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400章


刘衮闻言道:“主公,若有此担忧,不如让我秘密潜回冀城,暗地里刺杀那韩章,世人必以为这赵扬外和而内忌,当面饶恕,却背后刺杀,这样非但捞不着什么好处,反倒可以重重打击其名望。”
吴忧怔怔地打量了刘衮半天却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人看起来如此讨厌,那阴狠的眼光也让自己很不舒服,他心里在掂量,刘衮是不是因为韩章曾当场辱骂他而心怀嫉恨,抑或果然对他死心塌地的效忠了才想出这么个阴险的办法来。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吴忧消受不起的。
正在这时,冀城方向尘头大起,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奔驰而来,旗号依稀便是泸州,近了再看,那领军将领正是林赓。
鲍雅和狄稷紧张地上前一步,将吴忧护卫起来。其他人各取兵刃在手。
“无妨。”吴忧示意两人放松,微笑道,“翻脸也不至于这么快的。”
泸州人马奔至吴忧等人跟前,一起下马,林赓对吴忧施礼道:“我家主公怕将军路上遇到匪寇侵扰,因此特派末将领五百骑兵护送将军到泸、淄州界。”
吴忧笑笑,拱手道:“有劳。”
第二十六节 静夜
严寒的冬季在北方旅行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幸好吴忧是从北往南走,还算是顺风。
越靠近淄州,吴忧的话越少,行程也大大放慢了,他似乎不愿踏上这块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土地,反倒是阮君对吴忧总是磨磨蹭蹭的很不满意,一再催促加紧赶路。
林赓果然守信,送吴忧到州界处,就打道回府。由于赵扬的军队与赵明部属的泸州军还是同一服饰,一路上倒也不引人注意,没有遭到什么留难。吴忧客气地请林赓向赵扬转致自己一番谢意。他谦和的态度让林赓有些受宠若惊,连声答应了。
从泸州到淄州的道路需要通过摩云关,经皋城、番口川,就可以到达淄州城,沿途都是整修得相当平整的驿道。沿途人口繁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算起来至今清河开海已有三年,运河工程也进行了三年。三年的时间,阮香治下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完全不是吴忧当初离去时候的样子了。看起来阮香从政的才能更胜过她的军事才能。吴忧本来以为过关卡的时候还要掩饰一二,不想把关清河官兵已经没有一张熟识的面孔。对于吴忧一行人携带兵刃入关也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官兵们更多地注意的是那些进出关口的货物有没有夹带违禁品。对于普通旅行者大致一看也就痛快地放行了。丝毫也看不出刚和泸州连番大战过的敌对和仇视。只凭这一点就让吴忧心中感叹,比起其他地方对于贸易、百姓的诸多限制,这才是富强的气度,自信的象征。
因为没有特意掩饰身份,所以吴忧看到有人来迎接自己也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了——对于自己一手建立的清河暗探的能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军师,郡主!”这种久违了的亲热称呼却让吴忧听了心里总有点发堵。吕晓玉笑吟吟的样子仿佛以往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股子亲热劲儿就像他昨天才走,今天又回家来了一般。
“老早就听说你们要来,公主巴巴地盼了好些日子了,不好意思明说,就让妾身在这里死等。今天一早就听喜鹊叫,我正想着今天得有喜事呢,果然运气好,就让我赶上了呢。这回我可以向公主交差了。”吕晓玉笑靥如花,虽是寒冬腊月,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愉快感觉。一旁早有仆役为吴忧等人扛抬兵刃行李,牵过高头大马,驾来华美马车。
“吕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的。”阮君有点局促不安地道。
“这话就见外了。到这里还不是和到家一样的?鲍将军、狄将军,只看两位的兵刃就知道武艺非凡,刘将军、金将军少年英雄,久闻大名了。这位狐小妹这般美丽可爱,手下本领一定是不差的。这几年仰赖云州将士为国守边,诛逆抗暴,各位的大名可响亮得很哪,不用说,几位的名号拿到酒楼去都能换几桌酒席的。各位请这边走,我们不住驿馆了,那里太杂乱,几位的住处公主早有安排的。”吕晓玉娓娓道来,如话家常,云西众人闻言都倍感温暖,对这位吕姑娘印象自然上佳。吕晓玉请吴忧等人换了马,请阮君坐上马车,一行人向城里进发。
吴忧对吕晓玉招招手,两人并辔而行,吴忧低声道:“如果我在淄州被人刺杀,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吕晓玉一呆,失笑道:“这怎么可能!”
