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第61章


“怎么会这样”缪二问。
“都过去了,”裘乐淡淡地说,“现在再说起这事儿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不理解你在‘新闻学院’做的那些事,”缪二说,“从小你一直是一个聪明的人。”
裘乐沉默。笔挺的脊梁中透出一种倔强,她嘘了一口气,说:“聪明是指智商而言,它与幼稚、单纯、可笑无关。”
缪二愈加迷惑地望着她,她觉得裘乐的确变的让她感到陌生了。
“我不后悔在‘新闻学院’做的那些事儿,现在想起来只是幼稚可笑罢了。”裘乐说。
“包括你砸了某主任的山地自行车也属幼稚行为”缪二的语气里有了火药味,裘乐的变化让她有种莫名的恼火。
“那是气急败坏。”裘乐并不在意缪二话里的刺,她依旧淡淡地说,“如若是现在,我会用别的方式报复他,那种方式简直是小儿科,当然可以归属‘幼稚可笑’一类行为。”
缪二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大了,一眨也不眨地睽视着裘乐的脸。她脸上的淡漠是她不认识的,她目光中的寒气是她不认识的,她嘴角泛起的玩世不恭的嘲弄一切的笑意也是她不认识的……才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她的脸竟然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这是缪二未料及的。
“裘乐,你变得让我不敢认了。”缪二苍凉地说。
“人终究是要变的。”裘乐淡然地说。
这就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这就是那个经常跟她滚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的姐妹吗缪二愤怒了:“在这个城市里你可以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话,但你不要这样面对我!”
裘乐有些吃惊地望着缪二,然后笑了:“你生气了吗你还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受伤,北京竟然没有改变你,我真为你高兴。”她伸手亲热地拍了拍缪二的脸,“不要这样凶巴巴地瞪着我,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一切永远也不会改变。”
缪二有些激动,她伸出双臂抱住了裘乐:“是的,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无论发生了什么。”
裘乐很感动,她的眼里隐隐地闪着泪光,但她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缪二捕捉着她的目光,“是什么改变了你”
裘乐沉默。她的目光望着极远极远的地方,其实她的目光是空洞洞的,里面什么景致也没有。许久,她依旧用那种淡然的语气说:“你是知道的,我是带着绮丽的梦幻满怀豪情来到北京的,对我来说,‘新闻学院’是我心目中的圣殿,是我一直魂牵梦绕渴望去的地方。在圣殿里我经历了一场恋爱,那是一个让我神魂颠倒的卓尔不群的男人,他经常遭到许多女孩或女人们的情感围攻。我以为我就是那个幸运的灰姑娘……但是,有一天我发现‘灰姑娘’并不是一个,我的爱情只是一个现代版的童话。我的心破碎了……我没有能力控制自己,我学会了抽烟、喝酒,经常在学校的墙壁上乱涂乱画,在宿舍走廊上大吼大唱……那个主任找我谈话了,他一针见血地说‘你这样为了×××糟蹋自己一点儿也不值得’,又说‘我很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女孩,你若跟了我,我可以为了你的辉煌前程冲锋陷阵,让你在北京有立足之地!’然后就开始动手……我挣扎着跑了,晚上在课堂黑板上愤怒地写下了大骂他的语言,第二天招来许多同学围观。谁知学校竟查出那字是我写的,给了我一个警告处分,然后便是圣诞夜我们狂欢……”
“可怜的裘乐……”缪二的心里沉甸甸的,嗓子眼里像堵了块东西使她欲吐不能,欲咽不能。虽然裘乐叙述这段经历时的语气是那么淡然,但缪二可以想象她当时的真实情景。
“没什么。”裘乐的嘴角又泛起那种玩世不恭的嘲弄的笑意:“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后来呢”缪二关切地问,“你一定吃了许多的苦”
“苦是没少吃,”裘乐的语气中有着让缪二感到悲凉的沧桑,“老家是回不去了,只能在北京流浪。”
缪二叹了口气,一股悲怆之情涌上心头,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我带你去个地方。”裘乐忽然说。她的眼晴里闪出一种诡异的光亮,“我敢担保,你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
