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包袱》第40章


爹爹,娘亲,陌奶娃,玉娘,如今又多了个笑笑。我这天煞孤星,要克死多少人才是个头……
有时候,我想来想去总不明白,既然老天决定把我送到世上,为何不对我好一点……无爹无娘也无妨,衣食寒酸也无碍,哪怕让我四肢残缺,只要给我一些牵挂人世的理由,或人或事,我也会认真地活一活。
我叹了口气,正伤春悲秋,眼一斜,便瞥见了某个奇怪的缓缓从浴桶边上绕过来。
它的身子柔韧粗肥,周身鳞皮黄黑交错,棱角分明的头直挺挺地立着,珠子般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时不时地吐出一条细长血红的舌芯子。
是条蛇,或者说,是条蟒……还是条大蟒,一顿要吃一只野猪的大蟒……
我当即一愣,因为害怕,缓缓往回缩了缩身子,它见我动了动,也跟着往前动了动。我见状立马捂住了嘴不再有动作。
它盯着我看了许久,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似乎在揣摩我是不是个适合的午餐。我眼泪瞬间便涌上来,抽噎的声音被我硬生生憋在喉口。
我曾听小牛郎说,湾里打猎的老人,就常常死于森林中巨蟒之口,它们皮肤能感知你的一举一动,还有你各个部位的体温,所以,不是你装死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见它又朝我移动了好几寸,头几乎已贴上了我的腿,我一触及它身上冰凉的蛇腹,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敲门大喊:
“开门!有蛇——”
我刚喊完,它便冲上来咬住了我的大腿,它的牙齿锋利尖锐,一下子刺穿了我的皮肉,我甚至能听到利齿将我的血脉撕裂的声音,我的腿倏地软下来,然后摔在了地上,它便借机将身子缠在我腰身上,而且正一步步朝我的脖颈处蔓延。
它冰凉柔软,力气又极大,缠在我身上时,我觉得绷紧得不能呼吸。
这种强烈的濒死感来临时,我才觉得,其实我很不想死。至于我在挂念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我还是有挂念的人或事的……
听到诡异响动的小凤仙,下一瞬便推门进来,看见我和大蟒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时,他眼疾手快地抽出黑蟒鬼剑,刺穿了它的身腹,我都能察觉得到黑蟒的剑尖,就抵在离我小腹仅有毫厘之差的地方。
大蟒受了刺激,一下子松软了,小凤仙的手一拧,黑蟒便在它身体里搅动了一番,剑端顺着它的身子往下一划,大蟒的身上立马裂开了个狰狞的口子。它疼得松了口,我顿觉轻松了许多。
它想逃,但是头刚接触到地面,还没开始蠕动,便被黑蟒剑尖穿破了头颅。血浆迸溅。不消多时,它便彻底瘫软成了一堆。
我惊魂未定,被小凤仙从蛇堆里扒拉出来。我的腿上蛇牙印子非常清晰,它咬得精准,一下子便伤到了最大的血脉,血汩汩地流,止也止不住。我呆呆地看着伤口,希望它能如以往,只需半刻不到便愈合得再无痕迹,可惜纵然我心诚,它也只顾着放血,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小凤仙从自己的衣袖上扯了一块下来,包在我的腿上,力气大得我直皱眉。
我见他这副冷静漠然的模样,就恼起来,然后撕扯他给我包扎好的布料。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一把拽住我的手。
“你想干什么?”
其实,我只是心里太不痛快,又无处可发泄,所以想将这样的不痛快播散给其他人,这样才能消解我心里几乎要炸开了的阴郁。
我没有理他,用另一只手把布料扒开,伤口又开始往外流血。我看得麻木,再无丝毫感觉。我勉强站起来,往外挪。
“他的尸身在哪儿?”
小凤仙皱着眉看我,“你就如此在乎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祝各位假期愉快……作者是个好同志,顶着抽筋一般的生理痛,还得被基友们拉去逛街看苦逼的《致青春》……最最重要的是,还得给众位美人们更文T T
我遁了,大家看在JQ满满的份上,不给摁爪不给香吻????情何以堪??
40章
我倚在门边;腿上疼得我难以跨出一步;“他是我朋友;难得的朋友。”我回头看他,不屑地笑了笑,“你有过朋友么?”
