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官梦》第20章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老三又那样,是要为自己多想想才是。” 
“唉──命,这都是命,我认了。”娟子又长叹一声。 
“真是苦了你了。”马大炮也长嘘一声,并顺势把一直搭在额上的右手拉下来,压在娟子放于中间坐垫的左手上。 
马大炮的手温热绵软,像块柔柔的面团。娟子先是心头一颤,待要把手从那面团下抽出时,马大炮已卷起面团,把她的手紧紧团在自己手中。 
娟子暗中使使劲,连抽了几次,都没将手抽出来,且每次抽的结果都是手更紧地被马大炮攒着,又不好意思太用劲,怕动静太大被张轶发觉,疼痛难忍中只好轻轻叫马大炮一声,“大哥──” 
不想这声颤颤的“大哥”更激起马大炮一直压抑着的情欲,他右手猛地往里一拉,娟子便斜躺在了他的怀里。几乎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已抚在娟子的胸上。 
“嗯,嗯──”娟子奋力挣了几下,都被马大炮死死地按在怀中,同时马大炮那喷着浓烈酒气的嘴,也臭哄哄地粘在了她的唇上。 
“啊啃,啃啃。”张轶适时咳了几声,好似查觉了身后的动静。 
“天冷就多穿件衣服,别一天到晚啃啃啃。”马大炮故作正经地教训内侄两句,趁娟子吓得静伏不动时,将右手插入她的衣襟。 
情急中,娟子猛地咬了马大炮硬塞入自己口中的舌尖一下,疼得马大炮“哎哟”一声坐直了身子,急抽了手去捂嘴。娟子这才慌忙坐起来,重新挪回到一边。 
二人再无言语,一路只听马大炮口中忽吹忽吸,娟子心里明白,他这是在为自己疗伤。想想他为弟弟做的那些好事,又觉自己刚才有些过份,便忍了先头的不快,悄声问一句:“疼吗?该没有那么厉害吧?” 
“不疼,就是心碎了。”马大炮也低声回了一句。 
听马大炮说得这样酸溜溜的,娟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不想她这一笑,又把马大炮本已熄灭的心中邪火重新点燃起来,右手又不安份地伸过来攥住了娟子的左手。 
这次娟子再没硬抽,任由他攥着一直到车进家门。
“老大说,从这月起,老三的生活费涨到六百。”马老太爷把几张百元纸钞递给娟子说。 
“不要这么多。我有工资,够吃就行,按老规距,多余的我不要。”娟子抽出三张递回给公公。 
“你那几个工资……”老太爷说了一半,正欲把娟子递过来的钱再推给她,马大仓几步冲过来,抢过钱就跑。 
“我们家的钱,不给你。” 
“你们家的,啥是你们家?”娟子骂一句,把已装入袋中的钱重新掏出来递给公公,然后赶着马大仓去讨那三百。 
“唉,孽障,孽障。也不知那辈子造的孽……”老爷子望着娟子追赶老三的背影,摇摇头走了。 
第二天下午,马大炮气冲冲来了,“你咋回事?嫌少?嫌少说话,我再加。” 
“不是不是。原来说好多少就是多少,这是规距,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娟子忙解释说。 
“说闲话?谁敢放个屁,我立马断了他的顿。”马大炮愤愤地骂道,“什么叫规距?让她们来和老三过过看,过一天我给六百,过一月我给六千,过一年
我给六万。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好歹的东西!” 
