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将台》第46章

轩辕渐渐地觉得头有些重，再次拉开弓时，觉得指尖的力气似乎都被身体里的酒精消融殆尽了。
远处的箭靶变得有些模糊，他皱紧了眉，想看清前方，眼前却总是晃动着一片朦胧的光。
「看来殿下只能到此为止了，这一箭我替他射完，游戏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
不知何时走到轩辕身边的若水笑着开了口，手一伸，从轩辕手上拿过了他拉不开的弓。
轩辕转眼去看他，深邃的眼眸里雾蒙蒙的一片。
林祈他们也看出轩辕似是有些醉了，当下同意了若水的提议，可心里却还是有些奇怪，记得殿下的酒量很好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不行了？
若水便扶着轩辕的胳膊让他靠在边上的桌子边，用很标准的姿势拉弓搭箭，随即一口气将箭射了出去。
射箭他虽然玩得不多，可准头却是有的。
正中红心的箭让他轻松取胜，随即在喝下了一杯米酒后，扶着轩辕往殷慕白的府邸走。
「君公子，真的不要帮忙吗？」林祈在身后担忧地叫了一声。
若水没有回头，大声答道：「放心吧。」
「若水。」
走到半路，突然听到垂着头的轩辕低低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若水微微惊讶地扬起了眉梢，侧头看他，「怎么？」
「你来和我比，他们一个个都赢不了我，没劲。」一句轻声的咕哝，句末的那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若水怔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说胡话吗？原来轩辕醉酒之后竟然会如此孩子气？或者他是否可以用……可爱去形容？
「我很多年没和人比箭了，小时候除了跟师父习武，我最喜欢骑射的……」
轩辕的脑袋斜斜地靠在若水头上，说话时头颅微晃，两颗脑袋便不断摩擦着。
若水似乎能感觉到轩辕头皮上的热力，那热力从轩辕的脑袋里不断冒出来，穿透了两人的长发，又径自传入他的脑海中。
突然便有一种自己也跟着醉了的感觉。
「呀，若水小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前方不远处，傅老正提着酒壶往这边走，看到轩辕歪歪斜斜的身形和脚步，惊讶地问道。
若水从那片迷醉般的感觉中回过神，朝傅老笑笑：「傅老，怎么你上次没告诉我，轩辕的酒量这么差？」
「殿下的酒量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傅老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
若水微皱起眉，就十几杯米酒就被灌倒了，难道还不算差吗？就算之前他们也喝了一些，但是远没有到会醉的量吧？
傅老见若水神色，已经猜到轩辕是醉了，几步走近，凑近轩辕闻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殿下不擅长喝混酒，看来他今日是真的高兴，这忌讳都不顾了。」
「什么意思？」
「他自小在深宫中长大，本就不惯喝民间的酒，可大军出征自然不可能带上宫里的好酒，如今再加上白弥国的米酒，两种混在了一起，他不适应，便醉了。」
听是这般原因，若水唇边的笑意不禁变得更深，侧目朝闭着眼睛的轩辕看了一眼，只觉得他身上的酒气都是醉人的。
「若水小子，你快扶殿下去休息吧，说起来，从未见殿下醉过，也不知道他酒醉之后是个什么模样，你可要小心。」
半晌后，傅老又接了一句，随即拍了拍若水的肩，径自走开了。
若水心中思量着他的话，勾着嘴角笑笑，扶着轩辕继续往前走。
这么说来的话，轩辕醉酒的模样便只有自己见过了？这倒是不错。
反正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发酒疯的样子，难得可以听到他说一长串一长串的话，还夹杂着自己的心事，也是种享受。
这样想着，心里的期待便更深了。
回到殷慕白府中的临时住处，让轩辕在床上躺下，若水见他半睁着眼睛，忍不住笑道：「已经到了床上了，快睡吧，不然明日宿醉影响行军，你可是要重罚自己了。」
之前还提醒大家不要喝得酩酊大醉，可谁知道，他自己倒是先醉了。
轩辕打了个酒嗝，摇着头说：「我没醉。」
「是是是，酒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就算你没醉，也该闭上眼睛睡了吧。」若水伸手为他理了理散乱在枕边的发，笑容温柔地看着他。
难得看到这样可以任人摆布的轩辕，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惜，他想不出有什么好做。