小凤仙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恼羞成怒,而是异常冷静地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子渐渐暗下去,恍惚间;竟让人觉得他身上的寒栗之气;化成了一片片的落寞。
我见他这样,忽然慌了慌。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算了;他活该。
我没再理他;要出门时,腿上一麻,身子重心不稳,便朝前跌下去,跌下去时,脖子上秦初约送我的图腾木雕却挂在了门把上,小凤仙虽及时过来抱住我,那拴着图腾木雕的红绳也被生生扯断了,我的手心蹭到了地面,破了皮,渗出零星的血点来。
小凤仙一手托着我,另一只手将图腾木雕拿回来。
我手心疼得似火烧,正吹着,莫名的一幕竟发生了。伤处的血很快便止住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蹭掉的皮屑从手上脱落,然后缓缓覆盖上新的皮肉。不过多时,已然恢复如初,犹若没有受过伤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是已失去了自我愈合的能力了?
小凤仙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手,然后眉眼一沉,拿起图腾木雕细细端详,放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脸色大变,问我:“谁给你的?”
我被他认真的模样吓得一怔,“……秦初约。”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手紧紧一握,图腾木雕便在他手心里碎裂成了粉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时,他已将手中粉末尽数散去。
“你为什么这样……”
他的脸色变得肃然,眼底莫名的愠怒,顿时削掉了我所有的底气,他的口吻还带着苛责,听得我一阵心虚。
“她是何人,有何来历,接近你又有何目的?你尚不清楚便随意收下这类物什,当真是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难道你没想过她会对你下毒,引蛊?”
我想反驳,可是思虑了半天也找不到好的说辞。毕竟他说的在理,我的确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回忆起来,确实疑点甚多。
第一次见她,是在荆州的客栈里,恰好我逢难,她好心出来帮我化解,可是有些问题确实耐人寻味。她一个京城的名妓,怎会出现在遥远的荆州?和我非亲非故,又为什么要出手相救?而且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元宝,未免太阔绰了些。
接着,还有那条白丝巾,天河水灯,清水楼遭难……这些叠加在一起,看似巧合,仔细串联在一起,倒像个精心安排的局。
但是我不愿相信她对我心存歹意,因为每一次相遇,我都感觉不出她有何不妥之处,况且,若是她真要害我,为何我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
“这不过是个饰物啊……”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挂着恨铁不成钢,“这材质来自幽华树的老根,此树生于虎耳树海的黑沼泽,其根干有压解玉澜迦人神血之效。即使她本意不是要加害于你,此番用心,也绝非善类。”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初约一定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了……也就是说,我真的是玉澜迦人?
“我不是玉澜迦人,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娘都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除非我不是她女儿……”我顿悟,然后抓住小凤仙的手,“你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你和秦初约都知道,为什么就把我蒙在鼓里?”
他的眼神一黯,默了片刻,才道:“我尚不确定,所以,还需要到皇宫里走一趟。”
“皇宫?”与皇宫有关的人,除了和颜贵妃,便再无第二人。我的身份,八成与那个女人有关系……我平复下一时躁乱的心境,“你是怀疑……我才是她女儿?”
“是。”
我总算彻底明白,他这些日子都在奔走调查什么了。
这样说来,陌鸢所谓的“混淆龙脉”便有得解了,而薛长昕所谓的“当年之事”,指的应该就是和颜贵妃调换了自己的孩子。
据薛长昕生前所言,和颜贵妃所做之事皆是为了自己嫡嫡亲的女儿。她将自己的孩子遣送出宫,就是担心日后会被凤鸣孤城的人寻得,然后遭受她所遭受的那些苦。
如此一想,也的确说得通……可惜她的这些心思,如今也全部白费了……
我看着小凤仙的目光,有稍稍有些微妙起来。他一开始将我擒住,不过是以为我乃沈禾与冰娘的女儿,要将我领回城中受罚,谁知事情竟往这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去了。
这缘分,真叫人哭笑不得。
我的心情难以言说。本以为我该好好为爹娘赎罪,如今却忽然告诉我,其实这些加诸在我身上的罪孽都是莫须有的,如同一池污浊的湖水,被流空后,你也会骤然不习惯这样的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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