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480章


系不再存在。经过此事,明确表示支持张氏的大臣从来没有这么多,而一向支持张氏最力的老牌勋贵郭奉等人对楚元礼的心机手腕表示了赞赏。
天子新年下的第一诏就毫不留情给了开州一个耳光:开州举兵侵犯圣京为叛国行为,褫夺杨影夫妇等开州叛乱首脑一切禄位,并为其首级定下千金到百金不等的赏格,裨将以下叛军官兵只要投效即可获赦免等等。开州使者被割去耳鼻,乱棒打出圣京。当日诏吴忧检点精锐一千军入京,天子与张潋同在五凤楼检阅云州勤王军。随后天子设宴款待吴忧及云州高级军官,张潋抱病出席宴会,与吴忧同席。张潋对吴忧这位英雄了得的妹夫颇为看重,二人从张颖谈起,闲聊家常,意态颇为亲近。只是张潋病后身子虚弱,略饮了两杯酒,支撑了一会儿便露出倦怠的神色。张潋退席之后,楚元礼便代行起礼宾的职责。
宴会后,天子亲赐吴忧的云州军天家紫罗兰战旗、金鼓、尚方剑、麒麟铠、画鹊弓、定风枪、全套鎏金马具等,无比荣耀。吴忧即请以大将鲍雅率千骑精锐为天子亲军。当时上下皆错愕,留一支外军驻扎城内还是皇宫重地,这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还是郭奉最先反应过来,直斥吴忧傲慢失礼,天子警陛,岂是外臣所能过问!楚元礼却道无妨,鲍雅勇名素著,可授从四品云骑都尉,归入禁军统领左领军张尚麾下听令调度。因为如今大部分禁卫军已经与城卫混编,共同守御京城,所以鲍雅率领这一千人也不必部署于皇宫,跟随其主官张尚编入朱雀门守备军,自成一营,驻扎外城,服从差遣即可。众所周知朱雀门为圣京最重要的门户,守军也是最多,有战兵四千,足够监视鲍雅和云州军翻不起浪头来。如此一来既没有扫了吴忧的面子,又给了朝堂诸公一个台阶下,可以称得上是两全其美了。吴忧、鲍雅当即服从。次日吴忧又陪同张潋检阅卫戍精兵,圣京兵甲仗鲜明,挺胸腆肚,仅从外表来看,其威武雄壮远胜一身征尘的云西骑兵。吴忧心中嗤笑,嘴上随意赞赏两句,就把张潋这位大舅哥给糊弄过去了。京中诸事了断,鲍雅领兵上任,吴忧连夜出城,厉兵秣马,准备给杨影留下点难忘的纪念。
杨影潜伏于圣京的探子迅速将消息传递出来,杨影大怒,想不到自己一番辛苦到头来竟是便宜了吴忧。不过根据可靠的情报,萨都的大军很快就要到了,撤退势在必行,想必圣京也是得到了消息才敢如此嚣张。既然攻克圣京已经不可能,杨影就把打击的目标放在了吴忧身上,大军徐徐撤退,他派董不语率一万余精锐潜伏断后,如果吴忧敢追来,那就给他个好看。
吴忧的侦察做得很到位,这主要还得益于云州这一次带来的秘密侦察武器——高空猎鹰,草原上目光最犀利的猎手,一次侦察范围达百里。借助这盘旋在高空的“眼睛”,吴忧不但掌握着杨影撤退的路线,潜伏的董不语军的行踪也难逃鹰眼,吴忧也没有胃口吃下董不语的一万精兵,只是派狄稷率一支游骑兵在董不语埋伏的山谷上风头放了一把火,董不语不成想没等来吴忧却等来一顿烧烤盛宴,被烧得焦头烂额,冒烟突火狼狈不堪逃往开州。猎鹰的侦察让吴忧还有个意外收获,他发现了正向圣京靠近的另一支大规模部队,这只能是萨都的军队了。以吴忧现在的兵力而言,打杨影几下闷棍没有问题,但面对萨都这近二十万大军可就力不从心了。想起阮香决战的豪言,吴忧立即派人给阮香送信——萨都已经出现,决战的时候到了,快带兵来吧。
阮香的回复出乎意料地快捷,回答更是出乎吴忧的意料之外:计划略有变故,请吴忧想法暂拖延萨都的大军几日,实在不行就进入圣京躲避一下。阮香自会调兵接应。吴忧不疑有他,找来陈玄、苏谒、罗奴儿、罗兴等商议。
吴忧将阮香回信的事情说了,问众人意见。陈玄首先道:“主公,此事透着蹊跷,清河怎么偏偏在这要命的时候出了变故?别的不说,只要被萨都逮住,咱们都没个好儿。我看咱们不能按着清河给咱们画的道道儿一路走到黑,弄不好咱们几千弟兄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罗奴儿道:“我同意陈先生的判断,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利益面前,清河跟咱们的盟友关系难保不会发生变故。一旦他们像上次嘉秀关一样把咱们晾了,恕我直言,咱们这次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圣京不堪一击,咱们要是独自面对萨都,这里就是咱们的埋骨场。”
