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欲望录》第5章


影子里行走,就要到家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到了我们那条巷子,碰到了以前的邻居鲁大婶,大热的天她仍然生气勃勃,中气充沛,很远就能听到她和几位妇女在说话。我想这与她虎背熊腰的好身板有莫大的关系。她腆着与猪媲美的大肚子,用那张大嘴喊起来,瞧,我们的大学生回来了。我恨不得上去给她一拳,让她从此文文静静的,不再聒噪。不过我还是冲她笑笑,经过妇女们的包围圈的时候,我的脸都红了,就好像她们还是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
老妈正在倒洗了衣服的水,那水真脏,像黑色的涂料。她看到我,马上就笑了,额上的皱纹瞬间变深。放假了,她问,我说,恩。她又冲里屋喊,老头子,看看谁回来了。说完她看着我,眼里仿佛盛着一泓水,渐渐的就要溢出来。我最怕这个,很尴尬,装作没看见。笑着提包进了屋。哎,回来了,老爸问,他从床上下了地,好像在迎接远方来的贵宾。我应了声,把包往地上一放,就脱鞋上了床。
老爸老妈开始忙活起来,他们边张罗饭边问我学校的事情。这个时候,我成了长辈,背靠着被子斜躺在床上,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们则像我的子女一样忙碌着,无怨无悔。
长时间不见,我们最先接触的皮肤都是柔软光滑的,但是过上一个期限,少则5天,多则半个月,有一个人就会最先长出刺来,将对方刺伤。比如,他们都老了,习惯于早睡,晚上九点就往被窝里躺,可我一年轻小伙子,怎么睡得着,想看看电视,这样就吵到他们了。但是到了星期六晚上,他们喜欢看走进大戏台,便要熬到很晚,我想看别的台,又得和他们争执。我改到白天看电视,你知道现在的好多电视台连续剧都是几集连播的,一放就是四五个小时,而且看进去就不想放下,但是我看上个大约2个小时,他们就觉得费电厉害,要不就是电视该休息了;还有早上他们很早就醒了,8点不到就开始吃饭,而我想多睡会,他们就开始高一声低一声的念叨。还有一次是,我早上起来,怎么也找不到手机,衣服里,被子里,甚至拿手电在床底下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我知道他们要开骂了,忙说,不要急,不要急,我记得昨天晚上睡觉时还关机了,手机一定还在这个屋里。可他们不信,还是不可避免的骂我一通,说肯定是我在外面玩时丢了。后来到中午,才发现原来手机被他们不知道是谁放到缝纫机的抽屉里了。另一次更离谱,晚上我拿小手电筒出去了一趟,回来几分钟后怎么也找不到了,他们又开始说我,我烦了,不就几块钱么,用得着这样吗?我赔你们。说着甩了一张10元票子到床上。他们的骂声就小了些,最后才发现手电筒从缝隙掉到柜子里了。
上面所说的只是他们同心协力对付我的,还有他们自己互相内讧的,比如做饭的时候,老妈嫌老爸剥蒜太慢,要不然就是老爸不舍得用炭,用调得很稀的煤泥,水怎么也不开,两人就会吵起来。完了老爸会气呼呼地说,谁做得不对,老天知道,老妈也说,真的,老天知道。我劝他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吗?不过显然他们把我当小孩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有次两人本来聊得很开心,聊着聊着就不对了,这个说,当年这件事是这样的,那个说,不对,其实是那样的。两人于是为了这个越闹越凶,最后老爸气得不得了,从箱子里拿出几根香出来要拜老妈,老妈也气得推他,我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劝他们不听,我就开始讽刺,我说,你们当初不知道怎么成两口子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有点度量好不好。他们不为所动,大概是认为童言无忌,该骂时还是尽情的骂,该出手时还是会不留情面。去年暑假,他们还这样,我继续讽刺道,幸亏我只是回来一个月,要是跟你们生活一辈子,真不知道怎么过。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他们过得很苦,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无法安享晚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得自己干那些重活:从院子里的水龙头那边提水到家里的大水缸,水不是经常有,他们还得注意,只要来了水就得赶紧把水缸填满。冬天的时候更麻烦,水龙头容易冻住,每次提完水,都得用袋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就这样,有时候还是被冻住,得拿一盆开水往水龙头上面浇,直到它连打几个呵欠,才会从熟睡中醒来。再就是灰储得满了,得定期挑两篓子往大约百米左右的一个灰堆里倒。本来前几年他们还自己掏茅房里的屎尿,后来知道雇人也才花几块钱,就没这么做了。他们在家穿得都是很多年前的衣服,只有出门或者过年才穿较好一点的。平时吃菜也不肯吃贵的,就是白菜萝卜马铃薯来回换,肉会事先腌一瓶子,偶尔吃的时候拨出来一点点,每次我回家,老妈打开瓶子,上面起了一层白白的毛绒绒的东西,她就把它们轻轻得挖掉,还能继续吃。
