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闺中秀》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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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兰露虽觉得徐平对所有的活物都有杀心,但她以为,他对于爹娘弟妹必是例外的。徐平对待爹娘分外恭敬孝顺,对弟妹亦颇为和蔼,美名在外。
“连累你的名声?”徐平缓缓笑了,扬了扬下巴,“真正会连累你名声的人,在那儿。”
徐兰露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定睛看去,但见一个打扮分外朴素,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衫的女子正面带笑容,站在药铺外详细询问那些病人些什么。她似乎是药铺里的伙计,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却只插了一支木钗。她似乎与这些看病的人颇为熟稔,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们见了她,面上也相对着露出笑意来。
“这人是谁?”徐兰露心中不断猜测,“你的新欢?怎么?你骗了个良家女子上床,搞大了人家肚子?”
徐平觉得妹妹颇为无趣,微微阖目,一双狭长的眼睛半张半闭,“那是我的妹妹,你的姐姐。”顿了顿,他张开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宦娘,缓声道,“四大世族裴韦萧崔,四大新贵杨郑刘沈,这八家里唯有沈家与咱们长公主府关系冷淡,你可知是为何?”
徐兰露怔愣片刻,缓缓摇头。
徐平笑了笑,凝视着宦娘的眼中泛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因为,从前有个男人,勾了沈家的姑娘夜奔,却又将她抛弃。”
徐兰露心中大震,追着他问个究竟,徐平却怎么也不肯多说,只是冷笑着静默不语。徐兰露立在高处,直直地望着那药铺外巧笑嫣然的妙龄娘子,将她的面容死死记在心间。分明是个过得穷愁潦倒的野种,凭什么过的这般无忧,笑的这样畅快?
世道大乱,则人心不复。许多平常不敢做的事,遇着这般境况,也敢壮着胆子做了。反正这般不太平,想找个理由还不轻松?
徐兰露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引开郑甲等人,同时又有些犹豫不决——她不愿亲手沾惹这罪孽,可转交给侍者等人,她又放不下心来。想来想去,唯有一个人最合适——长兄徐平。他手里也沾了不少人命了,也不差这一条罢?
宦娘细细观察着徐兰露的神色,但见她眸中目光时而坚定时而又现出犹疑之色,分外可疑。她缓缓扶着徐兰露坐下,心中打定主意,无论这女郎使出什么手段,她也绝不可远离郑甲等人半步。
徐兰露却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由侍女搀扶着下去换衣。不多时,便有一玄衣男子步入屋内。
宦娘抬眼看他,正对上那男子饶有兴味的眼神,不由得心上微凛。
这人身量相对较高,腰间佩剑,身着一袭墨色华袍,领口袖边均以银灰色的丝线绣着雪花——宦娘一眼即可认出,这雪花出自她的手。他眉眼分外精致,容色俊美,相比之下,宦娘所见过的李绩及英王石赦等贵人都显得有些逊色。然则若是论气度,李绩身带肃然之气,尤为清俊,当拔头筹,石赦则因纵欲过度而面带疲色,眼前这人的眼角眉梢处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邪性与戾气,看人时又带着漠然与冰冷,着实令人寒毛卓竖。
“几位便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么?”那男子率先开口,声音低沉黯哑,“在下乃是徐平。”
徐平在羽林监任着个不大不小的官,是以郑甲等人连忙见礼。徐平入座之后,与郑甲攀谈起来,问的都是外面的情形。谈了许久之后,徐兰露仍未回来,郑甲略一思忖,起身道:“既然已经将大小姐平安送归,我们便不再多加叨扰了。”
徐平低着头,微微一笑,随即沉声道:“就这样让恩人空手回去,当真失礼。我府上粮菜充裕,恩人若不嫌弃,不妨带些回去。”
郑甲心中稍稍犹豫起来。府上粮食蔬菜却是分外紧缺,将军又一直不归,如此坐吃山空当真不是个办法。再说这也不算是白拿,可以说是救人的酬谢。
几番权衡之下,郑甲连连谢过,答应了下来。徐平命人担了些粮食蔬菜,用盖子盖紧,又以布密封,随即他执了黑油伞在手,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带着人护送郑甲等人回去。郑甲与其余两名仆从连忙一人拎了几个筐子在手,笠帽下的脸上均是喜色难掩。
天色晦暗,大雨滂沱。几人出了公主府,排列成队,小心行走。周边尚有几只怪物在徘徊,幸而这些人脚步声轻,不曾引得怪物注意。
郑甲等人看着怪物,心生紧张,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许。宦娘看不大清楚四周,走的分外谨慎,不由得落到了队伍最后。她心中微惊,连忙加快脚步,谁知就在这时,前方黑暗处骤然传来一声巨吼,之后便是数声尖叫与混乱的脚步声。
宦娘大愕,连忙紧握油伞,疾步后退。四下昏暗,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虽强自镇定,可却仍是惶急不堪。
轰然一声惊雷于天边炸开,闪电齐线,四下一片惨白。宦娘但见在巷口处立着个身形魁梧的怪物……不!准确而言,是怪兽!那兽顶着个狗头,獠牙锋利,犹沾血肉,看上去甚为可怖!这是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脚下踩着筐子,足边散着尽是粮米与蔬菜,而他的手里,拿着个人的残臂……
电光乍现。公主府的一个奴仆扑倒在地,肩处鲜血如注,显然这恶犬力气奇大,一下子便可撕扯掉人的胳膊!
