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忆》第116章


“自哀?”成胥之哂然,“煜之得胜还朝,陛下却未见封赏,乃是封无可封,位极人臣,盛极必衰的道理,该不用我提醒吧!”
“大哥……”
“我若不退,这把火立时便会烧到煜之头上,多年高位争斗,我也早已够了。”说着,抬眸直直望向清颜,“只盼你……莫要再寒了他的心,世间之事可以不可再,你自聪慧,我也便言尽于此了。”
这话,已是下了逐客令,清颜恍然转身,才迈出几步,却又突然回身:“大哥可知……兰馨丢了性命,究竟是为何事?”
望着逆光中清颜模糊却坚定地目光,成胥之长长叹了口气,“当年大皇子的一条性命……”
清颜猛地后退一步,踉跄着稳住身子,嘶哑着吼出一句:“够了!”
两人相视许久,那些无需言语的话已黯然流转。清颜微微福了福身子,提步而出,再不犹豫。
景廉……
刺目的阳光突然洒在清颜面上,她微微有些晃神,身子颤了一颤,却被等在外面的煜之拥住,一脸紧张的问道:“颜儿?怎么了?”
清颜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没事。”
可煜之看着她惨白的脸上渗出微微汗珠,正要再开口,清颜却突然失了力气,颓然倒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臭奴才!爷说你呢!”
“你说的是真的么?父皇他最爱的是我?”
“楠伊,你带我出去吧,我想看清水湖里的荷花。”
“母妃,景廉好累……”
望不见头的黑暗和着杂乱的往事一齐涌上心头,任凭清颜怎样挣扎都寻不到出路,那字句敲在她心头脑海仿若一个个锋利的锥子,明明让人生死不能,却又避无可避……
“恭喜……夫……有了身孕……”
清颜浑浑噩噩中听到这样一句模糊地话,驱散了阴霾,她渐渐安心下来,终于在迷蒙的晦暗中寻到一丝亮光,艰难的撑开了双目,一丝光亮迫不及待的闯进来。
映入眼帘的,却是宁儿担忧的目光。
“小姐,您可醒过来了!”见清颜醒来,宁儿几乎喜极落泪。
猛然从黑暗中清醒,清颜下意识的寻找煜之,攥紧了宁儿的手,强压下心头莫名的恐惧,“将军呢?”
清颜已昏睡了一日夜,昨日煜之将她抱回房中,便得了帝王的旨意,奉旨往京畿大营操练兵士。他虽放心不下清颜,可如今成王一脉正处于风口浪尖,由不得他肆意,只能交待好左右赶去京畿大营。
看到清颜眼中不加掩饰的失落,宁儿端着碗浓浓的药汁,一脸喜色的递到清颜面前,“小姐,您如今可有了月余身孕呢,大夫交待不可过度思虑,该好好养胎才是。”
清颜一愣,想起昏睡中朦朦胧胧的话,“将军知道么?”
“奴婢已经让成安去传信了,将军这会儿怕正急着往回赶呢!”宁儿年纪小,有什么心事儿都摆在脸上,这会儿一张俏脸笑得像花儿一样绚烂。
只是清颜知道,煜之既然能留下自己赶去军营,便不会为了这孩子提前回来,功高震主,是为人臣子最忌讳之事,煜之自然也省得。
服过安胎药待要睡下,朱雨薇却亲自登门,皇后娘娘有旨,召上将军夫人凤仪宫觐见。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是凤仪宫宫监王善宝亲自来宣的旨意,直接将清颜请入宫中。清颜交待了宁儿莫要将身孕之事传扬出去,便领了宛儿随王善宝入宫。
凤仪宫里,有她心心念念的景忻,那是清颜怀胎十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即便面上装得再随意,心底不能说出来的疼痛,却随着时间越发积聚起来,午夜梦回时那歇斯底里的哭声总萦在她耳边,久久不能逝去。
王善宝径自将清颜领进了凤仪宫配殿,清颜不住的四下张望,却连景忻的半点声音都没寻到,正要开口问,王善宝却已然退开,清然凉凉的目色立时笼住了清颜。
“不认识了么?”清然看着愣在殿门处的清颜,“景忻昨儿留在慈安宫了。”
清颜猛地回过神来,恭敬行礼,“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前日在宣德宫见了陛下精心收藏的一副画像,那丹青美人,倒是同妹妹有八分相似。”清然素手流转,摊开案上一副画卷,抬首看向清颜,“妹妹不想知道,那画上是谁么?”
“想是薨了的康颐皇贵妃。”清颜答的坦然,听者却是一愣。
“你知道?”
