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第317章


“所以你认为,离忧是被人下了蛊术?”温墨峥微皱眉头半信半疑,往深了想,居然愈发心惊,“霍斯都帝国位于中州之南,一些风俗信仰和中州南部效果类似或者相同,如果说离忧是被霍斯都某人下了蛊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离忧她的确与霍斯都帝国有关了吗?”
楚辞耸耸肩不置可否:“可以确定与霍斯都帝国有关的是青莲王,我们一直在寻找答案的则是青莲王与言姑娘的关系,前番连嵩带绢妃去闹世子的婚事,不也是以此为由想挑起百姓对言姑娘乃至世子、定远王的不满吗?说起来,我对言姑娘与青莲王的关系一直抱持沉默态度,原因在于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把言姑娘与青莲王分开看待,哪怕明知道她们并非同一人——我是指,在想法性格方面的不同。”
“楚辞,你把我绕迷糊了。”微微怔然,温墨疏淡淡苦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分什么方面吗?连与离忧最亲近的世子都没法判断,我们这些旁观者又能明白什么?”
“殿下真认为自己是旁观者?”楚辞挑眉反问。
本该很容易回答的问题,温墨疏竟被问得哑口无言——这场感情纠缠里,他最终成了只能欣羡的旁观者,但是整件事情呢?他可有做到旁观者清的立场?
答案似乎不那么明确了。
楚辞转身背对带着几分寒凉的风,竖起披风衣领将自己包裹,一双精致眉眼透出睿智光芒:“这样吧,假设言姑娘是与我们素不相识的人。根据我们曾经互相交换的信息拼凑,当初世子屠戮青莲宫后,意外发现有一个相貌声音与青莲王完全相同的女子仍然存活,这种时候殿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这个人是带着极大巧合与青莲王酷似的人么?还是说,认为真正的青莲王没有死?”
“自然是……觉得青莲王诈死。”稍稍沉吟,温墨疏据实回答。
“那好,依照殿下的推断,很容易理解为什么那时世子会对言姑娘冷酷无情,因为世子也认为言姑娘是诈死的青莲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比较有趣了。”长笛轻抵下颌,楚辞眼眸微眯,“世子在青莲宫放了言姑娘一条生路,这是为什么?那之后世子又接连几次放弃杀言姑娘的机会,这又是为什么?假设世子本就没有杀青莲王的意图,那又何必带人血洗青莲宫?太多矛盾在其中,让我不由生出一个很有趣的猜测。”
长笛当空划过,阻断一丝半缕冷风,带起阵阵暗香的同时,又引出许久不曾被人提起的前尘往事。
“我在想,世子昔日矛盾行为会不会与旁人干预有关?想要杀死青莲王,以及屡次放青莲王一条生路,世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法,其中一个必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第四卷 袖手·凤业凰图】
第301章 残忍坦白
榕城,听这名字,言离忧还以为这里会满是高耸榕树,碧木参天,谁知眼中所见,一片苍凉。
霍斯都帝国大军步步紧逼,大渊残军缓慢后退,在雷元洲战败撤至宛峡一带后,位于雷元洲与宛峡交界处的榕城便成了战火洗劫之地。来的路上言离忧和沐酒歌没有遭到霍斯都军队拦截,一路直奔榕城,到这荒凉城池郊外时,言离忧并没有见到赫连茗湮身影。
“大概没想到你会来这么快。”沐酒歌四处看看,已经近乎荒废的街巷上人烟稀少,多数客栈都已关门,无奈叹口气,“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马也要喂些草料才行,不然我们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说是要吃饭,找了大半个城也没有一家酒楼小店营业,最后二人只得从留守老宅的百姓家买了些食水干粮,勉强度过在榕城的第一顿饭。
战火肆虐后的榕城几近空城,不止百姓寥寥无几,同样也见不到霍斯都的任何士兵,这反倒给言离忧和沐酒歌留了很大自由空间,然而初九还在赫连茗湮手中,言离忧怎么也放松不下来,简单用过饭后就与沐酒歌分别,匆匆赶往西郊阔别亭。
阔别亭十分破旧,六根亭柱已经失去原有颜色,仅剩风吹雨打过后点点残斑。天色将晚,言离忧几次犹豫要不要继续等下去,忘了第几回迈出脚步想要离开时,终于见到那抹期盼又不期盼的仙姿身影,婀娜而来。
“等很久了?”赫连茗湮说话口气像是对认识叙旧的老朋友般,目光也是平淡中带着温柔,“军中有些小麻烦要处理,过来晚些——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吃些东西。”
不管赫连茗湮再怎么热情,终是换不来言离忧半点亲近,冷冷望来时,言离忧眼中有的只是警惕提防:“九儿在哪里?”