今年回来前我都想好了,尽量不去惹他们不高兴,每天陪他们早睡早起,星期六晚上陪他们看走进大戏台。
真的,每次回到家里,看到他们我心里就很难受。辛苦了一辈子,到老还不得清闲,小时候老妈常跟我说,你呀,差点就留不住了,已经生了五个了,本来说好去刮你的,碰到个算命的,说这胎肯定是个男孩,不忍心,就生下来了。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当初还不如刮掉你呢。说完她就笑着捏我的肩膀,那时候她还不老,皮肤还没像橘子皮一样干皱,只有零零星星几根白头发,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讲故事,还打牌。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记忆的橡皮已快要将它们擦干了。我想要是没生我出来,他们现在就没什么负担了,哥哥姐姐们都已成家,他们两个的退休工资加起来三千多,足够花了,雇个保姆都不过分,还用现在省吃俭用?
现在他们还打算供我上研究生。每天除了帮他们干些活之外,我就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做一本新东方的阅读理解,离开了繁华的大城市,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群狐朋狗友,我的心也静了很多。县城里也有网吧,但我一点也不想去,不想上网聊天,不想打网络游戏,一块钱我都舍不得花,想到在学校每天打网游的日子我就无比羞愧。
第八章 我的朋友
第八章 我的朋友
县城里有我好多朋友,最好的两个是堆堆和杨兵,堆堆是我初中同学,没升高中,直接上了技校,毕业后分配到霍州辛置电厂,当然堆堆也只是他的绰号,他本名叫任红喜,堆堆这个绰号是有由来的。在我们汾西方言中,红喜被叫做红屎。刚开始同学就红屎红屎的叫,后来叫腻了,就叫他一堆红屎。再后来觉得名字太长了,就改叫一堆。再后来一堆也叫腻了,就亲昵的称他堆堆。堆堆之所以和我成了好朋友,是因为我们都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想法,而且这些稀里古怪的想法常常会有交集。有一次,我对几个同学说,真是怪了,我刚才发生的那个情景好像曾经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模一样,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们都迷惑的转着眼珠子,互相看看,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时候堆堆说话了,我也出现过这样的时候呢,真的一模一样,好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现在突然就想起来了。我看着他激动的点点头,是啊,是啊,就是这种感觉。
后来有一次是他把我拉到操场的一角,神秘的对我说,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啊。我说,你说,你说。他又犹犹豫豫不肯说,我说你不说那我走了啊。他又拉住我先让我发誓,直到我发誓真的不笑他,他才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藏了个神灵,你想想,我为什么是我,我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快乐和痛苦,却无法感知别人的,这说明这个世界应该是以我为中心的吧。
我的心中一动,因为我也曾这么想过,而现在他也这么想了,就证明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于是我对他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我,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自身的快乐和痛苦,这个世界总不能以每个人都为中心吧。
他沮丧的说,你说的也对,但我真的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别人就是别人啊,跟我无关。
我虽然觉得他有些胡说八道,但又感觉好像他说的也是对的。我们就是这样,经常在一起,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才成为好朋友的。
杨兵和我同年级不同班,他和堆堆是好朋友,杨兵爸是我们县的税务局副局长,家里还开着煤窑,很有钱,和别的公子哥一样,杨兵到了初中便开始逃课,看录像,打游戏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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