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第25章


“掌门。”
我转头:“陶灼?”
他走过我身边,将窗合上,把折扇一收,拍拍我身上,簌簌落了些雪屑。
“窗外美景甚好,何必阻隔?”我站起身。
“美景虽好,人却不好。”他笑笑,“掌门可又在想念玉宫主?”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我本想豁达地笑笑,最后也只能扯了扯嘴角。
“掌门这样的痴情种子竟然都变成的这样,啧啧……”他用扇骨敲了敲手心,“最近江湖上又传了些事,掌门可想知道?”
我捏了捏眉心:“说。”
走过他身边去拎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这天真冷得厉害。
陶灼悠然坐在我原先的位子上,唰得一下展开扇面:“若绯宫宫主——入魔。”
我不动声色,心却跳得厉害。
“若绯宫彻底走上邪教,甚至与舞影宫并齐。”他扇上桃花艳艳,衬于雪色如同玉中凝血。
舞影宫,宫主魅扬,性情乖张、手段狠戾,血满剑刃。但以冷艳着称的五大美女之一的夜鸢却极是倾心于他,无奈此人冷血无情,人世间情爱似乎已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了。
“若绯宫现状如何?”我沏了壶茶,将茶水倒入杯中,腾起轻雾渺渺。
“已以疾风之势席卷二十七个江湖上排的上行的大小门派,大概是为以后称霸江湖做垫脚石。”
手一颤,泼到手上些,我放下杯,静然抹去滚烫的茶水。
“那舞影宫可有动态?”我将杯盏推向他。
他点头致谢又继续道:“宫主魅扬的身份曾是名盛一时浙东苏家的独子……”
苏家似乎是在十年前被灭门,是江湖上盛传的魔头所为,江湖上的前辈本以为这孩子幸存下来会投入名门正派,谁知他竟打算以恶制恶,在曾经非常着名的邪教中混得风生水起,后来手刃了他的师父,带着几个骨干自立了舞影宫,并在江湖上闯出了大名堂,可谓是恶名昭着。
“苏弄影。”我们齐齐开口。
其实我很佩服他,家中横遭不幸,在血雨腥风中活下来的他竟凭一己之力站在了邪教的巅峰,也是个厉害人物。
陶灼笑笑:“原来掌门也知道他,那掌门可知道他所爱之人?”
我摇摇头,挖苦道:“没想到陶兄你还这么八卦,连魅扬宫主的私密事你都挖出来了。”
他却神秘莫测地笑笑:“虽然是邪教的大魔头,但长相超凡俊逸,气质邪气得很,且还年纪轻轻,哪家姑娘梦里没偷偷想过他?”
我忍不住笑笑:“那到底是哪家姑娘?”
“琉亦。”
“琉亦?!雪月馆曾经的头牌?”
他装作很惊讶:“没想到掌门还去雪月馆风流过啊。”
雪月馆……以前去只为见一人上右楼,左楼的事只不过听说过而已,本也想见识见识天下各色美人,不过现在倒也没机会了。
“这些事我听了也无用。”我抿口茶。
他还是絮叨:“可惜魅扬心狠啊,竟为了证明自己与琉亦毫无关系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
“你怎知琉亦是他所爱之人?”我随口接到。
“眼神,”他说,“当年的那次事件我也去了,琉亦被摁在地上时他眼里明明有不舍与痛苦。”
“真难想象以冷血闻名的魅扬宫主露出那样的表情。”我歪歪嘴角。
“我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所有见过这件事的人如果在不久之后——或者很久之后有剿灭舞影宫的念头,下场一定很惨。”
“落在魅扬手里的人哪个不惨?”我哼唧两声。
“啊,还有道听途说来的关于朝廷的事,想必掌门更没兴趣,那在下……”
我冷笑一声:“派安子霄执行机密任务,三年不得出面。”
“掌门别当真啊!”他哀嚎一声,继而嘴皮子快得跟剁肉似的,“云品将军正守成合关,三日后与叛军交战,宇臻将军带兵把守京城……”
叔父在京城我想必是见不到,而羽白……
我起身,走向门外,风一下鼓进我的衣服,大氅在猎猎作响:“时间还来得及,我去成合关。”
羽白,等着我。
三日,风雪交加,我一路前行,抵达时正是两军交战,我站在附近的山头上看着战场,厮杀之声震破天地,比江湖争斗多了几分豪情与悲壮。
号角在不停吹响,击鼓的声音在雪地中传出了很远很远,我在乱军中终于看到了挥剑厮杀的羽白,他骑在马上,杀敌之时满身豪壮之气,哪来半分稚气?
