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醉》第17章


身湿透的模样,又怕她伤了风,于是连拉带哄,才终于劝得凌冥回去。
自两年前花林醉离开,司云音就一直住在了卜易居,要说有了什么变化,便是门口多了两位守门的凿齿,皆身高八尺有余,长着像凿子一样的长牙,从下巴处穿透而出,一手持矛一手执盾,很是威猛,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司云音的门前都没有出现过老人和孩子……况且,凿齿多是被指派替历代的境主们守墓陵的,所以司云音为自己得到了和境主们的墓陵一样崇高的待遇,而颇感郁闷。
两位凿齿远远看见司云音回来,极恭谨地弯下身,惹得凌冥一脸惊恐地将司云音望着,司云音极淡定的被她望着,然后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不远处的凿齿,又点了点怀里的女儿红,最后再慢悠悠地点点头,便一脸坦然地看着凌冥一脸更加惊恐地将女儿红望着,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绝口不提自己一始也被吓倒的事实。
待进到院子,首先看到的便是倚在司云音房门口的方踏歌,见司云音回来,抬了下手,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多瞄了两眼司云音身边的凌冥,展颜而笑,“这姑娘,长得颇水灵。”
司云音自顾打开房门,把凌冥推了进去,这才应了一声,“有事?”
方踏歌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没,最近虚弥之境人多事杂,有事没事都不要乱跑,不太安全。”说完便又有了些玩世不恭地看着司云音,“你怎么不将方才的姑娘介绍给我?”
见司云音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抬起胳膊就又要往司云音的肩膀上搭去,然后在司云音不露声色地搓了搓脚的威胁下,又悻悻地收了回去,只是嘴上还是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云音姑娘在虚弥之境也呆了有两年了吧,怎么,还在等?”
“你今天不是约了绿笛赏月,她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怎么,还不走?”
方踏歌耸了耸肩,终于万般不情愿朝院门走去。
待他走远了,司云音才推开房门走进去,凌冥已经缩在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还在晶晶闪闪地转,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那个头牌拿你换药,你还等他做什么?!”
司云音在茶几前坐下,执了一个茶盏,斟了一杯热茶,面无表情地应了句:“两年的时间,足够想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他拿我换药是事实,但同样的,将我留在虚弥山,要比跟着古祀城安全的多。”说完站起身,将杯盏递与凌冥,“我又不傻。”
凌冥闻言鼓了鼓腮帮子,没有接过杯盏,语气中倒是愈发的气急败坏,“我是关心你,你还替他说话!”
其实很多事情,司云音可能比凌冥以为的,知晓的还要清楚。
比如,她知道花林醉从虚弥山回去的时候,是一身的血,生生去掉了半条命。他曾经放话说,只要他死,格醉楼搜集到的所有消息都会公之于众,所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死,却又有更多的人不敢让他死。而那次伤的那样重,就说明已经有人想要不顾一切的质他于死地。
又比如,古祀城一直对格醉楼虎视眈眈,如今得了她这个因由,也已经借机对格醉楼发难,格醉楼声名再盛也不过只是一处消息流通的管道,可有能用来抵抗的一兵一卒?花林醉已是一身重伤却还要从中周旋,伤好了没几分,便又连夜赶回苍离,当天便被打入大牢不知又受了怎样的刑罚。
再比如,宫商植七岁便被送往邱桑为质,所谓质子,就是被这个国家舍弃,却还要冠上为国舍生这么冠冕堂皇的帽子苟延残喘的人!所以即使他辗转回到苍离,又可有他的立足之地?
“其实,你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司云音说完叹了一口气,声音似是要比凌冥这落了水的还要喑哑几分,“从舅舅死的那天,我再没睡过一天好觉,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怎么可能睡好呢?国仇家恨……除佞复国……我几乎没有享过一天身为这个前朝公主的皇权,却必须一辈子履行它的责任,身边突然就涌出那么多人,一个比一个深谋远虑,一个比一个能掐会算,我仔细应付小心周旋,其实我没那么聪明,我只是喜欢逞强,我很害怕……后来和他一起来这虚弥山,我又误入了楚洛织的幻境,他的幻境织的那么好,让我觉得我为什么不死在舅舅死去的那一天,如果换作我死,是不是更好……然后突然他就出现了,告诉我说都是幻境,告诉我说已经没事了……我从未说与人听,那一刻,我很心安……”司云音把手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塞进凌冥手中,仔仔细细地说:“所以我每一天都在等,你可能很难理解,那种心安之于现在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凌冥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声音闷闷的,“我都已经感冒了,就不能给我斟杯热的吗?”顿了一下,突然抬起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忘了把那两位凿齿带回来?”
