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时光》第49章


我含泪而笑,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我朝着我不可知的未来,勇敢地追逐而去。
葛萧不肯接我的电话。
葛萧,你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拨通了谭晶晶的电话,谭晶晶一听我的声音就哇的一声大叫了出来:“乔北,你在搞什么名堂?”
顾不得和她解释,我急切地问:“葛萧呢?葛萧在不在你那边?”
在手机里,谭晶晶的声音透着焦虑不安,“刚才葛萧开车走了,他说要离开南京。我和江水明都拦不住,乔北,他的手上全是血,表情比死人还难看,乔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不及和她解释,也无法和她解释。我心急如焚地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键,看着电梯从顶楼一层一停地下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一边奔向楼梯间,一边哽咽着说:“谭晶晶,告诉我,葛萧去哪里了?”
开始时,葛萧并没有去江水明画展的打算,他猜得到师伟可能会随我出现在那里。他原本的行程,是要和何晓诗一起回大连。可到了机场之后,心神不宁的葛萧丢下何晓诗,只身去了展览现场。
来不及开车的葛萧追我而去、江水明和谭晶晶不知我们去向时,何晓诗刚刚辗转打听寻找到江水明画室的地址。江水明和谭晶晶以为葛萧是在对我表白,他们就没有给葛萧打电话,也劝阻了何晓诗打电话的念头。何晓诗听了,她只是一直固执地守在葛萧的车前。
她拒绝了江水明让她进屋的友好邀请,甚至对以前令她言听计从的谭晶晶也不理不睬。她穿着大红色的风衣,就蹲在副驾旁边的草地上,两只眼睛汪着流不尽的泪水。不管他们怎样好言相劝,她都不肯回应,她就那样固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边哭边低低地叫着葛萧的名字,时不时用手背擦去眼泪。
只有当以青春作为底气时,一个女孩才可以这样任性、这样执著、这样为了心底的爱不做妥协,百折不回。
失魂落魄的葛萧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出现在江水明家的门口时,何晓诗欢呼一声,揉着酸麻的双腿,就像看见主人的小狗,甜蜜欢喜地、一瘸一拐地奔着葛萧跑去。
可葛萧手上、衣服上的血立刻就吓住了她。
何晓诗扑闪着惊恐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快步走近的葛萧,可是,当她看到葛萧脸上的泪痕时,她不再惶惑,她飞快地跑近葛萧的身边,挡在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她婴孩一般纯净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略带着哭腔,“葛萧,你回来了,真好。”
葛萧被她抱着,不低头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前方。
葛萧一进大门,坐在台阶上的江水明就迅速站起来,对着屋里的谭晶晶招呼一声,两个人飞快地跑到葛萧的身旁。
谭晶晶牵起葛萧的手,看着他手心和手背都惨不忍睹的伤口,忍不住失声叫出:“怎么弄成这样?”
葛萧死人般的目光慢慢地转过来,和江水明对视着,嘴角牵动,扯着沙哑的声音说:“这就是劫数,这就是我命里注定的劫数。”他从谭晶晶那里抽回了手,又轻按着何晓诗的肩膀,让她离开他的怀抱站稳,然后,就在大家以为浑身发抖的他是要对江水明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掏出车钥匙,按了开锁键,坐进车内,发动了汽车。
在他准备锁死门锁的前一刻,手疾眼快的何晓诗一把拉开副驾的车门,跳了进去。
葛萧双手伸在方向盘上端,看也不看她,怒吼一声:“下去!”
何晓诗倔强地看着前方,“就不!”
葛萧探过身来,打开副驾的门,然后想将何晓诗推下去。
何晓诗抓住他满是伤口的右手,张嘴就咬,然后动作流畅地推开他的手、关了车门,并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她满嘴是血、满眼是泪地盯着葛萧,理直气壮地哭叫着:“我不管,我不管你心里有谁,也不管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的女朋友,前世今生来世都是。我生要和你生在一起,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葛萧愣住了,他说:“我这副样子,你不怕吗?”
何晓诗的哭泣真实而委屈,她说:“我只怕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葛萧心力交瘁地凝视着哭泣的何晓诗,慢慢伸出手,替她擦去唇角的他的血。
隔着车窗,江水明看到,葛萧扭过头来,以痛彻心扉的神情,对他和谭晶晶说:“我要离开南京,离开!”