早早就经历过战争的他在此时如同少年的身子却高大如天神。
休战之后,我去到朝廷一方的营地,差点被当做奸细押进去,还好羽白路过,把我“救”了下来……
一进入营帐他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了本性,遣了旁人后扑在我身上:“离昭晗!”
我抱着他,也感觉到了那身盔甲的重量,似乎都能压垮了他。
“离昭晗我告诉你,”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绿莹莹的,“珺珞其实并没有叛变。他是为了一举消灭叛军而去取得珺璟的信任……”
我笑道:“是吗?真好。”
“我觉得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啊,”羽白仰头,白皙的手拍着我的胳膊,我这也才发现,这样的手上竟也有着厚厚的茧子,“陛下即使走了,天下也决不能落入他人手里。”
一听到他说“陛下”,我表情马上一黯,但又像对待儿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发,被风沙冰雪侵蚀过的金发也失了原来的顺柔。
“我没有心不在焉啊,我只是觉得这样看着你就很好。”
羽白并没有再去强调自己的年纪比我大多少,而是笑着望向我,眼底满是沉稳。
急促的号子猛地响起,羽白抬头,抱着金盔就往帐外冲,全身的盔甲碰撞,金属的声音听去冰冷冰冷。
“离昭晗——你在这里待着别处去。”羽白浅色的眉皱在一起。
我还未及开口,他已冲向那场金戈铁马。
他的背影渐渐离我远去,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一条路,羽白踏着那条路,渐行渐远……
我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与他曾经有所交集的一切——
数年前琉玉山庄他的狡黠;在叔父家那暖暖的草坪上两人的互相嬉闹;在承诏他的窘迫、恼怒与再一次见到我时发出的抽泣声……
一切一切冲乱了我的头脑,我突然就害怕了起来。
战场厮杀、刀剑相向,血影中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高傲执剑,身手敏捷、神勇无比。
敌方骑兵突围,冲着成合山下冲去,羽白指挥军队追赶。
我自认自己的身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纵起轻功,在关口附近的山上跟随者山谷中的大军——羽白始终在我的视线中,可他却看不到我。
清泉碧谷,却烟尘滚滚,我看到了锦渊军的主力,且看到——
敌方主将,珺璟、珺珞二人。
珺璟骑枣红马,下颚扬起,神情极傲,满眼都是自负,一身戎装,更是增加了他似乎与生俱来的霸者之风。
珺珞神色淡然,顾盼之间尽露温润之度,举手投足,张弛有度。几年前见他,他或许还稚气未脱,今日再见,俨然王者之风。
不知怎的,我竟觉得珺珞比珺璟更适合为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
、白雪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凛冽的寒气拂面如同刀片划过,飞散的雪花迷离了视野,马上的人手握剑鞘气定神闲,此时我看到珺珞对他说了什么,珺璟突然就换做了一脸惊异,还想对珺珞说些什么,但珺珞已翻身下马,纵身跃上几丈高崖。
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此刻容不得分神,两军之间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剑拔弩张只在一刹之间。
而我的眼神却紧紧地钉在了珺珞身上,他的背影非常单薄,比第一次见他更加消瘦了,在寒树间显得孤寂又凄伤。他原来总是悲伤着吗?我虽然与他相见不多,但每次看到他的背影都会觉得他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那段过去,定是他不愿回忆的。我隐约记得许多年前,珺珞王爷还是朝廷里古灵精怪出了名的,现在竟也被命运作弄成了这样。
我悄悄运起轻功跟在他身后,点冰蝶——如同蝴蝶落花般,悄无声息,我自不会辜负这个名号。躲到他背后的一块石后,能清楚地看得到他的脊背在颤抖,也能看到他似乎是在水上行走。
——不对,是没有任何借力,浮空在水面上!
他的身子越抖越厉害,声音似乎像带着哭腔般颤抖:“永别了……为何此时你仍不归来……”
后面他似乎呼唤了一个名字,裹进了风雪中,我没有听得清楚。
不过他说永别?他要干嘛?跳下去自戕?
但后来我发现自己真是太傻了——此刻他却是右手手心朝天,全身盔甲碎裂开来,天都像变暗了,飞雪突然吹的毫无章法,如同鹅毛积蓄在眼前,扑在脸上冰凉冰凉。
他的双脚渐渐离地,一身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缓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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