听马大炮话中有话,娟子急了,“这不关别人的事,嫁是我自愿,按规距要生活费也是我个人的意思,与别人无关。大哥千万不要往别处想。” 
“真是你个人的意思就罢,要是谁敢说个三长两短,哼!”马大炮不再往下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这是一万块钱,你收起来。以后万一有事,也好应个急。”说着把信封甩在茶几上。 
“不,不不。大哥,这不行。这钱我不能要。”娟子慌忙从茶几上抓起信封就往马大炮怀里塞,“以后有事,需要钱,我再向大哥张口。” 
“给你你就拿着,推推挡挡的干啥?”马大炮把怀里的钱又塞到娟子手中。
二人你推我挡,牛皮纸信封在二人手中快速地传递着。 
“我不能把自己再卖第二次!”推挡间,娟子的眼泪就下来了。 
十年前,为了两千三百元的住院费,在母亲住院的床头,她与马家签定了自愿嫁给马大仓的协议。马家也没瞒她,把老三的情况明明白白告诉给了她和她
父母。有两千三百块钱做手术费,母亲就有可能得救;没钱,那只有死路一条。为救母亲一命,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果决地割断了与高中同学、当时的工
友严家正结了近六年的情丝,自愿嫁给了因患脑炎智力发育不良的马大仓。没人逼她,完全是自愿。马家替母亲交手术费的第三天,也即母亲动手术的第二天,她从医院出来直接进了马家大院,与马大仓订了亲,半年后又嫁入马家。
“娟子,娟子。”马大炮先是一愣,而后两眼直盯着泪眼迷离的娟子,心中立时升腾起一般英雄救美的情怀。充满爱怜地呼唤两声,不见回应后,他便心一狠,一把将娟子揽于怀中,紧紧地抱了,嘴里喃喃道:“娟子,娟子,想死大哥了。要了大哥吧,啊,大哥想要你都快想疯了……” 
“啪”一击响亮的耳光,抽得马大炮脑中“嗡──”好一阵响。睁眼看去,对面的娟子正手指着自己,瞪圆了双目,嘴唇快速翻飞着。但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清楚。半天,“嗡”声才渐渐消失,娟子的声音也由远及近,慢慢听得真切了:“……说出去,丢你们马家八辈子人,大哥欺辱弟媳妇,也只有你们马家人才能做得出来……” 
“嗵”一下,娟子的骂声还没住,马大炮又被人一棍子打翻在地,倒地昏迷前,他隐约听到老三骂了句:“不准你骂我媳妇。” 
第一次到娟子家,刘悠然是与严家正一起去的。找的借口是慰问下岗职工。
在刘悠然的关照下,严家正刚刚调到政府办当秘书。 
娟子从马家搬出来后,借住的是民房。一间屋,中间隔道墙,前面当客厅,后面做卧室。小是小点,可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却也舒心。 
刘悠然把顺路买的一包水果放在铺了白纸的旧茶几上,说,“一点小意思,不要嫌弃。” 
严家正赶紧接上一句,“这是刘县长自己掏钱买的,没用公款。” 
“怪不得都说刘县长是刘青天,看起来是真的。”娟子顺手抹一把靠近刘悠然的沙发,说,“刘县长,坐。” 
“我呢?只给县长大人让坐,不让我坐?明目张胆地溜须拍马,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严家正乘机调侃几句。 
“让,咋不让,不过,你最好和它坐一处去。”娟子说着往门外一指。 
顺着她的指向,刘悠然和严家正看到,直对门的南墙根,有条黑色的小狗正卧在地上晒太阳。 
“哈哈哈哈……”刘悠然难以自制地大笑起来。 
“你可不能这样公报私仇,我可是陪刘县长来慰问你的,要公事公办。”严家正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嘻皮笑脸地说。 
“刘县长因公我领情,你算哪个庙里的和尚,有什么资格来念这个经?”娟子边给二人倒水,边反驳严家正。 
“我…我……”严家正“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知道不管怎样辩驳,在娟子这里都讨不到便宜,干脆住口不说了。 
“言归正传。”刘悠然适时扭过话头,问:“下岗快三个月了吧?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嗯──”搬个小木墩坐在房门旁的娟子抬起头,看刘悠然一眼,复把脸转向门外,说,“说没困难是假,吃饭暂时倒没问题。不是有那百十块的下岗工人生活保障金吗。怕只怕万一有个病痛,就只有等死了。”说到病痛,娟子的眼圈红了。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自己的婚姻。 
“厂里目前正在搞重组,你知道吗?”刘悠然问。 
“不知道。”从内心深处,娟子不愿厂子被兼并,尤其是被马大炮兼并。但既然事情已到现在这种地步,她也不想多说什么,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目前,我们正在和环宇集团公司商谈这事,准备让他们兼并水泥厂。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刘悠然盯着娟子的侧影问。 
这是一张很秀气的脸,左腮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讲话时,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还有那双眼,睫毛弯弯地向上翘着,睁眼闭眼间,似有水波在闪。 
“那是你们领导的事,我就是有看法也没用的。不管谁来兼并,只要能给我们工人一口饭吃就行。”说话时,娟子仍然面向着门外。 
“环宇是你们马氏企业,兼并对你……” 
“我姓柳,不姓马。环宇与我没一点关系。”说这话时,娟子将脸正对了刘悠然,表情很是严肃。 
“怎么能一点关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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