司云音歪了歪脑袋,应了声,“好像是……”说完又有些哭笑不得地补了一句,“我门口的这两位凿齿威猛倒挺威猛,就是方向感不是太好……你要再见着他们,最短怕是也要到三天后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从别后,忆相逢
待凌冥睡的稳妥些,司云音就沏了壶茶水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又漂亮,刚过子时,虚弥之境便已经奏起了喧天的锣鼓,烟花炮竹的声音响天彻地,人群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仿若整座虚弥山都随之颤了三颤。
司云音的手指轻轻滑过杯沿,她其实比谁都害怕,她的所有等待会变得毫无意义。
待太阳懒洋洋地从云头里爬出来的时候,凌冥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就看见司云音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笑着冲她招手,拉着她就要去看赛马比赛。
也不知是否真的冤家路窄,赛马场外,凌冥凑在司云音耳边说了句,“你等我一下。”随后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司云音顺着凌冥消失的方向望过去,可以瞧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公子,略有些月昭国人的容貌,但却肤质偏白,隐约带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就在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凌冥才终于转回来,脸上笑开一朵花,一副小人得志的形容,衬着她的面容,很是乌灵漂亮,“等着看好戏。”
赛马场外,呼声最高的选手据说是上一届赛马比赛的冠军,司云音停留在“上一届”这个字眼上,然后在怀疑了他的真实年龄之后,不觉感叹了他的老当益壮,结果这感慨还未感足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第二的位置上,遥遥领先的月昭国人那手里的鞭子,竟舞的比姑娘手里的彩练还要漂亮,而这胜负已是没了任何悬念。
结果也便是此时,戏剧的一幕突然就发生了,只见那月昭国人□□的马,突然前腿一软跌了下去,马上的人当机从马上跃起,在空中打了一个圈,衣袂翻飞,然后稳稳落地。
他的目光直接朝着人群打下来,随后逡巡一圈。
司云音将蹲在自己脚边捂着肚子笑到岔气的凌冥望着,哭笑不得地问了句:“你做了什么?”
凌冥顺了顺气,才依旧眉眼含笑地应了句:“给他的马,喂了些巴豆。”
司云音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才又恍然问起:“你哪来的巴豆?”
凌冥诧异的将司云音望着,仿若她问了什么有趣的问题,“我随身带的啊,前天刚落了水,巴豆也受了些潮气,想着就应该见效更快。怎么,你也想要?”
司云音看着比赛场上那人阴寒阴寒的目光,果断地摇了摇头。
虚弥之境在狂欢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迎来了它前所未有的寂静夜晚,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躺在那只属于自己的或大或小的地方,陷入了或好或坏的梦。
当然,也有例外。
司云音被凌冥一直拉到了赤水河边才终于停下来,她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才恍然发现赤水河边竟黑压压的围满了虚弥之境的人。
月亮本是冲破了厚厚的云层,洒下了一地皎洁的月光,却突然又被天边凝聚成团的云层牢牢遮住,此刻突然就刮起了剧烈的风,所有的草木随之“沙沙”作响,枝叶不够粗壮的转瞬便被连根拔起,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竟全是树木倒地的闷响,还有枝叶摩擦的尖利,竟像是飘荡在这天地万物间的,一声声的哀鸣。
司云音的心中,突然就起了极大的不安。
待风终于停了的时候,空中就开始漂荡起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她想看的再仔细些,眼睛却突然被人从身后覆上,耳边随之就传来了熟悉的“啧啧”声,司云音的身子狠狠一震,这语气太过熟悉,让她不得不想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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