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第120章


瑶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算了,就让他在哪呆着吧。喔,你让几个人陪着他,宫里地界大,他要是要做什么也好有个导向。”
“奴婢知道了。”祝双吩咐完了,小莹也追上了,祝双回过头瞪她一眼,低声说,“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掖庭令了呢,说什么说这么久。”
小莹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我眼睛瞎了看上他!你要编排我也找个搭调的成不。”
祝双一把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行了,你一会儿自个儿搭调去吧。娘娘要走了,还不快跟上。”
二人到了瑶月跟前,瑶月说了声“回宫”,驾前的小黄门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起驾——”
“娘娘!娘娘!贵妃娘娘!”瑶月一行人给那快马加鞭的架势给震了一下,瑶月摆手让人停下,那报信的一个马缰没拉住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跌跌撞撞地下马,再摇摇晃晃地趴到了瑶月鸾驾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还要先客套:“惊扰娘娘凤驾——”
瑶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有什么说什么。”
那小将士一抹头上的汗珠,说道:“圣上今日宵禁之前便可返回宫中。”
不过一天的时间,那么快?瑶月大大怀疑起这个所谓的“立宁公主病重”的消息的准确性和真实性。随即,她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小将士愣了愣,张口结舌道:“娘娘,您……就这么,就完了吗?”
瑶月没理他,命人起驾回宫。只有小莹还多嘴说了一句,“可不就完了吗,要不还要从现在开始守着紫宸门丹凤门守着么?我们娘娘身子娇贵,一个晒坏了哪里你怎么跟圣上交代?”
之后便再没有人拦过路来,瑶月安安稳稳地回到了永安宫,一路上,她一直在细看着墨书带给她的那些顾朝曦与燕子高飞联络的小纸条。她实在是想不通,既然顾朝曦并没有发问,那燕子高飞是如何做出回答的?
一路想着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反倒是越想越乱,乱乱地又想起一个来——如果顾朝曦这几个月如此频繁地出入汀蕙殿真的是因为要查珑月,那么,又何必要再劳烦燕子高飞这边?亦或是说,这两边进行是为了查清楚?还是……
瑶月将视线再度落到了纸条上——或者说,这两边所调查的事,根本不是同一件?
诶!算了!瑶月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里面千头万绪也没个结论索性不想了。幸而此时也到了永安宫。
祝双扶着她进去,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吩咐宫女给自己更衣、舒发。瑶月顺着浴池的水面而下,伺候的宫婢从半空中洒下色泽鲜艳的五彩花瓣来,红得粉的黄的跌落了她一身,她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趴到边上去,盍着眼假寐,喃喃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宫婢道:“娘娘,夕食过了。”
瑶月让人将自己扶起来,换上一身金莲花缠枝绣裙摆的石榴裙,上着一件朴素花色的襦衣,三千青丝尽用一只玉搔头挽起,再簪一只翠翘。
小莹小步疾走过来,在她身畔道:“娘娘,圣上进了京城了。”
瑶月理了理身上的衣,随口问:“有没有打听出骊宫那边立宁公主怎么样了?”
小莹道:“方才祝双差人问你小将,那小将只是说立宁公主十分想念圣上,太后又不许她回宫,于是立宁公主想出这装病的办法,太后许是也十分想念圣上故而就放出这等消息,引圣上去。”
小莹话音未落,祝双领着墨书便到了寝阁,她让墨书在隔绝里内的珊瑚屏风外等着,自己进去。瑶月见她进来,便问道:“祝双,那报信的小将是太后身边的人么?”
祝双道:“正是,否则他也不能如此清楚。”她走进了看到瑶月打扮简朴,不由皱眉对梳妆的宫女喝道,“怎么给娘娘梳的妆,怎么就弄这一根簪子一只翠翘便了事了!”
那宫女呐呐的不敢言,瑶月摆了摆手,“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弄个简单的就行了。不过……”看了看镜中简简单单的慵来状,抬手扶了扶玉簪,许是自己常常梳那些步摇云髻之类的高髻,咋一梳个简单的反觉得有几分不自然。
这样想着,瑶月心中不觉涌上几分怅然——当初自己是如何如何地抗拒着那些华美繁琐的衣着和翠华,如今又是如何如何地反过来不适应这般轻简的装扮。
“原来……我也变了这么多。那又有什么可以怪他?”她喃喃着,反手拔下那挽发的玉搔头,“还是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双见她自己散发,不由问:“娘娘,您这是……”
“你说的也对。”瑶月道,“圣上归来,本宫应当盛装以待才对的。”
燕临瑄直至行到内宫都没有见到瑶月出迎的身影,他还未差人去问,黄冬便颠颠地跑过来禀报:“圣上,顾相、顾相他昨夜薨了!”
