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烟玦》第5章


烟崎沉了脸不出声,半晌淡然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今后不要再提,万一一不留神被什么坏心眼的人听去,有几个脑袋你也不够砍的。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只求个平安无事,别的不求,你当我这一生还有什么盼头吗?自我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命,无论这个世上谁主沉浮,我都只是那个无关重要的棋子。”
真是这样吗?烟崎心中恍惚,内心深处有一抹身影,任怎么挥都挥不去,如同长了根般的牢靠,只把她的心密密麻麻地缠了个紧。
第2章(1)
“请您允许臣妾去静水庵中稍住些时日,一则为皇上祈福,二则为臣妾的母亲求个平安。”
云天望着盈盈而立的烟崎,她低眉顺眼,脸若止水。
云天正要张嘴说话,门外帘子响动,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丫头,双手捧了茶水。
当她把水端到烟崎面前,烟崎看她手指纤细白腻,指尖微微泛红,乌黑的长发垂到脸旁,越发衬得肌肤如水,眉眼处自有一段风情。
烟崎心中又是一紧,这样一个让人怜爱的女子,任谁见了也会心痛的,那丫头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忙低了头,退了出去。
烟崎望着她那淡紫的身影消失了,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看见云天正在注视着她,乌黑的眼眸中波澜不惊。
两人沉默着,半晌云天淡然道:“去吧,朕准了。有什么需要,给内务府说一声。”
烟崎答应离开,走到外间,从那个小丫头身边走过,听到内间云天呼道:“如画!”她急忙答应了声,望了烟崎一眼进到内间,接着听见里间传来细细柔柔的说话声。
烟崎呆了呆,慢慢向回走,阳光照到她身上却冰凉一片,想起昨夜小青的话,才真的体味起来。
边走边低头沉思着,冷不防听到一片请安声,抬起头来,看见秋宫的蓝妃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如云的黑发上斜戴了一支金簪,下面垂着翠玉的坠,在阳光下闪出幽幽的绿光来,映得一张如白玉的面孔剔透生辉。
烟崎本性冷淡,再加上听说过她们一个个因为争宠弄出许多事端来,所以一向同她们交往甚淡,淡淡地笑了仍没有说话。
“看着姐姐这一段时间越发清减了,春寒料峭最难将息,姐姐要多关心着自个点。”说完也不再多说,又行了礼,娉婷而去。
烟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半晌,却将眉头舒展,笑了起来,轻摇了头,转身向朝花宫走去。
小青在她身后气得喘不过气来,快了几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郡主倒是好心情,还笑得出来,你瞧她那轻狂样。”
烟崎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瞧见她去哪里了吗?”
小青冷哼道:“还能去哪里,还不是去找皇上了。”说到这里随即一愣,心中一亮,也轻笑了起来,低声道:“非有她好果子吃不可。”
烟崎看了一下周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凡事都要有个度。”说完脸上换了冰冷如霜的神情,似乎连这暖暖的春意都冻得冰冷。
静水庵在皇宫后山,大兮历代皇妃,若是没有皇上的宠,或不得意的,都爱去这里小住几日,相传大兮开国君的一个宠妃怜妃,在开国君大行后,就住入这座庵中,直到薨再也没有出来,只将一生的青春朝花都抛到这幽院青灯当中。
烟崎倚在窗口望着远山点点的苍青,听见远处大殿中传来当当的钟声,悠远而深沉,却眼中一动,看见半山腰有两个人正逶迤而来。
前面的人穿了件月白的衫子,在满山的青翠间尤其醒目,步伐轻盈举止风流,起初烟崎只觉得这身影熟悉,待到近了,才认出正是三王爷云溟,心中却突地一跳,半年前的事如同流水般从脑海中滑过。
那天天气很好,烟崎随驾去行辕,每年皇帝都要有几天去那里,舒展舒展筋骨,骑骑马之类的。
烟崎从来没有随过驾,可是在宫内无聊,就求皇帝带了一起去,傍晚时分穿了便衣也不同小青说,独自一个人漫步到草原上。
秋色正浓,草丛处处透出一股清香,烟崎望着这绵延不到头的绿心绪飞扬,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直至看不到营地,回过头来也是一片不见边的黄绿,烟崎忽然想若是从此后不再回去,远远地离开这里,会是一种什么的生活?
