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408章


“快点救她!”吴忧看得真真切切,急得声音都发抖了。
阮兆隽一看“阮香”的样子也知道不好,顾不上吴忧,立即赶到“阮香”身边,伸手到“阮香”颈侧虚虚一探,面色凝重,难道传说中的“灵吸”的毒难道果真如此厉害,即便不直接接触身体,仅仅是擦过皮肤也会有生命危险?他迅即并拳出指,点在“阮香”百会大穴上,一股沛然莫匹的内力灌顶而下,替“阮香”抵御体内毒素的侵蚀。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大夫到了。这是一位年高德劭的老人,姓展名星魁,年纪已经有八十岁,是名士李广元的好友,医术在淄州首屈一指,别号“阎王愁”,是赞许其医术高明,阎王见了也要发愁之意,是阮香百般设法招揽进幕府的。
“闲杂人等立刻退出去。”展星魁看了“阮香”的情况丝毫不敢怠慢,当即开始吩咐清场,药童递过针具,展星魁默思半晌才对阮兆隽道:“这毒发作蹊跷,老夫行医几十年也只是耳闻,不知其毒性来由,仓促间配不起解药,不敢胡乱医治,且试试看能不能加以控制。有劳阮大侠根据我的吩咐控制真气走向。”
阮兆隽答应,额头见汗,委实阮香一身性命干系太重,如今都着落在两人身上,自然十分紧张。
“挂帐幕,侍女戴皮手套,将公主衣物除去。老朽今年已过八十,是就要入土的人,就不避讳了。”听到如此吩咐,芦笛拉着吴忧退出院子,将院内保卫工作交给吕晓玉。
“阮大侠,现在是亥时,涌泉穴气血最盛,请从此注入内力,依次走足三阴经、手三阴经,然后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巡回,先逼迫三焦经中毒素。每迫出一经毒素,老朽会下针封闭经络,首先我们要驱除十二正经内毒素,明白了就开始罢!”
阮兆隽点头同意。两人正要开始疗伤,忽听一人轻声道:“胡说八道。”两人大惊,循声望去,却是一名红发青年不知如何躲过了侍卫们的眼线,溜了进来。吕晓玉喝问道:“什么人?”
“在下东方玉,是靖南王爷的义子,殿下的兄弟。这次是路过这里,本想看望一下姐姐,顺便打打秋风。不料倒是适逢其会,殿下遇难,在下不能袖手旁观。在下颇通医术,刚才听了这位老先生的诊断,委实是狗屁不通,若照此治疗,徒然耽误了姐姐的性命,情急之下,因此才出言不逊。还请见谅。”东方玉道。
“您能解这毒?”吕晓玉顾不上追究他的身份目的,急切地追问道。
“‘灵吸’是天下至毒,我解不了,但我至少治不死人。”不容别人插话,他继续道:“照老先生的制法,最终的结果是将毒从十二正经逼入奇经八脉,到了这一步,任你本领通天,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只有等死的份儿。如果这样治后,姐姐能挺过三天,我就当场自刎!”
“展老先生,您的意思呢?”
“老朽想听听这位公子有何高见。”
“这位阮大侠内力纯阳至正,灵吸之毒却是纯阴至邪,而姐姐所修习的软玉诀也属阴柔一路,短时间压制固然有效,一旦用来梳理经脉,抽出毒素,却是以己之短敌彼之长,效果恰得其反。所以先说不能用阮大侠疗伤。我听说云州吴忧也来了,他修行的内功走得是阴寒路子,却正适合治这个伤势。”
“如何治?”
“引气破正经十二脉,将毒强逼出体外!”
“一派胡言!一旦破脉,内脏爆裂,死得更快!再说,即便破脉而不死,又如何驱毒出体外?”展星魁反驳道。
“我自有法守护姐姐心脉,我亦有法门教授吴忧,让他导引毒气,通过晴明、人迎、乳中、劳宫、关元、气海、阴谷、环跳、涌泉、尾闾、会阴等穴位将毒迫出。配合展老先生的金针通闭穴,接修经脉,配合药物,可保生命无虞。”
“可是……”吕晓玉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倒有五分相信了,但他所列举的全是人身上要紧部位的大穴,不可不慎重,忽想起来一事,又问道:“您所说的从穴位逼出毒气,会不会对公主身体有所毁伤?”