宦娘大惊失色,趁那恶犬的注意力尚在那奴仆身上,连忙转身要跑。她心中暗暗思量,这荣华道建的甚为规矩,府邸坐落的位置有规律可循,她便是不熟悉,一会儿也能找到回朔阳侯府的路。可谁知她走来没几步,倏然自黑暗中伸出一只冰冷大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宦娘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呼吸渐窒,一点气也喘不上来。天光乍亮,眼前之人的面容霎时间变得无比清晰——高眉挺鼻,凤眼狭长,薄唇微微勾起,笑的分外阴冷,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徐平无误!
“不,单单是掐死,尚且不够有趣。”徐平沉声说着,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连步后退。
“只见过人吃狗肉,还不曾见过狗吃活人肉呢……”他缓缓贴近宦娘的脸,轻轻吻了下她的面颊,“相比那个粗鄙奴仆,这小狗儿大约会更喜欢心灵手巧的宦娘呢。”
他以长剑挑开那奴仆残缺的尸身,随即将宦娘向着那怪兽的血盆大口狠狠一推。恶犬果然被吸引了来,紧紧钳着宦娘,牙舌并用,张口便分外灵巧地剔去了宦娘手上的血肉。狗果然是狗,竟对人肉毫无兴趣,只是疯狂地咬着宦娘的掌上白骨,口水横流。
徐平手执长剑,远远看着,兴致颇浓。
恰在此时,恶犬的动作忽地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徐平眯了眯眼,但见恶犬的身后插着把短刀,而手执短刀的人正是牙关紧咬,面色赤红的郑甲。
恶犬一手紧紧掐着宦娘的颈,另一手去抓郑甲。郑甲腿脚不灵,未能闪躲开来,整个脑袋都被恶犬吞入口中。
“啧啧,蜉蝣撼树,蜻蜓憾柱。”徐平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缓缓离开。沿途他见了几个人形怪物,信手杀了几个,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乏味。不过很快他的兴致又恢复了些——由那怪犬来看,似乎又多出了不少有趣的变化呢。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第9章 异能
第九章
宦娘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大雨如注,自万丈苍穹中垂降而下,直直地击打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不绝于耳的噼啪之声。宦娘浑身绵软无力,气息微弱,只能侧身躺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任凭雨水浸入衣裳,凉意沁入骨内。她耳边一片轰鸣之声,滋滋的恍若夏日里的蝉鸣,扰得她脑中阵痛,什么也听不清,亦什么也想不了。
她半张脸都浸在污浊雨水中,侧躺着身子,微微张着眼。眼前,雨水击打出一个又一个水花,水花隐隐泛着不易察觉的蓝色,四溅开来,溅入宦娘的眼中,化作滴滴水珠,凝在她的细密睫羽上。
还不能死……还不到死的时候……至少也要杀了徐平再死。至少也要将娘亲安排妥当再死。宦娘肝肠寸裂,摧心剖肝,悲愤之情恍若长蛇一般将心愈盘愈紧,疼痛不堪。
她手的指甲狠狠扣着地面,面上亦紧蹙着眉头,眼角处蓦然生出几滴泪珠来。泪水倏然间便混入雨水,消失不见。
虽有求生之欲,然则实在力不从心。她挣扎许久,却仍是一丝站起身来的气力也无。
遽然之间,她似乎听到自远而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只是她耳鸣不断,着实难以确认这到底是真是幻。
——是真!
她强撑力气,张开双眼,隐隐约约见得一个身着银甲的将士出现在巷口。很快,又有许多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们翻找着地上的尸体,愈走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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