来者不善,清颜下意识的便将清然此举同兰馨的死牵扯到一处,该是兰馨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吧。
“清颜若不是酷似贵妃娘娘,又怎么会糊里糊涂失身于陛下,弄出如今母子难聚的局面?”对煜之她要隐忍,对昊宇她要满心防备,如今面对这个同自己一向要好占着自己儿子的皇后娘娘这般质问,清颜终于放纵自己,泪盈于睫,“娘娘,姐妹一场,忻儿都给了你做儿子,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
清然一愣,想起景忻的讨喜,不觉生出几分内疚,可想起兰馨那满是挑衅的话语,不觉又冷硬起来,“那李楠伊……跟你究竟是何关系!”
“姑姑不曾告诉姐姐?”清颜忆起早前李蔚德的话,遂多了几分坦然,“清颜曾有一位孪生的姐姐,自幼失散,那位康颐皇贵妃,便是出自陶然庄李氏,亦是姐姐血脉相连的妹妹,”说着一顿,看到清然面上的在乎,神思一转又道:“妹妹神似于楠伊,姐姐又何尝不是,世间惘然,先来后到而已,姐姐如今的身份气度,又有皇子傍身,何愁他日?又何必同妹妹纠缠!”
“本宫姑且信你,”清然收敛厉色,“今日召见,只要你一句话。”
“陛下么?”清颜起身直直望进清然眼中,笑道:“生下景忻对将军已是莫大侮辱,如今有姐姐代为抚养清颜感激不尽,至于这天穹宫,清颜只能说……宁死不入!”
自凤仪宫再见,清颜便知道自己若要留在煜之身边,同景忻此生便已是陌路。如今这般说,是为了景忻,也为了自己,只要李清然没有自己的儿子,她就会一直对景忻视如己出,而昊宇会不会让她有子,那答案也并不难猜。
两人又闲话几句景忻的日常,清颜便提出要往慈安宫去请安,两人收拾停当正要出门,王灿却亲自带了昊宇的旨意,请清然往宣德宫去,清颜只得独自往慈安宫去。
是以凤仪宫外,一南一北两乘软轿向着不同的方向,悠然而去。
清颜靠着轿壁,双手埋在袖下紧握成拳,似是唯有此般才能纾解些心中的激动。只是这股子劲儿没撑多会儿,眼皮却突然沉重起来,面前的事物越发朦胧,最后渐渐化作一团模糊,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下一章完结。
赶紧冒头吧亲~
番外神马的,都可以有的~
一眼一念一生终
帐幔轻摇,花纹繁复,清颜撑着酸痛的额角起身,打量着这间屋子。
绕过八宝琉璃屏,入目雪白不着一物的墙壁上,绘着巨幅丹青美人图,绵延了整面墙,却只是一佳人顾盼,流连生姿,除却丽人并几言泼墨题字,雪白的墙壁再无一丝点缀,更显得佳人空灵,仙姿渺渺。
寒凉八月在华庭,佳人难寻,玉阁存愁。
叹红颜,千丝尽,一方素帕织为谁。
忆当年,犹可叹,颜如春花韶华艳。
而今只剩万重悔,若是当年未那般。
那壁上绝色丽人,此时赫然立在房中,正是清颜。
这样一幅泼墨丹青,以壁为底肆意挥就,三不五时零落雪白的墨点,直直敲在清颜的心头。她几乎是僵硬着身子将目光移开,不大的外室,书案笔墨一应俱全,博古柜上摆的尽是书籍。只是,这屋子四壁雪白,却不见门窗。
许是静室回音更重,清颜正自疑惑这是哪里,却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四目张望,却分不清那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极轻的推移声落,清颜猛然回身,却见屏风后缓步而出的,正是一袭玄衣的昊宇。
清颜下意识的便想起当日天京城外那个景色怡然的小院,满目谨慎的后退一步,狠狠瞪着昊宇,只是神思一转,复又恭敬地垂首福身,“臣妇成李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昊宇面色不变,仍是浅浅笑着,也并未上前,只虚抬了手,“起来吧。”他站这地方自然将满壁国色尽收眼底,打量着清颜故作镇定的模样,“不见真人,尚能藉这画中人托思,如今两相对看,倒觉得是自欺欺人得狠了些。”他才一提步,清颜便忙退开一旁,目光不错的盯着地面。
昊宇登时便生出几分无奈,只将目光放在了清颜身后的墙上,“自见了景忻,朕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心平气和的同你谈一谈,不知今日,你可能静下心来面对朕?”
“此时此地,臣妇自当洗耳恭听。”清颜抬首,静静地望向昊宇。
“你……究竟是谁?”
南诏求和,其间关节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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