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第8章


到了书房门口,发现门窗都开着,青筹坐在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子斜斜的照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沐浴着一层柔和的光芒。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抬头,唇边浮上一抹微笑:“釉儿来了。” 
第6章未语
青釉进去问:“怎么这么早就在写东西?吃饭了吗?”
他搁下笔,目光淡淡的扫过她落在身边的椅子上,说:“坐。”
青釉听他的话坐下,却仍是盯着他,见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青筹只好无奈道:“刚起来没什么食欲,就吩咐他们不必做了。”
青釉脸色明显一沉,却是问:“雯惜呢?”
“雯惜昨天回娘家去了,大概傍晚才能回来。”
“没想到雯惜才走了一天,你就不忘阳奉阴违,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要告上你一状。”她一边恶狠狠的说,一边往外走。
“你去哪?”青筹叫住她,面上带笑,倒是不认为她会真的生气。
“写你的字去吧,我又丢不了。”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扭头走了。
青筹无奈的摇摇头,唇边却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只觉得她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得理不饶人。
不大会儿工夫她就回来了,手里端着好些东西,青筹手里的账册被她一把抽走,只好抬头看着她把一碗碗、一碟碟东西在桌上摆好,盛了一碗白米粥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忙活完这些方才坐下。
见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青釉顿时来气:“看什么?我脸上有饭吗?吃饭!”
迫于她的淫威,青筹连忙低下头去盛了一勺粥,然而只喝了一口就复又停了下来。
“怎么?不合胃口吗?”青釉有些不解,这几年她的厨艺应该是很见长的。
青筹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好奇釉儿竟然会煮饭,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青釉好整以暇的瞅着他。
“自然是夸你。”
“听着可是不像。”
“那怎么才像?”
难得青筹对别人的话如此锲而不舍,青釉连忙放下碗筷,将那一大碗粥推到他面前,笑眯眯的说:“三哥哥把这些全喝了,就像了。”
说完她美滋滋的继续喝着碗里的粥,青筹望着快有盆子那么大的碗傻了眼。
她当然不会真的逼着他将那么一大碗粥喝光,她只是想看看他吃惊的样子而已,毕竟那么久没有“欺负”他了,一时也会技痒。
小的时候因为总是和他形影不离,就有了很多“欺负”他的机会,往他的墨里兑蜡油、把他书房里的蜡烛芯都抽掉、丢陈皮在他的茶壶里……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生过气,有时候她总想要是他能生一下气也是好的,人总该是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哭、愤怒的时候就生气,而不是像他这样,总对着一切都默默的隐忍和包容着,那样活着会太累。
饭后青筹继续埋头看账目,青釉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他,窗外太阳渐渐的升高,光晕却始终淡淡的,朦朦胧胧的罩下来,倒有几分阻住了视线,熹微的透着些暖意。
依稀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在看书习字的时候她也总这样坐在一边默默陪着他,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他是明白她的,往墨里兑蜡油是在告诉他今天写的字的够多了,该歇一歇了;拔掉蜡烛的芯是想让他晚上不要熬夜,早点休息;往茶壶里加陈皮是因为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她一直都以一种旁人不能理解的方式在关心着他,而他一直都明白,却从不点破,有时看她时不时的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出一些个使坏的手段倒也是其乐无穷。
青釉不经意间转头,见他正看着账册唇边就挂上了一抹笑意,顿时疑惑起来,以为账册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也不禁伸头去看。结果除了密密麻麻的账目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得人直眼晕。
他和岚蔚每天都要对着这些东西吗?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个想法来,青釉自己也是一愣,怎么又会想起他?可是越想不去想,脑海里却越是浮现出那个身影。
以前她没少惹岚蔚生气,当时她还算小,什么都不明白,只知道跟在他的身后到处跑,像个小尾巴一样走到哪跟到哪,就连先生帮他上课,她也站在书房门口等,有的时候等的久了,还会靠在窗底下睡着,通常等到她醒过来,他早就不见了人影。
后来她学精了,在他书房的门上栓了一个铃铛,这样他下课一出门铃铛就会响,她自然而然就醒了,继续到处跟着他。
有一次,他被她跟的实在受不了了,就疾言厉色的对她威胁说:“宇青釉,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结果她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的问:“为什么?”随即又自觉的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会游泳,你扔多少次都没用。”
岚蔚被她气的当场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的瞪了她半晌,才底气不足的胡乱搬出一条先生常说的大道理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
可她当时还小,哪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能从字面上理解起来,就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不忘辩白:“现在亲了,我可以跟着你了吧?”