几不可闻叹口气,赫连茗湮浅笑落寞:“初九很好,虽然一直在闹脾气,吃喝休息从未耽误,倒比来的时候高了许多。堂兄对初九十分喜爱,好吃好穿买了一大堆,这会儿大概还在哄她开心,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亲眼看见就知道了。”
听赫连茗湮意思,这里还不是解决恩怨、彻底划清界限的地方,要见初九还得跟着她跑到霍斯都大军内部,言离忧不禁有种想骂街的冲动——她的生活已经被青莲王的头衔搅得一团糟,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就不能给她洗清身份的机会吗?
再多抱怨无济于事,言离忧忍住心底火气僵硬点头,难免有些犹豫。
来之前她并没有说可能会随赫连茗湮走,如果沐酒歌见她久不归去找来怎么办?还有就是言离忧无法确定,这一趟她是不是还能保持自由,是不是还能回到有人等着她的大渊。
这些担忧之前言离忧都有考虑过,却始终没有结果,如今最重要的是救出初九,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她实在没有过多精力去考虑。
赫连茗湮另外带了一匹马来,比起言离忧骑的那匹好上太多,骑在马背上驰骋不到半个时辰,赫连茗湮便将言离忧领到霍斯都帝国驻军大营外围。深入敌后,言离忧自然免不了紧张,不过在赫连茗湮将她请入一间单独院落,开门看见初九那一刹,言离忧心里那点紧张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仅剩七分干笑和三分同情。
慕格塔·萨琅是谁?是慕格塔·洛绮罗,也就是赫连茗湮的堂兄,是霍斯都的年轻贵族,更是深受霍斯都帝国主君柏山信任、手握一方兵权的副指挥使,这些情况言离忧在来之前特地了解过。按理说如此荣耀的年轻人应该充满高傲威武之气,可映入言离忧眼帘的萨琅,完完全全与高傲或者贵族等词语不搭边,非要找个什么词来形容,大概只有“狼狈”二字最合适了。
“不是这个,真笨!你脑子怎么这么笨啊?都告诉你了要放在那边!是那边!”明亮房间内,在言离忧心中一直保持柔弱听话少女形象的初九,此刻正叉着腰颐指气使,恼火地对萨琅一顿臭骂,而萨琅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摆弄一堆沙土和石子,灰头土脸模样就像个奴仆。
言离忧勉强忍住笑,轻咳一声低唤:“九儿。”
“红莲姐?!”初九抬头,惊喜表情溢于言表,立刻将那一身小公主形象踢得粉碎。三步并作两步扑进言离忧怀里,初九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马上被委屈泪水占据:“红莲姐,你可算来了,我好想你和姐夫!我想回家!他们都是坏人,我不要在这里!”
三两滴泪水和通红小脸儿让言离忧心疼不已,半蹲下身想要为初九擦去泪水,这才发现,初九的确如赫连茗湮说得那样,长高了,高到已经不用她半蹲的地步。
十几岁的少女本就该亭亭玉立了,初九完全是因为以前生活环境不好、营养跟不上才落得个瘦小身材,这一年多跟着言离忧等人吃得香、睡得好,个头便突飞猛进长了起来,愈发出落得像含苞待放的娇花。
乱世中,这也算难得的喜事。
“九儿不哭,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满怀慈爱轻轻哄着初九,言离忧旋即将锐利目光投向赫连茗湮,“说吧,我要带九儿走,条件是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言离忧才不会相信赫连茗湮会那么好心,把费尽力气才拐到手中的初九白白送还给她。
赫连茗湮没有直接回答言离忧,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初九:“起初我只以为初九是墨情的亲属,所以你们才会如此体贴疼爱她,直至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才明白,其实初九与你们并无血缘关系,真正让你们不惜一切保护她的原因,是她脑海里承载的那些东西。”
“我们与你不同,就算没有那些,九儿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亲人。”言离忧冷冷回应,而后低头轻抚初九,柔和笑容似是春风沐雨,“九儿,你记住,这世上总有些人只会看到你的利用价值,他们不懂什么叫感情、什么叫恩情;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这是他们最擅长的,就算你待他们再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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