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将台》第47章

若水似乎有些惊讶他竟会追上来，挑起眉问：「怎么？你也想逛夜市？」
「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轩辕撇了撇嘴，声音淡淡的，却又似乎是带着一丝不爽。
若水「噗」地笑出了声，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轩辕的意思，当即笑道：「是了是了，今次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一起去。」
说完，伸手隔着衣袖拉上轩辕的手，便拖着他快步向集市走去。
周围人潮涌动，无比拥挤，可他们隔着两层衣袖的手，却依然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轩辕不自觉地放柔了脸上的线条，这一刻觉得即便没有夜市，只是两人这样散步的话也是不错。
夜市里的小玩意很多，若水自小在避世之处长大，对外面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一个个铺子看过去，神色间都是兴奋。
轩辕本也是对集市有兴趣，可如今看若水神色，便渐渐只注意他了。
「喂，不是要逛集市嘛，你盯着我看做什么。」到了一处人少些的地方，若水终于忍不住，转头凑近轩辕小声问着。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要在这拥挤的人潮中防止他们被冲散就已经很辛苦了吗？竟然还光顾着看自己，都不知道看路。
轩辕看着他挑眉微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也就真的微微扬了起来，「谁说我没在看，只不过那些没你的神态有趣罢了。」
若水觉得自己被吐了个无法回吐的槽，当即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这般生动的表情落入轩辕眼中，只会让他看得更为高兴罢了。
「我想吃肉串，你带钱了吗？」
逛了会儿，在人群中挤得累了，若水想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可一摸腰间，才发现自己根本未带钱袋。
轩辕看着他眨巴了下眼睛，摇了摇头，「在兰庭我没有带钱的习惯。」
一句话让若水几欲吐血，想来也是，轩辕在兰庭又不会独自出宫，总有人跟在他身后帮他付账的。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这才垂头丧气地继续往前走。
「我身上带着一块玉，要不先押在店家那里。」几步之后，轩辕拉紧若水的手，低声说了一句。
若水转头斜睨他，无语地说：「你的玉还不吓死店家，算了啦。」
又走了几步，突然看到前方一家酒楼前围了好多人，若水拉着轩辕快步走近，看到是那酒楼推出了几道新菜色，要找人试吃。
一听可以免费试吃，若水来了兴致，拉着轩辕就要去。
结果冲出了人群，才听到酒楼掌柜笑着在说：「要参与试吃，得先做一个游戏，游戏得胜的人才能免费试吃。」
「掌柜的，你就别卖关子了，什么游戏，我们大伙儿参加便是。」
想来是今日大伙儿都兴致高昂，所以也不怪这掌柜试吃还要搞个花样，只兴致勃勃地问道。
「游戏很简单，来尝尝我们厨子特地调配的醋酒，只要能眉头不皱一下地喝下去，便是胜了游戏。」
掌柜说完，店里的伙计便拿出了好多杯醋酒，放在了酒楼前的长桌上。
一听是要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喝下去，很多人便猜到这醋酒必定怪异，当下踌躇着不敢上前挑战。
若水却是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朝轩辕看了一眼，促狭地问：「怎么样？你敢不敢？」
轩辕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微微勾起嘴角，「你敢，我便敢。」
「好，那我们上。」
若水笑着应了话，刚要上前，已经有两个高壮的汉子先走到了长桌前。
众人当即都停下了议论，兴冲冲地看着那两人。
两个汉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拿起一杯醋酒，头一仰，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可却在众人正要看他反应时，他竟然直接一口将醋酒全部喷了出来，随即整张脸皱成了一团，跳起来道：「天呐，这东西当真能喝？」
掌柜便笑眯眯地答了话，似乎很是得意，「能喝，而且对身体一定有益，只不过，味道确实是特别了一点。」
另一个汉子看着前一个的反应，表情不禁变得有些迟疑，犹豫了半天，深吸了口气后也拿起了一杯醋酒，径自喝下。
转眼间，他的脸色就变成了青绿色，眉头更是皱得仿佛被人用力扭过无法恢复一般，掩着口忍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没有将那醋酒吐出来。
有了这两人的前车之鉴，围观的众人顿时都一脸惊惧，一时之间，再无人上前。
「我来试试。」就在这时，若水面带微笑，轻巧地上前，拿起了一只杯子。
众人见他少年模样，又长得清秀俊美，都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若水却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只是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全部喝了下去。