“什么地方”缪二好奇地问。
“你自己去看。”裘乐神秘地说,“那个地方能使忧愁者忘记烦恼,能使痛苦者忘记疼痛。”
“有这么神奇的地方吗”缪二疑惑地问。
“跟我来吧。”裘乐拉起她的手,俩人快步走下立交桥,在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
“去三里屯。”裘乐对司机吩咐道。
计程车驰入车流,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很快,她们便到了三里屯酒吧一条街。这里是个典型的夜生活所在,四周各式各样的霓虹灯闪亮着,火树银花,像想象中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社会。
一条街上的酒吧密密匝匝,大概有五六十家。格局布置上争奇斗艳,音乐声震耳欲聋,让人心率不由加快。
“就是那。”裘乐指着一个酒吧说。
缪二看见那个酒吧的名字叫“诺曼底”,在街尾的一个拐角处。门前有一些白色沙滩椅和小圆桌,由于天气寒冷的缘故,没有人坐在外面观赏美丽的夜景。
走进酒吧,缪二发现灯光幽暗,乱哄哄的一片。有个留着满头小辫的摇滚歌手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卖劲地唱歌,尽管他声嘶力竭,缪二依旧听不清他在唱些什么,只能看见他痛苦不堪的歇斯底里般的面部表情。
酒吧里有人像疯了一样,使劲扭着屁股跳舞,有人在下儿童玩的军棋,有人在吹汽球,有人在搭积木,还有个人在漫不经心地撕纸玩……
“除了杀人、放火,在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裘乐对缪二说。
酒吧面积不是很大,满屋、满墙都是现代艺术甚至后现代艺术,显得怪诞、突兀。
她们在角落里一张桌前坐下,裘乐潇洒地对走来的服务小生说:“来两杯‘梦中情人’。”
服务小生应声离去,缪二好奇地问:“‘梦中情人’是什么东西”
“一种鸡尾酒而己。”裘乐嫣然一笑。
“这都是一些什么人”缪二望着这些自得其乐的人们问。
“大部分是‘流记’,还有一些落魄的艺术家们。”裘乐说。
服务小生端着托盘出现在她们桌前,他将两杯鸡尾酒放在她们面前,转身离去。
缪二仔细端详面前的酒,它的四周是透明的液体,中间有一柱柠檬黄色随着酒杯的细腰而下,下面有一汪鲜红,杯口插着一把鲜艳的小红伞,猛一看上去像一位撑着小红伞的黄色佳人,亭亭玉立在红地毯上,那身姿婀娜多姿,极富层次感,果然似如梦如幻的俏情人。
“天,真美!”缪二惊叹。
“来这里的男人们都喜欢它。”裘乐说。
“什么味道”缪二问。
“自己尝一尝。”裘乐笑望着她。
缪二望着如梦如幻的“梦中情人”不忍动口,许久才经不住它的诱惑,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她啧着舌细细体味,却说不出它到底是一种什么味道,只是隐隐的有些甜味。
“是用什么调制的”缪二盯着杯中那一柱柠檬黄。
“生鸡蛋加雪碧再加些别的什么东西。”裘乐说。
“生鸡蛋!”缪二惊悸地瞪圆了眼,然后便感觉到喉中有股腥味直往上窜,让她痛苦不堪。
“没这么难受吧”裘乐关切地盯着缪二的脸。
好一会儿,缪二才遏制住自己想呕吐的欲望,她脸上的神情好了一些,却再也不肯碰那杯“梦中情人”了。
“再为你叫杯咖啡”裘乐问。
“来杯热柠檬茶吧。”缪二说。
裘乐抬起手臂做了个动作,那个服务小生立刻出现在她们桌前,裘乐吩咐:“来一杯热柠檬茶。”
服务小生应声而去,很快便端来一杯热柠檬茶。
缪二连喝了两口,感觉上才好受了许多。裘乐已经笑着把她那杯“梦中情人”拿到了自己面前。
缪二东张西望,见所有的人都在“为所欲为”,渐渐明白这个地方真正吸引人的原因是一种“无我的境界”。
忽然,缪二看见走进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身穿深蓝色呢子中山装,衣兜里插了亮晶晶的两支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脸的深沉。她立刻认出他就是那个“伟大的诗人”大鹏鸟。走在大鹏鸟身后的是诗人谯达摩和林童,以及一位留着齐耳短发、清纯得像中学生似的女孩。女孩胸前别着一枚校徽,由于光线幽暗,缪二看不清上面的字。
几个诗人东张西望没有找到空座,便拉着那女孩儿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这个时候满头小辫的摇滚歌星已经结束了他嘶哑的吼唱,音响里放出了美国乡村歌谣,懂音乐的人都可以听出来这是很棒的音乐。
缪二和裘乐都在幽暗的角落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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