“如果我出现点什么意外的话,你想想,这并非不可能的对吧?云西大军必然倾巢南下报复。可以从中得利的人可是不少呢。”
“要是有人想从清河这里捞什么便宜的话,那他才是来着了呢。”吕晓玉微笑着道,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紧张。
“晓玉,你的养气功夫见长呢!”吴忧夸了一句。
“谢军师夸奖,是公主对我们要求很严格。没点修身养气的功夫,这差事当得不易呢。”
“这几年我也不知道被人暗算了多少次了,”吴忧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走到哪里都觉得不安全。每次睡觉不超过两个小时必然会惊醒,但愿在淄州能过的安生一点。”
“军师放心吧。如果让您在这里出了事,清河军军令部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你的自信真是让人放心。让我瞧瞧你们的本事吧,这个‘家’还真是让我惦记了很久了呢。”
吕晓玉笑道:“军师能回来,我们都欢喜得很。要是钱三哥知道了不得高兴死!”
一提钱才,吴忧想起战死的齐信来,不禁黯然,岔开话题道:“小香现在哪里?”
“公主现在东港。”
“那个,那个传言是真的么?”
“传言?哦,是招婿的事情吧。军师是专程为这个来的?”
“不……不全是吧。”
“公主的心意,别人不知,军师也不知道就太也说不过去。”吕晓玉秀眉一轩,有些嗔怪地道。
“我是真真地看不透她的心意啊。”吴忧轻声感叹一句,没有接着问下去。
其实屈指一算,过了年,阮香已经是二十四岁芳龄,周国一般人家的闺女十五六就早已出阁,阮香至今没有嫁人,的确算得上是老姑娘了。而以阮香的绝代姿容、尊贵身份,把全天下的男人挨着个挑都不过分,但至今仍然孤独一人,这其中的苦辣滋味,远不是外人所能体味的。吴忧作为局中人,只觉得剪不断理还乱,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阮香能早日找到一个归宿,还是希望她一辈子都只守着自己一个人,一直等着他。但扪心自问,吴忧只觉得要迎娶阮香,实在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所以心中纷乱,竟是没有任何主意。这时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莫湘,算起来莫湘也有二十七八了,也没见流露出任何要嫁人的意思,好像这么一从军从政,终身大事全都顾不上了似的。换做男子,大不了洒脱的来一句“胡虏未灭,何以家为!”不失为豪言壮语,但对女子而言,所面临的压力未免就太大了些。
吴忧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到达了阮香为他们准备的第一个落脚点。这是一栋两进的院子,不算豪华,也不算寒酸,布置相当雅致。吴忧与阮君住内院,鲍、狄、刘、金四人住外院。狐茜不用吕晓玉给她安排住处,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这个是曲幽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好了。”临了吕晓玉带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军官,对吴忧介绍道。
这军官的俊美程度出乎意料,吴忧也不禁多看两眼,曲幽之却是深深地将头低下去,对吴忧行礼道:“小人听从将军吩咐。”
“叫军师!说过多少回了,总不肯改。”吕晓玉责怪道。
“是,军师。”
“这孩子很好。”吴忧嘉许地点头,虽然他自己也还不到三十,但说话的口气宛然一副长辈口吻。
“能得军师提点,是小人的福气。”曲幽之从容道。
“好好伺候军师和郡主,就跟伺候公主一样,特别注意安全警戒,知道么?”吕晓玉似乎不大放心,一再叮嘱曲幽之道。
“小人理会得。”曲幽之恭敬地道。
“两位早点安歇,妾身就告辞了。”吕晓玉安排妥当之后,马上就走,大约是有什么紧急事故要处理。吴忧也不留她,拱手作别。
“夫君,我们已经到家了,你怎么还是如此紧张呢?”阮君见吴忧一直愁眉不展的,不禁靠过来问道。
“我只是觉得太过于顺当了。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我们本不应当这样顺利的。”
“你难道还怀疑小香会算计我们么?”
“这个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来得太莽撞了。”
“这可是没人强迫你的。现在觉得不对了么?”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有点发昏。要说咱们千里迢迢来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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