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第101章


凤绿本以为瑶水六万精良水军至少能抵住十万翚军十天半个月的进攻,谁料攻占明翎的繁玉军直接被归入翚军,致使翚军人数接近十五万!两军交战,瑶水水军拼死奋战七日,全军覆没!
这一仗极其惨烈,玖川江面殷红一片,江水流了三天三夜却仍带着一股去不掉的血腥气!
凤绿率领援兵赶到玖川江牧墅段的江面时,翚军已然突破瑶水岸上构筑的三道军事防线,大批翚军成功渡江,以虎狼之势扑向牧墅!
走水路行军导致军情传递有所延误,因而凤绿收到瑶水江面失守消息之时,掌控这段江面已是翚军,待白堇水军抵达之日,面对的已是翚军的两岸夹击!幸而翚军虽料到白堇来援,但主力倾巢而出,只留下一小支队伍设伏攻击。双方在江面激战一天一夜,原本驻扎在玖川江北岸的翚军被迫退守至南岸。
一步迟,步步迟!
最精良的水军一败,瑶水如大厦将倾,危在旦夕。
翚军在瑶水的攻势如入无人之境,仅三日,牧墅沦陷,两万守军退败。
牧墅被翚军重兵把守,阻断了白堇援军的路线,凤绿在江上虽击退小股翚军但不敢恋战,她即刻命战船调转方向,逆流回航!
如今只有走水路绕过牧墅,由运江河道西岸离远城最近的千仞山强行登岸,支援远城。奈何此番战船掉头为逆流,船速受到局限,而千仞山是运江河道唯一一段非人工开凿的天然流域,其西岸的千仞山虽不高却多峭壁,石壁遍布青苔湿滑不易行,凤绿率军强行登岸亦费了一番功夫!
这一延误,翚军已兵临城下,眼看远城就要被破了!凤绿下令全军减轻辎重,全速行军,终于到达远城东郊,秦泰所率五万人马也已顺利打败敌军进入远城北门——而此时翚军主力已从南门攻破远城外城!
凤绿率军击退远城东门部分敌军,而东门守军见援军一到,大开城门,凤绿头戴红缨头盔身披银亮战甲,扬鞭策马率军疾驰入城——
“左延,秦泰到哪里了?”凤绿头也未回,只大喝一声。
“以红烟为号,他们该是直奔南门拦截翚军进攻内城王宫的人马了。”左延大声回道。
“吁——”
凤绿骤然持缰勒马,掉头低声对左延说道:“你留在东门,若有变故,先护弗离回白堇。”
“主子,属下请求带兵救援——”
“够了!”凤绿横眉一扫,紫眸狠利如刀锋般刮过,“弗离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属下遵命——”
左延心中百感交集,此番凤绿连弗离都不带在身边,可见此战凶险异常,胜算不大!
“报——”不远处传来探子的声音,“有敌军正往东门赶来!”
“人数多少?”左延问。
“大约两万。部分人马还有往北面去的迹象。”
“他们想围而克之——看来秦泰已然牵制住翚军主力” 凤绿眉头一皱,下令道,“紧闭东、北两道城门,绝不出战,违令者,杀无赦!再探西城门战况!”
“是——”探子转身飞奔骑马而去。
“主子?”左延唤一声,像在请示方才的安排可还作数。
“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这么快——”凤绿长叹一声,“眼下谁在负责弗离?”
“副将江岭。”
“为人如何?”
“可担重任。”
“好,左延听令!”
“末将在!”
“领两万人马与我一同赴南门御敌,与秦泰汇合,一举将翚军主力赶出远城。命江岭率一万人马护进驻王城,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各处城门兵力不足,如何办?”
“无妨,翚军主力已受挫,旁支人马摸不清我们的底,还敢轻举妄动不成。”
“得令!”
、回天乏术皆无救
是日傍晚。
由于白堇的支援,瑶水远城在南城门被攻破的情况下与翚军激战两个时辰,终将入城翚军逼退城外。
日落西山之时,远城城门重新紧闭,全城戒严。空旷的王城已是一片狼藉,宫人早已窜逃,只剩穿着冰冷铠甲站岗巡逻的士兵。
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谁家?一个王国倾颓的凄凉宛似春去,再无归日。
“伤亡如何?”
春日的夕阳残照给凤绿的银甲蒙上一层淡淡的暖金,她快步拾级而上向着大殿而去,铠甲与佩剑碰撞发出争鸣之音,
“我军死三百十一人,伤约两千。瑶水伤亡较重,主帅身中两剑一刀,性命恐怕保不住了。”左延跟在凤绿身后答道。
“主帅?是立昕?”
