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成劫》第10章


老板总算是有些良心,在我们来之前便给他请了郎中,只是任凭那“山羊胡子”在他身上撒了各种各样的止血药,他身上的血还是顺着刀口不住的往下淌着。我伸长鼻子用力的闻了闻,满屋子的血腥之气,其中还夹杂了淡淡的腐败的气味,若是不仔细辨认倒还真是容易被人忽略。
“山羊胡子”额头上渐渐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行医数十年了,现在居然连止血都做不到,这传出去日后在宣城还怎么立足?
我瞥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两条浓密的眉毛微微拧着,嘴唇干裂的都起了皮,身上刀刀见骨却不见他有任何难耐神色,如此坚毅的汉子倒是少见了。我净了净手挽起袖凑了上去。
“让我瞧瞧吧……”
“山羊胡子”抬起眼睛望了我一眼,乐不得有人能为他解围,欢欢喜喜的起了身。
方才离得远再加上光线有些昏暗所以瞧得并不真切,这一靠近我倒是不由得一惊。被刀砍的卷起的粉色嫩肉上靠近边缘的部分已经腐烂,流出的血水之中也夹杂了一股恶臭。
“鸩毒?”站在一旁的渠莒皱着眉低声问道。我点了点头,麻利的拿出银针封了他身上的七经八脉。又指使老板去酒窖取来了两坛清酒。
“山羊胡子”窘迫的杵在那里,满脸的不自在。我“噌”的抽出一把小刀指着他平静的说道:“刀口里有鸩毒,现下要把伤口边缘的肉割掉,你我是这里唯一的郎中,我要你帮我。”
“山羊胡子”盯着我手上那把刀,额头上的汗终于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然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里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我想他活了一大把的岁数只怕这是第一次设身处地的体味到什么叫做“赶鸭子上架”。
我把帕子在清酒里蘸了一蘸命“山羊胡子”扒开了贴合在一起的两块肉,我清晰的看见他的手不住的抖着。也难怪,在宣城这种安居乐业的城镇,如此血腥的场面只怕是百年难得一见吧。
蘸了清酒的帕子在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我的手突然被人大力的握住了,唬得我只想大叫。抬起头却瞧见适才昏迷了的人正瞪着眼睛呼哒着气死死的盯着我。那一刻我很没骨气的泄了底气,可怜巴巴的说道:“不是我砍的你,真的。”
听到这句话,那人反倒轻轻笑出了声。我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真想戳着他的脑门好好问问: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我吃过解毒的药了,你若救了我,我便答应你个愿望。”说完这句话他便两眼一闭又沉沉的倒了下去。
原来是吃过解毒的药了,怪不得撑了这么久还没死。
虽然我是一个医者,但是遇上这样一个人还是激起了我恶作剧的本性。直觉告诉我,他绝对不是一个正紧八板的人,邪气程度可以和渠莒媲美。
给他处理完伤口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我抬起头,外面早已经没有了围观的人。恩,如此血腥只怕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屋子里除了这一处点了烛火其他的地方都陷入了一种阴暗的氛围中,老板和大牛相互靠着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后续的工作是我做的,所以“山羊胡子”也靠在门板上轻轻打起了鼾。瞧他一把年纪也实属不易我并没有叫醒他。我说过,我很善良。
只是,渠莒哪里去了?
环视了一圈,这个并不很大的屋子里的确不见他那一身白色的身影。想来熬不住回房睡了。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在窗边举目四望,宣城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
这时,一个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我。
“丫头,累了一夜,我煮了粥,你净了手喝一点暖暖胃。”
我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不是为了他的拥抱,不是为了他的粥,更不是为了他的贴心,诚然,“累了一夜”这样的字眼总是会叫人遐想连篇的。
渠莒将头搁在我的肩窝里,轻轻笑着,那气息窜进我的脖领,钻进我的耳朵,柔柔的,暖暖的,痒痒的。
“丫头,你在乎乱想些什么?”渠莒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的戏谑,那感觉就好像他钻到了我的脑袋里清楚地瞧见了我的想法似的。
我背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挣脱了他的怀抱朝着那锅粥飞奔而去。
“真好喝……真……好喝……”
渠莒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模样邪笑着望着我。“丫头,刚从炉子上端下来的,你这么大口不烫么?”