太简单的事，似乎不好玩，太复杂的，却又怕自己无法自控。
人这点自控的能力，他真是不敢恭维。
什么是心猿意马，他之前和轩辕睡一个军帐时便明白了。
轩辕却还是倔强地说着：「我没醉，若水，和我比箭吧。」
还说自己没醉呢，都到了屋里了还比箭比箭的。若水心里吐着槽，无奈地翻了翻眼皮。
便伸手把轩辕的手塞进薄被里，如劝小孩子般地说：「明日起来我再与你比，现在你快点睡。」
却不料，手腕被轩辕反手一把握住，惊人的热力从那只手掌中透出，生生吓了若水一跳。
尚不及反应，轩辕已经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扯倒在了床上，随即从身侧将他紧紧圈进了怀里。
「既然如此，你陪我睡。」
轻声的一句低喃，伴着酒气，就这样直冲入了若水迟钝的大脑中。
隔着衣物，彼此身上的体温传到了对方的身上，那密实的拥抱让若水脑海中一片空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家伙，不会是借醉酒为名，吃自己的豆腐吧？
「喂，轩辕，你这样很……」侧头抗议，话刚起了个头，却已然说不下去了。
轩辕闭着眼睛，神色柔和恬静，似是已经睡着了。
难得看到他如此安恬的神色，若水的声音全堵在了喉间，再也发不出来。
不想打扰他，不想打扰这样的轩辕。
就让他这样安安静静好好睡一晚吧，出征这么久，他怕是还没有这样安静地睡过。
伸手轻轻拂过轩辕的眉眼，若水轻轻勾起嘴角，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流连在轩辕的皮肤上。
换了平时，轩辕不敢这样抱着他，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今夜，便当是借着酒力，乱一次性吧。
因为当明日的朝阳升起，轩辕夜又会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轩辕夜，而他，也将再度恢复成那个云淡风轻的君若水。
《完》
番外之定情信物
新帝登基大典后，举国欢庆，一片欢腾。
民间各处自发搞了隆重的庆典，兰庭自然也不例外，夜市上人头攒动，几乎水泄不通。
「哇，这次的舞龙舞狮队真棒啊，一点都不比皇家的逊色。」
坐在兰庭观景位置最好的酒楼二楼，林祈看着底下龙腾狮跃的场面，激动地说道。
今夜是庆贺新帝登基的庆典首日，比较大的表演都在今夜集中上演，据说庆典会持续三日。
「民间这种自发的庆典时常会有吗？」若水也笑看着楼下，轻声问着。
底下的九节布龙正左右翻腾着追逐龙珠，龙头随龙珠游走跳动，颇有威势，栩栩如生。
林祈脸上的笑容在听了若水的话后变得更深，朝安静看着楼下的轩辕看了一眼，才答了若水的话：「倒也不是时常有，不过难得办几次，多是为了皇上。」
「哎？真的？」
「嗯，之前皇上十八岁生辰的时候也办过，还有皇上被立为太子的时候。」
「就没有为别人办过？」
「也办过，不过据说为别人办的都是有官方人士筹备的，为皇上办的是百姓自发组织的。」
若水闻言挑起眉，神色揶揄地看向轩辕，心道这家伙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过去的便不要再提了，若日后他们还能如此，才是朕的成功。」
轩辕淡淡开口，神色和语气都波澜不惊的样子让若水和林祈都笑了起来。
「难得出来玩一次，就不要这么认真了嘛，」若水看着轩辕俏皮地说了一句，又朝远处看了一眼，站起身同时对两人说：「我看那边集市人头攒动，想去看看，你们在这继续看表演吧。」
话音刚落，也不等他们反应，他便转身下了楼。
轩辕看着他的背影微皱起了眉，这家伙，就不能和自己一起去逛集市么？
想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好好逛过民间的集市呢，心里其实也是想去的，但是碍于身分，却不便主动提出。
难得有人提出要去逛了，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是自个儿一个人去。
「皇上，您若是也想去的话就去吧，我约的那几个朋友也该差不多到了。」林祈一眼看出轩辕的心思，强忍了笑意，低声劝道。
轩辕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想了半晌，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快步下了楼，正好看到若水跨出酒楼大门，他忙追了上去，「等我一起。」
与他单独在一起时，不自觉地便改了称谓，轩辕也不用那个「朕」字了。
若水似乎有些惊讶他竟会追上来，挑起眉问：「怎么？你也想逛夜市？」
「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轩辕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