秀美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放下了酒杯，他嘴角的笑容甚至更深了。
「掌柜，我可以进去试吃了吗？」便仿佛是迫不及待想试吃一般，他笑得甜甜地问了一句。
那掌柜看着他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愣愣地答道：「可、可以，这位公子真是好定力。」
「好说好说。」若水便笑着进了酒楼，没有忘记戏谑地朝轩辕眨了眨眼睛。
入了酒楼，选了最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店小二很快端来了试吃的菜，他却不急着吃，只笑盈盈地看着轩辕。
轩辕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长桌前，朝掌柜点了点头，端起一只酒杯，也一口气喝了下去。
辛辣刺鼻的酸味在刹那间涌入喉头，他几乎直觉地就想皱眉，却因为眼角的余光看到若水戏谑的笑容，而硬生生忍住了。
死死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才强忍着将那口醋酒咽了下去，轩辕站在原地屏息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浑身的感觉再度回来了。
刚才那一瞬间，便好像感官的能力都被那醋酒给刺激得消失了。
掌柜的视线一直落在轩辕的脸上，见他确实自始至终都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惊叹地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位公子也请进吧。」
轩辕闻言，轻轻放下几乎被他捏碎的酒杯，转身入了酒楼，身后的人群爆发出阵阵议论，他却没有心思再去听了。
「忍得很辛苦吧？」若水待他坐下，便忍不住哈哈笑着问道，一边给他倒了茶，让他漱口。
轩辕眉头皱得死紧，疑惑地看着他，「你当真不觉得难喝？」
「当然觉得啊，那么刺激的味道，差点要忍不住吐出来呢。」
「那你怎么还在笑？」
「笑着就不会皱眉了啊，何况，我也想看看你喝了到底有什么反应啊，如果我当时没进来的话，你就不会去喝了吧？」
什么歪理。轩辕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可以白吃一顿，多好。」拿起筷子，若水夹了一筷子菜，笑盈盈地堆进了轩辕的碗里。
轩辕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就觉得嘴巴里的酸味全部都消失了。
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不愧是新推出的菜色，色香味俱全，让人吃得分外满足。
吃完出来，门口的游戏还在继续，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他们两个，还没别人赢过。
在人群中看到也来玩的林祈，若水笑着拍上他的肩，「新菜色很好吃哦，你们加油。」
「哎？君公子你已经尝过了？」
「是啊，对了，林将军，你有没有带钱？」
「带了，你要吗？」
「嗯，先借我一些，我想买样东西。」
问林祈借了些钱，若水和轩辕离开了酒楼，继续逛起夜市。
经过一家扇子铺，若水停下了脚步，眼前做成各式各样的扇子琳琅满目，几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轩辕停在他身侧，微勾起嘴角，「你要买扇子？」
「嗯。」若水轻声答了话，一伸手、拿起了一把素面的白扇，问道：「店家，这把多少钱？」
「公子，这把扇子刚做完扇面，还没画东西呢。」
「我知道，我就是要这一把。」
「这……您若真的要的话，给个五文钱吧。」
将钱递给了莫名其妙的店家，若水握紧了扇子，转头笑盈盈地看向轩辕，「好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你买个白扇面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若水卖着关子，面带神秘，复又拉起轩辕的手，往出集市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便见他始终带着笑，轩辕摸不清他在笑什么，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正面的答复，便也只能作罢。
过了几日，轩辕某日下朝归来，便看到自己的书案上放着一只眼熟的扇盒，再仔细看了几眼，便认出是若水那日夜市上买的。
心中升起几分惊讶，他伸手拿起扇盒，轻轻打开。
狭长的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正是那把从夜市里买来的纸扇，只不过，若水已经在那素白的扇面上画上了一幅水墨山水画。
更叫他惊讶的是，那一山一水，一云一月，神态颜色无不栩栩如生。
青色的树海掩映着远山，天边清透的薄云中明月悄悄露出半张俏脸，柔和的月光撒落山水之间，将景物都映得带上了温和的气息。
空白之处有着他娟秀的字迹，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