她还记得当时岚蔚的脸色整个都青了下来,像画儿上的山黛一样,现在想起仍是止不住的想笑。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青筹忽的问出声。
青釉一愣,才忽的意识到那早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过去了这么久,一切早就变了,他和她,再也回不到过去。
神色瞬间黯淡下来,青釉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青筹的话。
快到晌午的时候,青筹将手中的账册合上,青釉以为他看完了,就想去倒杯茶给他,不料却看见他又打开一本。
想到他每日都要花费如此多的时间来看这些枯燥繁琐的账目,心里有些不好受,于是一边倒茶一边问:“大哥和二哥还是不肯回来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此事,青筹顿了一下才淡淡回答:“大概心中仍是有所介怀吧。”
青釉将茶递到他手里,觉得有些惋惜。
母亲当初决心把家业传给青筹,这在一般人家是违背了长幼有序的规矩的,所以为了避免兄弟间互争家产、手足破裂的情况发生,便将宇家的大哥青濯、二哥青述提前遣到了外地去,让他们另立门户。
虽然母亲隐退后青筹就立即劝他们回来,可是两人却都断然拒绝了,所以如今宇家但凡有什么事都是青筹躬身亲为。
想到他要以病弱的身子撑起这个偌大的家业,青釉有些心疼,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说:“三哥哥,我回来帮你好不好?”
青筹摸摸她的头,眼睛却仍盯着账册,“你不会喜欢这些事。”
她不喜欢,可是他就喜欢吗?她知道他也是不喜欢这些事的,所以他都鲜少在泽城的商会里露面,那些商贾之间见不得光的你来我往也都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抬起头,淡淡的说:“既然母亲将家业交到了我手上,就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她猛地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望见他远山一样淡泊的眉目,瞬时又停了下来。 
谁能想象得到那样清潭般平静的目光之后又隐藏着多少坚决呢?恐怕连磐石都比不过。 
她只好笑了笑,转而又提议说:“那我为三哥哥找个上门女婿好不好?让他帮你。” 
青筹有些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又颇怅然的笑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说胡话,怎么都不知羞呢。” 
青釉不服气的反驳:“我就是不知羞,那又怎么样!” 
“好,不知羞就不知羞……” 
青筹笑着拍拍她的头。 
吃过午饭,青釉因为还答应了黛回下午陪她到宝元斋去取簪子,就先走了。她人才一回到栖梧轩,黛回已经在厅里迎着她了,两人叫了车即刻就往西街去了。 
因着图样是青釉前些日子就画好送过去的,今天刚好到了可以取的日子,青釉原本觉得也不急着用它,等过两天再去取也不迟,可是黛回说什么都等不了了,非要立即去一趟。 
宝元斋的老板一见是她们,立马热情的迎上来。他本就因为上次青釉送样子过来的时候对她印象极深,一直就想着怎样可以攀上几分交情,眼下正巧的了机会,忙一面招呼店里的伙计往上奉茶,一面径自去取了簪子。 
青釉连忙摆手叫他们不必麻烦,黛回倒是满不在乎,接过那伙计送来的茶一面喝一面等,很是惬意。 
过了不久老板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箧子,黛回接过来一看,盒里正是她要的那两支簪子,拿出来左右审了审,又给青釉把了把关,果然分毫不差。 
见两人点头,老板也松了口气。他是唯恐这二人有什么不满意,在这两支簪子上下了大工夫的。 
黛回见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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