气,脚一抽一抽的,拴在腿上的气球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滑稽。
但没人笑得出来,礼堂里乱成一锅粥。
如此熟悉的场景,范澄扉感到那种铺天盖地的虚空和酸楚又来了,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凯旋。似乎那孤立无援的人,并不是躺着的费秋澍,而是自己。
小澈躺在自己怀里的一幕闪过,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觉得又有一个人不要她了。
她手足无措地抱着费秋澍,直到那淌下的血迹将她刺醒。
老天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缅怀过去,费秋澍的伤势不明,急需治疗。
她猛地松开手,将他放平,查看他的伤势。
虽然出血较多,不过幸亏玻璃渣落下来的力度不大,扎得不算很深。疼是疼了点,但至少死不了人。范澄扉松了口气,指挥石正辕和几个壮汉把他抬到校医院。
实验室里,女饭桶尖叫着,不住颤抖。
“又怎么了?”
曾遐趴在实验桌上懒懒道。睡了还不到一刻钟,就被女饭桶吵醒,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环境有些暗,才意识到实验室断电了。
断电?
断电!
她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实验数据还没出来,断电了岂不是什么都没了!她急忙查看笔记本,发现它还在运转,便稍稍放下了心,打算跑出去看看走廊的情况。
“你别走!”女饭桶带着哭腔喊道,“他快不行了。”
谁?曾遐回头,借着日光看到鹌鹑男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旁边是一瓶倒了的液体,插座则被他的手盖住。
她当即明白,这货触电了。她试着喊叫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好举起一个凳子,先把他的手从电源上挑开。
一个瓶塞从他手里掉出来。
曾遐捡起瓶塞,连同一个“果然闯祸了吧”的眼神,一起扔给女饭桶。
女饭桶内疚地低下了头。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打120。”曾遐说完,迅速给他做起了胸外按压。
此时,雷亦清正跌跌撞撞地从厕所走回实验室。
“好端端的怎么停电了?走廊没灯还真不行,大白天的也看不清,害我差点摔跤。”
曾遐做完一组按压,回忆接下来的步骤,见雷亦清回来,眼睛一亮:“我刚给他做完胸外按压,接下来的人工呼吸就靠你了。”
“什么?”
“我们都是女的,难道要我们给他做人工呼吸啊。”
“什么!”
“他触电了,你快点!”
雷亦清还没弄清楚情况,便被曾遐拉了过去。他哀怨地看着曾遐,还想再挣扎一番。
“你刚刚不是还说有事任我吩咐的吗?”曾遐提醒他。
他愣了一下,恨不得抽自己的嘴。
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没办法,话都说出口了。他老大不情愿地撩起袖子,心中悼念即将逝去的节操。
女饭桶在一旁打完急救电话,吸了吸鼻子,极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家的蛋了。”
话音未落,鹌鹑男的嘴唇突然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蛋?我的蛋怎么了?”
鹌鹑男恢复意识照理说应该是件振奋人心的事,但听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蛋,曾遐还是差点吐血。早知道就不费力做心肺复苏了,在他耳边喊“蛋”不就好了。
雷亦清倒是高兴得很,心中大石落下,一个劲地说:“别担心,你的蛋好着呢。”
他连说好几遍才发现这句话有歧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他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家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吧。断电了,都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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