江水明震惊于葛萧的神情,因为那神情分明带着赴死勇士般明知一去不回的悲壮,带着即将大苦大悲的凶兆。他一把拉住驾驶室的门,疯狂地敲着车窗玻璃,大喊着:“葛萧,你**的给我下来!”
来不及了,葛萧已经一脚踩下油门,在谭晶晶的惊呼声中,汽车把江水明带了一个趔趄,飞驰出院子,消失在没什么车辆的街道上。
江水明疯了一样追出院门,又很快跑了回来,“要出事了,赶快给乔北打电话,让她拦住葛萧。”
这时,我的电话恰好打来,谭晶晶对着接通了的电话大喊:“乔北,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一圈一圈地沿着楼梯向下狂奔,我甩下了高跟鞋,甩下了染血的外套,我紧攥着手机,拨通了葛萧的电话,泪流满面。隽永缠绵的彩铃声响过一段时间,戛然而止,是冷冰冰的“对方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我哭泣着,奔跑着,顽强地不停地拨,不停地打,葛萧一直没有接听,然而,在不停拨打间,我发现了一件早就让葛萧心事毕露而我却从未注意过的事情。
葛萧的彩铃声,那淡如流水却穿透人心的歌声,是张信哲那首《最好的时光》。
总是在这样的晚上
陪你散步到天亮
你的手如此冰凉
握紧后舍不得放
不常把爱挂在嘴上
却把你捧在手上
我的爱如何丈量
一辈子细水流长
因为你
我拥有最好的时光
细细品尝
爱情淡淡的清香
快乐悲伤
我为了你而珍藏
藏在我心上
直到地久天长
我感谢你给我最好的时光
无怨无悔
默默守在我身旁
这一路上多少狂风巨浪
很乐意在你的世界做你的避风港
有人说感情像醇酿
时间越久越芬芳
和你一起走过的地方
还要再和你分享
是的,从来,葛萧接我的电话都是那么的迅速,以至于我从未注意过,彩铃声的内容。
师伟说的是对的。
歌声如泣如诉,温暖而又惆怅。
就像在每一个我思念师伟的时刻,葛萧默默地守候在我背后,目光哀伤。
世界上最大的痛,不是分离,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葛萧,对不起,你的不快乐,都是因为我。
现在,我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重复听到它的内容,葛萧的痛楚,也就万劫不复地加在我的身上。葛萧,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里,你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彻心扉?你的心里,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葛萧,你不要离开,你回来,把一切讲给我听,好不好?
葛萧。
泪水不断地模糊着我的视线,我不顾来往行人惊奇的目光,跌跌撞撞地跑出宾馆大门,我在心里向苍天、向上帝、向一切我知道和我不知道的神佛恳求,恳求葛萧不会就此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一遍又一遍地挂断、拨打,拨打、挂断,我等待着奇迹发生。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哀恸入心,天地可鉴。
奇迹真的发生了。
葛萧接了电话。
我哭出声来,“葛萧!”除了这一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葛萧静静地听着我哭,然后,他带着苦涩的笑音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毕业时的夏天午后,我一直忘不掉,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地看我又偷偷地笑,我的心头,有多快乐?”
短暂的沉默后,葛萧喟然说:“你知道吗,我以为,再也不见你,就可以忘掉你在我的生活出现过;我以为,牵了何晓诗的手、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就可以抹掉你在我心里的存在。可是,我妈妈是对的,我是在勉强自己,我不快乐。就算我反复告诉自己,我是在成全你和师伟的快乐,我也骗不过老天,骗不过我。
“那场暴雨时,我本来是去机场接何晓诗的,可就是毫无觉察地出现在报社的楼下。我忍不住等在梧桐树下,等着你,我想,我只要看到你在师伟的怀抱里,带着笑容,对我,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看着你一个人在暴雨里狂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你身后,我知道,师伟给不了你温柔的幸福,也给不了你真实的快乐,可是和他在一起,你却会给自己催眠出幸福和快乐,我不忍心唤醒你的梦,我只能站在你家楼下淋雨,感受你经历过的冰冷。”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啜泣,又说:“你出现在窗口,让我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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