“不,是安王立轩。”
“是他——”凤绿脚步一顿,回首望向走过的那些台阶,望着夜幕将临时的王城,莲花图腾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再不复旧时繁华。
“主子怎么了?”左延不解。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凤绿收敛起神色,“走吧。”
走进前殿凤绿便看到一个身着墨色盔甲的年轻将领跨着大步迎面走来,他高高瘦瘦的不过二十出头,看得出他的五官因经年被战场上风沙磨砺而呈现出硬挺粗糙的线条,但仍看得出眉宇间长得有些书香贵族的白净样子。
“末将江岭,见过娘娘。”江岭利落地单膝跪地,行礼道。
“不要拘礼了,起来吧。”凤绿双目含笑。
“谢娘娘。”江岭起身,又道,“娘娘,末将已将王城布防划为三层,原先瑶水剩余的人马都已另外整编分派在大殿以及寝宫戍守。此时太子与瑶水王都在寝宫,请娘娘移驾。”
“安排部署倒是井井有条。”凤绿觉得江岭办事倒是有几分思虑,安排亦不失周全,便开口多问一句,“那你为何这样安排?”
“王城虽不大,但亦不小,以城门、前殿、大殿为划分是常理,若有变故可相互照应。此外,白堇与紫宸的士兵终究是外人,因而最内层都安排瑶水的人马,也好避免落人口实。最重要的是——”江岭停顿,犹豫一会儿。
“你说。”凤绿笑着示意。
“瑶水的人在我们的保护下,不会有闪失——”
说是让瑶水的人马戍守内宫,实则也是把他们围困起来方便控制,一旦双方内讧冲突,也好及时处理。
江岭似乎是有几分洞悉到凤绿救援瑶水的真正目的,他话说得含蓄,尺度拿捏得也好,不过听在凤绿耳里自然明镜一般。
“恩,你年纪轻轻位居副将便有如此心智,今后好好跟在太子身边,护太子周全。”凤绿言语间有几分亲和恳切,倒像是在一位母亲在托付孩子。
“是,末将定当效忠太子殿下,万死不辞。”江岭当下便明白这是凤绿为太子在招揽自己,将这份知遇之恩算到弗离账上。
“好啊——”凤绿见江岭一点就透,只笑着转过头对左延小声道:“左延,你的眼光倒毒。走,去寝宫。”
昭莲殿中已经没有什么宫人伺候,大约都四散逃难去了。宫中的布置倒没有明显的改变,与多年前来瑶水替郸肃治病时无异,只是少了些病腐之气,多了些落魄的悲凉意味。
见凤绿进来,弗离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弗离虽看上去有些困乏疲累,但举手投足之间依然克己守礼,不失身份。
“免了。”凤绿紫眸微垂不去想眼前所见,直接往里看去,于是问道:“立昕在里面?”
“在里面。不过安王也在。”弗离说,“此次翚军来犯,安王自请出征,于牧墅一战受伤后依旧率兵作战,人在送回远城时就已快不行了。”
“这里就交给我,离儿,你——先下去休息,别累坏了。”凤绿叮嘱一句便朝里走去。
“是。母后也别太过操劳,保重身子要紧。”弗离在凤绿的身后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昭莲殿。
越往里走,血腥味和药味越浓。
床榻边站着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公公,他是这王宫里的总管事胡升,是先后伺候过瑶水的三代君主的老人儿了。如今旁的宫人侍从都四散而去,只剩他依旧忠心守在立昕身边。
“老奴拜见娘娘。”胡升腿脚似乎不好了,却仍颤抖着下跪行礼。
“公公免礼。”凤绿示意左延上前搀扶一把,她见立昕坐在床头亲自照顾立轩,问道:“安王伤势如何?”
“回娘娘,怕是——”未说完,胡升便摇了摇头。
凤绿走近,见宽大的床榻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安王立轩,此时的他双目半张半阖,面容苍白,连五官也变得柔和模糊起来,再不复当年咄咄逼人的气势。这么多年被软禁的生活磨平了他的坚硬的棱角,腐蚀了他的野心,本以为他会就此消沉,浑噩度日,未想国难当头之时他愿意挺身而出,以身报国,倒令人刮目相看了。
凤绿唤了一声,“让我替安王把把脉吧。”
立昕的反应很迟缓,双眼下青色的眼袋很重,满脸憔悴,声音也沙哑起来,“娘娘此番救援,我瑶水感激不尽。”
一场残忍无道的战争,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折磨得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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