“自然会有毁伤。武功是废了,皮开肉绽,毁容破相,在所难免,治好后全身皮肤应该转成黑褐色,很有可能出现手、足、腰、脸部瘫痪,只怕永远要在床上度过亦未可知……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及脑子,所以终归比丢了性命强,毒气流窜很快,要治趁早。”
“既然这样……”
“我不治!”众人惊异地将视线凝聚在刚刚苏醒过来的“阮香”身上。“变成那样的丑八怪,我宁可死了!”
“可是公主……”
“别叫我公主!我是阮君!叫我的夫君来!就是吴忧,快点!你们这些臭男人离我远一点!把你们的脏手拿开,滚出去!我都要死了!大哥!大哥!你救救我!”阮君大声喊叫起来,大颗的泪珠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吕晓玉最先反应过来,确定眼前的人的确不是阮香之后,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被她掩饰得极好,她一溜小跑亲自出去叫人。
“我已经派人通知公主,军师是不是看看夫人,不管怎样,先保住性命……”吕晓玉尽可能婉转地劝说吴忧。
吴忧只是很冷地扫了吕晓玉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进了院子,来到阮君身旁。
“大哥,是你么?站近一点来,我眼睛都瞧不清楚东西了。”阮君虚虚地靠在软椅上,几名侍女知她不是公主,又怕毒性沾染,都躲得远远的。吴忧心痛地抱住妻子,良久方道:“是我害了你,不应带你来这是非之地。”
阮君虽然已经神思恍惚,吴忧的这句话还是听进了的。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不怪你。自从张、宁两夫人进门,外面还有小莫,咱们是分多聚少。这次你肯带我来,我特别高兴的。我本想趁这次与你多聚几日,或者还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也让云西有个继承人。我知你因筱筱是个女孩并不特别喜爱,生怕被人赶了先去……”她的口气惶急起来,“大哥……她们……她们待您再好,不如我全无私心!”
“我知道我知道。小君,只要你能好起来,我立筱筱为嗣!”
“你答应我了?绝不要因为我不在就亏负了筱筱,我……我就这么一个孩儿……”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逼毒疗伤。”
“那个东方玉,你一早就厌恶他,现在我也不用他来救命,免得你还要欠他人情。再者照着他的办法,妾还要在人前展露身体,其丑若何!即便苟延一命,亦不免破相瘫痪,妾宁死不为!”
“这毒有解?!”吴忧惊喜莫名道。“我去求那东方玉又如何呢?我可以用云西基业来交换你的生命,何况只是开口开口求人!”
“不!不要——”阮君痉挛的手紧紧拽住吴忧的衣带,坚决地道:“不只是东方玉知道灵吸的毒性的,我也知道,没救的。我只要你看到我最美丽的样子,记住我最美的时候,善待我的筱筱,别无他求。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能感觉得到,冷,好冷,抱紧我一点,夫君,别让我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去,我怕!”
吴忧能感觉得到妻子的身体正一分一分地冷下去,但现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机灵才智似乎都离他而去,除了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竟是没有任何办法。
吕晓玉不安地问东方玉:“灵吸的毒会不会沾染到旁人?军师他会不会……?”
东方玉摇头道:“这点你可以放心,灵吸是一种霸道的毒,但不是瘟疫,它只杀一个人。”
俄顷,吴忧忽然觉得有人轻轻碰触他背后,他茫然地转过脸,是曲幽之。曲幽之莹莹的目光好像遥远天际的一对寒星,他低声问道:“师傅,要不要带筱筱小姐来看一下?”
“不要!”阮君梦呓般道。
“带她来。她的母亲都要死了,难道不应该来看一眼么?”吴忧眼神一下恢复了清朗,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吕晓玉道:“快快为我准备一匹最快的马,最近的荒野在哪里?”
吕晓玉想不到吴忧还会有什么方法挽救阮君宛若游丝的生命,她命人牵出马厩中阮香的坐骑,打开院门,向东南方一指道:“离此十里便是碎石滩,最荒凉不过。”
“老先生,阮大侠!”吴忧翻身上马,对展星魁、阮兆隽道:“不论怎样施救,在我回来之前,请你们一定设法保住小君性命!吴忧承情!”言犹未尽,足尖一点,那马儿唏溜溜长嘶一声,如箭一般飞驰而去。
吴忧方去,阮香和曲幽之带着筱筱同时到了。吕晓玉正要报告一下情况,阮香冷冷地道:“我都已经知道了。大哥呢?”
“刚骑马走了,好像是想到什么解救的办法了。”吕晓玉道。
“还等什么!快动手救人!”阮香陡然厉声呵斥道,“展星魁、阮兆隽、东方玉、筱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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