爬过一个小山丘,烟崎看到一片树林子,满枝的枯黄,不时有片片树叶落下,一条小溪环着树丛一路欢畅而去。
烟崎在小溪边坐下,望着溪水中蓝天白云,满目秋色之中自己一身淡粉衣衫,飘逸出尘,如花样的年纪,如花的青春,她的眼光迷茫起来,这样的一个玲珑人儿,要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悲哀。
猛地身边传来几声马的嘶鸣声,烟崎惊站了起来,却看见一个小白兔不知是晕了头还是怎么,后腿上带了一支长箭,一路跑到她面前,一动不敢动了。
烟崎上前将它抱起,它挣扎了下便不再动,眼光可怜地望着她。
烟崎看到那支长箭穿透了它的后腿骨,正要去看看那箭翎上刻的是什么,就听见马的嘶鸣声,一团雪白从林中冲出。
一匹白马高大神骏,马上之人白衣胜雪,紧衣束发,手持弯弓,也一样的神俊威武,看见烟崎一愣,随即跳下马来。
烟崎不理会他,从怀中拿出锦帕来,要为小兔包扎伤口。包了半天,却如何也不能弄好,还差点将小兔摔到地上去。
那个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伸过手要去抱她怀中的小兔,烟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他却不由分手伸手扯了小兔的耳朵抱了过去,猛然用力,扯下它后腿上的箭,啧啧道:“带了如此重的伤,它竟能跑这样远。”
那个男子握了小兔的腿递给烟崎道:“拿着。”口气不容拒绝,似乎烟崎就如同他的侍女般。
烟崎看到小兔吓得发抖,只好接了过来,那个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小瓶药粉,给它敷到后腿上,又扯过烟崎手中的锦帕给它裹上,才道:“好了,上了上好的伤药,要不了一天两就会好,拿回去先养着吧。”
他的手本是放在小兔身上,却猛地一仰握住烟崎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抬起,霸气张扬地与她对视。
烟崎目瞪口呆,看着他轻挑浓眉道:“你是谁家的姑娘?独自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烟崎想挣脱他的手,谁知他握了更紧,嘴角含了笑意,眼中却乌黑不见底,直将要把她吞没。
“放开我!”烟崎涨红了脸怒喝,“惹了我,让你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那男子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旋即低下头,一张脸快要贴到她的脸上,口中灼热的气息直扑到她的面上,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邪笑道:“那你就让我死死看。”
眼看着烟崎的脸越来越红,目光中除了愤怒外还夹了几丝惊恐,嘴角上扬展现了一个霸道的笑容,飞速在她脸上印上了一吻,看到她呆在原地,才一笑,放开了她。
将刚才那支箭向她手中一塞,飞身上马,在马上长身玉立,扯了缰绳笑道:“留个想念吧,若是哪一天想我了,就带了此箭去找我,我定会好生待你。”语罢,打马而去。
烟崎半晌才回过气来,摸了摸脸上一片火热,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如同要烧起来一般,看来这个富家公子,把她当作路上的艳遇了。
饶不了他!烟崎狠狠地想,在箭尾上看到那专属皇家的标志时,她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在看到那个飞扬的云溟两个大字时,她知道今天遇到谁了。
那是整个大兮都知道的荒唐王爷,每日里出入酒肆,游耍于花戏楼之间,是林贵妃的儿子,当今皇上的弟弟。
看来今天这个轻薄是白受了,抱着小兔回到营地时,她还在恨恨地想。
她拿了箭放在面前呆呆地看着,直到小青来请她去参加晚宴,才惊觉而起,将箭递于她,要她小心地藏起来。
小青拿起箭看了看,满面的不解,但看见她一脸懒懒的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敢问,忙收了起来。
烟崎收拾停当,向露天的晚宴走去,看见草地上铺了毯子,皇帝和众官员们都席地而坐,在那一群当中,她蓦然看见下午那个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在一群锦衣华服中明亮显眼。
别人都正襟危坐,只有他半倚了身后的草地,脖间衣襟半散,浑身上下透着无限的慵懒。
当烟崎坐到皇帝身边时,她看见他眼光一跳,但随即恢复常态,居然又露出三分笑意来,眼光毫不畏惧地迎上她冰冷如刀的注视。
晚宴开始,觥筹交错的喧闹之中,他那灼灼的目光不时地投来,烟崎在心中咬牙,思量了下后,轻声向皇帝道:“今儿这般热闹,臣妾看皇上这样高兴,替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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