燕临瑄一惊,不信地笑道:“从哪得来的这般好笑的消息,他顾朝曦不是名传天下震古烁今留名青史的命么?他还没在吏治上做出什么成就来,怎么着就能死了?”
当日顾朝曦从南疆归来,他原本不过是想给他个朝散大夫的散官做着,不辱没贵妃亲属的身份也不碍着自己扫清朝堂的事,但大祭司却说顾朝曦是个护国名臣的命。他也就将信将疑地将顾朝曦提到中书省,不久顾朝曦竟然同李梦交好,竟能让李梦辞官时还特地举荐他。这倒是让他有几分刮目,他刚待要看看顾朝曦是怎么个“就天下苍生于水火,于庙堂之上立千古伟业”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顾朝曦死了。——这绝对是他即位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黄冬面上的神情却不似开玩乐,燕临瑄看了他两眼,只觉得不妙。“你倒是说清楚。”
黄冬将顾朝曦怎么被先毒后杀,瑶月又是怎么查的一一都说了一遍。燕临瑄越听越觉得自己是幻听,连连问了数遍“贵妃怎么这么做的?”“你说的真的是朕的贵妃?”。
待黄冬说完,御驾车马已经进了紫宸门,燕临瑄望着近在眼前的紫宸殿,再一次确认道:“这么说,杀害顾相的凶手真的是慕容婕妤?”
黄冬道:“依尚宫局之言,的确是慕容婕妤所为。”
燕临瑄默不作声地下了龙辇,黄冬在他身后低喃:“这不是弄错了吧?慕容婕妤这么一个弱女子……顾相虽然不是健壮之人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弱女子这般轻易地杀害了啊。”
燕临瑄顿住足,回身道:“摆驾永安宫。”
黄冬被骇了一跳,脱口道:“圣上您不是说要先处理政事吗?”
燕临瑄没有同他说这个,话锋一转:“既然多方查处都已确定她是杀人凶手,就不必再称呼什么婕妤娘娘的了。”
黄冬又是一愣,燕临瑄已不耐烦地催促道:“摆驾永安宫!”
纵然是夏日日长日落得晚,但燕临瑄驾临永安宫的时候暮色已经渐沉下来,甚至那一轮半圆的月都稍稍露出莹白的轮廓来。
燕临瑄站在瑶月的寝阁前,抬手压住内侍那一声“圣上驾到”的呼喊,却久久伫立在院中。
凭着自己多年伺候天子的经验,黄冬知道天子现在十分紧张和忐忑,虽然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而享月阁内,弦乐飘飘。
燕临瑄不动,不表示享月阁里没有人出来。天子还没站一会儿,永安贵妃身旁的首席女官便推门而出,站在门外对燕临瑄恭敬行了个礼,浅浅地笑着说:“圣上,娘娘得知圣上归来,特备珍馐美酒、弦歌妙舞以待圣上,圣上请——”
燕临瑄往前走了几步,登上台阶,又向门内看了两眼,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他还是问道:“是娘娘自己跳的吗?”
祝双只是流转眸光,没有说话。
燕临瑄一副恍然地表情,“她早已荒废了舞艺多年,朕怎么就忘了。”
祝双却道:“是娘娘自己跳的。”
燕临瑄愣了一下,还未说什么,祝双已一福身:“圣上请进,娘娘都快等急了——奴婢告退。”
“祝双!”燕临瑄出声喊住似乎行色匆匆的女官,祝双却只是脚步一顿便再度疾步离去,而燕临瑄尚未再拦住她,享月阁内的弦乐声忽然停了,接着只是那琵琶高弦三拨,燕临瑄终于还是踏了进去。
门半敞着,黄冬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进去。
燕临瑄走进享月阁,只见到两名低垂着眉目的弦乐教坊女子在低头拨弦,燕临瑄没有惊动他们,继续向内室走去。
他黄金为框珊瑚点缀蜀绣为面的屏风前停住,因那绣面上映着一个女子正起舞翩翩婆娑婀娜的身影。
他绕过那屏风去看——那女子高绾锥髻,头戴金饰。上身紧着一件绕线束脖心衣,衣上饰有金铃,她一举手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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