我顿时泪如雨下,强忍着嘴里灼热的刺痛感使劲的摇着头。“好吃……不烫……”
突然床上传来一阵轻笑,唬得我差一点打翻了手里的碗。那个原本应该昏迷着的人此时竟挣扎着坐起了身一脸戏谑的盯着我们两个看。
“大清早的你侬我侬,不腻么?”
渠莒瞥了他一眼坐到我身边一把揽我入怀。“宓儿她——肥而不腻……”
……
肥而不腻——
……
我握着粥碗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着……
那个没良心的瞧着我们两个的模样扯着嗓子笑开来。我一时没忍住,“嘭”的放下粥碗冲了过去。
“本姑娘忍你很久了,昨天你就笑,今天一醒了你还笑!”我戳着他的额头大吼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这一声吼惊醒了屋子里的人,大家都围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他身子太过虚弱还是我喊的声音太大,总之,在大家的注视之下他华丽丽的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他的嘴角还带着笑,那神情甚是安详……
老板瞥了我一眼。“钟姑娘,姑娘家怎么这么粗暴,会嫁不出去的……”
“山羊胡子”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娃娃,医者这样对待病患还是不好的……”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大牛。在牛村只有他最懂我,想来总能为我说上两句好话。大牛低着头用脚画着圈。“宓儿,还是改了吧……”
我转头望了一眼渠莒,闪进脑海里的居然还是那句“肥而不腻”。
挺胸抬头,我冷哼一声冲出了屋子。那时我分明瞧见床上本该昏迷的那个人毫不顾及的把嘴角的笑意扯得更大了。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8
8、第三章(2) 。。。 
作者有话要说:乌拉拉……小梅和二狗,二狗娘和小梅爹,这关系真的很单纯……
大堂里今日并不见很多的人,只有零星的几桌客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小声议论着楼上昏迷的那位。我出了店门想去街上逛逛,这时突然背后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是那道目光!
如果说在秦湘城里的两次只是我的错觉,那么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错,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道目光的主人就在我的身旁。我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靠在门框上,眼睛扫着大街上稀疏的行人。
可是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啊!难道说是我一夜未眠又再一次产生了幻觉?
“宓儿……”
大堂里大牛拉长声音喊着我。我最后瞥了一眼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火烧火燎的跑进了大堂扯着大牛的袖子躲在了他的身后。
大牛一愣,继而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红霞。
“宓……宓儿……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昨天,只是说笑的……”
我一愣,慢慢撒开了手,困惑不解的望着他。
“我昨天说什么了?”
大牛的脸憋得更红了,指着我吐了半天的气终于掩面大叫着跑上了楼,那模样像极了被登徒子非礼后得知人家并不想负责的大姑娘。突然我的脑海里炸响了一记旱雷。我终于知道大牛说的是什么了。
“大牛哥,我只是开玩笑的,我并不是真的想嫁给你啊……”
因为那个没良心的病着,我们在宣城又多留了一日,最后在我和小全定下的七日之约马上要兑现的时候,我们一行三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牛村还是我们走的时候那个样子,一草一木完全不见长进。我迈着轻快的步伐欢欢喜喜的进了村。
“小全……我回来啦……”
粉黛里安静极了……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加快速度,我猛的推开了那扇雕花门。但是,当我看到房里的情景的时候,我呆住了……
二狗眉梢微挑笑着问道:“几日不见你竟收了徒弟?我们在讨论他该叫我们什么?”
我顺着二狗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全正端了两盏茶毕恭毕敬的侧立在一旁。小梅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着眼珠。
“你……你们……”
我抚着胸口拼命的安慰着自己,要淡定,要淡定……
“咱们算是同门,照理他得叫二狗师伯,叫我师叔,可是……”突然她害羞的瞥了一眼二狗,“可是,我又是他师伯的老婆,那个……就不好论了……”
我点点头。“也对,你说他是随着师伯叫你呢,还是随着师叔叫……你说什么?”我正掰着指头很认真的数算着,突然体味到小梅话里的玄机。
“二狗的老婆?”
小梅羞答答的点了点头。二狗轻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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