吴忧倒不成想罗陈二人对清河的成见如此之深,一上来就怀疑清河的诚意。不过这可能代表了军中的主流意见吧,阮香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确实很让人怀疑,毕竟要论勤王军,清河才是重头,而且清河一向尊崇皇帝,这次眼巴巴看着圣京被围却毫无反应,未免太过消极了。不过吴忧还是不愿怀疑阮香,他相信,阮香不会眼睁睁让他跳入萨都的包围圈的——也许萨都的兵力超出了预期,清河正在调集部队呢?但这样的推测却是无法立住脚的。吴忧也是老于带兵的人了,未算胜先算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现在圣京周围局势如此险恶,一不留神就要饮恨沙场,罗、陈的谨慎有道理。
“苏谒先生有何高见?”吴忧心中虽然有了定计,却不忘征求一下苏谒的意见。
苏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吴忧询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罗兴?”吴忧挨个点名。
“末将以为,清河一向是我们的盟友,可以信任。要暗算咱们的话,他们只需掐断咱们的补给线就可以了,这对他们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听起来也有理。”吴忧点头道。
“将军,请借一步说话。”苏谒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事情一样,抬起头来沉声道。
吴忧诧异的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陈玄对这种明显的不信任则勃然大怒,拂袖而起,大步走向帐外,罗奴儿等将也是有不平之色。吴忧忙挽留道:“陈先生留步!”望着苏谒道:“苏先生,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妨讲在当面。”
苏谒却坚持道:“只能与将军一个人说。”
不等吴忧吩咐,帐中众人鱼贯出帐。
吴忧这时候也感觉到苏谒所言必定十分重大,否则他不会这样郑重其事地一再强调。等到确认众人已经离开一段距离之后,苏谒一字一顿道:“阮香已经把你出卖了。”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吴忧耳边炸响,吴忧一把抓住了苏谒的衣领,厉声道:“你胡说!”
以苏谒的身手,原本可以轻松避过吴忧这一抓,但他并没有避让,双目如钢锥一般攫住吴忧的双眸,沉声道:“千真万确!清河主力根本不在昌平关,而是南下攻取柴州、开州去了,昌平关的大军,只是一个幌子!阮香不惜以身犯险,就是让你和张、杨两家相互牵制,将天下英雄玩弄于鼓掌之间!清河大军尽在江南,莫说是拖延几日,就是拖延几十日,清河也拿不出兵力来和萨都决战。”
吴忧的双手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脸上青筋暴跳,尽管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苏谒的话怎么听都不像假话,他有什么必要说谎呢?
“苏……先生,你可有凭据?”吴忧咬牙切齿道。
苏谒轻轻振衣,弹开了吴忧的手,长揖道:“将军,咱们的缘分尽了。”说罢径自出门而去。这也不能怪苏谒绝情,实在是他说出这惊天动地的消息来,本就是违背了“那人”的意愿,其中所冒的风险吴忧根本就想象不到,如此披肝沥胆却见疑于吴忧,自然是没法再呆下去了。他本性高傲,其中曲折之处更不屑于跟吴忧解释,只有愤然离去了。
苏谒说出的消息太过震撼,吴忧心神摇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翻来覆去地嘶吼——小香出卖了我——天地之间仿佛也只剩下了这不甘的怒吼,他心中最为倚重的坚强基础轰然崩塌,神思恍惚之间竟是没有注意到苏谒的离去。
第二十三节 剧变
苏谒飘然出帐,径自上马走了。他本没有什么行李从人,此刻孤身离去,却也潇洒。陈玄、二罗等单从苏谒的态度无从揣度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不到他居然话都没有一句就此走了。待到苏谒一直离营远去,他们才反应过来,蜂拥入帐,却只见吴忧牙关紧咬,晕倒在地,双手攥拳,鲜血淋漓,帐内一切用物都被打得稀烂!明显是很久没有发作的老病复发了。苏谒离去,吴忧发病,云州众人只好一起商议行止。众人之中又以陈玄最是见识广博,沉稳多智,平日最受吴忧信重,便公推他主事。
陈玄也知道现在不是辞让的时?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