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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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也太复杂了。”蘸白翻了个白眼,转而问德珍,”你什么见解?简单点的。“
德珍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稚巧,“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称呼一切需要自己照顾的beauty们,只要它无性别,都统称为she啊。”
她在国外长大,听人称呼自己的跑车或者本应该叫it的物件儿为she很习以为常,如果不是稚巧问及,她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这也是个可以讨论的点。
蘸白和淳中接受她的取笑,互相有为此讨论了一番,爷爷带着礼让从邻居家回来,见他们几个正说得热火朝天,待了解问题的中心后,爷爷也补充了一点:“在德语中游艇是阴性词,所以用‘她’就很好理解。除了船只,水果也分阴阳性,英语中公司也用‘她’称呼,所以子公司一般才会成为daughter pany。”
爷爷与自己的儿子孙子对视一眼,挑了一下花白的眉毛,对稚巧说: “actually——”
“women are always great!” 爷儿仨异口同声,继而放声大笑。
稚巧得到了令她心满意足的答案,长长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走了。
一半淑女,一半狂野(二)
仲太太有个上不了厅堂却别致可爱的小名叫仙果。姓谢,对外只用一个“仙”字。
她是个懂得谦逊的女人,嘴上总说自己一事无成,都是托丈夫儿子的福,才有今时今日别人对她的尊敬,但事实上,她甘愿自贬而引人赞许她的丈夫儿子,这样聪慧可爱的女人,又有谁会质疑她的荣华富贵不是她应得的呢?
而她做东请德珍吃的是粤菜。
与恋人吃西餐,与家人吃大闸蟹,与亲热的人,才吃粤菜。德珍不得不说,轻狂的仲寅帛,拥有一个脾性与智慧皆是一流的母亲。
仲寅帛抵达包厢时,里头两个女人正挨着两颗头聊怎么煮盐水花生,他母亲在说,边上的女人在认真记小抄。慧珠虽做得一手好菜,但也并非面面俱到,这道盐水花生是爷爷爱吃的,只可惜了后院那三行花生,每年都只能被慧珠糟蹋了。因而现下,她这儿正起劲。
仲寅帛受了这番冷遇,也只是安生地叫了声妈妈,只可惜仲太太正忙,道了声“哦,你来啦”,又转头与德珍贴在了一起。
德珍抬眼问仲太太:“是这样的吗,我有没有落下什么?”
仲太太接过纸条检查,末了拍 保证,若是按着她的法子去做,定然能煮出好吃的叫人跺脚的花生来,继而又自然而然的夸德珍的字写得好看,举着那张纸条左右细看,比端详钻石还要认真,直到最后才想起招呼自己儿子,“你来看看德珍的字,真是漂亮啊!”
仲寅帛脱了外套拉开母亲边上的椅子坐下,接过那小纸头,对光而视:
择生吃时 感花生两斤,水与花生齐平,满三匙盐,大火烧至锅起啸,改用中火啸四分钟,闷放三小时。食之。
看完,他嗤笑送回纸条。“把字写得这样好,有缘由麽?”
德珍笑,见惯了他不屑的表情,回答道:“常言道,读书不行,好字来平。”
“是吗?”他扬高声调,搭配挑眉。
结果就是在桌子底下挨了仲太太一记脚踹,附带一记眼神警告。
他的冒失令德珍以为他在为那束被退回的白玫瑰而赌气,见他赴宴的态度这样泰然,可见时间已经为他得知她是他亲切的邻居的消息做了缓冲。
这个有备而来的男人。
仲寅帛吹散了浮在茶面上的叶片,浅浅喝了一口,不知是茶好,还是水好,亦或是一切恰到好处,总归,他那艰啬的嘴角,没有少了笑。
仲太太正疑惑自己儿子怎的如此傲慢,却遇上了传菜,只得暂时压下情绪,转而与德珍讨论起菜品来。
与她对面端坐的男人,眯着眼睛看她俩和乐融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仍然从简朴素,他母亲却穿了隆重的旗袍,她淡然,他母亲过分殷勤。
待菜都上齐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母亲从自己手腕上摘下自己的玛瑙手镯,对德珍说,“你啊,真的是太素了点儿,这个就送你了,答应我,好好戴?”
说着那手镯已经戴进了德珍的手腕,仲太太托着她的手,评价道:“你生了一双文静的手,这镯子很适合你呢。”
德珍对长辈的礼物基本上不会拒绝,但仲寅帛那双快要掉出来的眼珠让她不得不婉拒这番盛情。
只见仲太太睨了眼舍不得那镯子的儿子,“你心疼了?”
他即刻摇头。
“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仲太太负责盖棺定论。
他吞了吞口水,那只缠丝玛瑙手镯并非多么贵重的东西,多年前她一个姐妹要卖一批首饰救急,但她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只是对这只镯子情有独钟,当下虽推掉了,夜里梦梦见了那镯子,早起后发现自己尚不能拥有那美器,怅然若失了好几天。最后是他父亲买下了那镯子,尽管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但是父亲还是那么做了。
即使多年后她拥有了无数珠宝,琳琅满目地堆满了她的珠宝盒,但这只镯子,始终拥有着超然的地位。
一个男子若是只拥有百元,却腾出十之九五为你置办一件心之所好的意义,和一个百万富翁,络绎不绝的为你添置装饰品的意义,是不同的。
他母亲,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但德珍,他尚不了解她。那镯子,却这样轻易的到了她腕间,可见母亲有多满意她。
德珍垂眸看那镯子,王槿鸢的珠宝盒里,玉石类何止一件两件,因为她是外公的宝贝女儿,单单是从外婆那里继承下来的手镯珠串就不计其数,更何况此后各方亲眷中的高龄女眷,总会在行将就木之前为自己生前的美器寻一个担负的起又与之相配的新主人,王槿鸢总是继承者位置上最好的人选。
眼下这镯子生了红白相间的细密条纹,极似在红色的线轴上缠绕了白丝线,在德珍朴素的腕间,尤显得美丽。
仲太太见她端详许久,就说:“你可别介意我那小气儿子,要不知道,自从我有了这镯子,可是旺了仲家三十年呢!”
“妈妈。”仲寅帛拖长了音,无奈地垂下眉眼。
仲太太却趾高气扬的,拉着德珍继续说,“虽然是小东西,但我也指望你会喜欢它。”
德珍扬起亲切的笑容,“我会好好戴的,毕竟指望它旺我夫家三十年呢。”
“三十年太少啦,你的话,至少可以旺他个一生一世!”
德珍笑:“承您吉言。”
对上仲寅帛深究的目光,她依然笑得周密妥帖,不卑,不亢。
她看着他的眼睛,却对仲太太说,“我母亲姓王,您姓谢,联系了这镯子,或许真应了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不定。”
王槿鸢的确是低嫁岑家,而谢仙,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只她听见德珍这样抬高她,简直欢欣的无法形容,心道:这闺女,真是怎么看都是她的儿媳妇啊。
然而她儿子却并不买账,“你这一句话,可是一下抹平了我和我父亲十年苦心经营,了不起。”
仲太太简直要当场发问了,怎么他今天老是拆台扮讨厌鬼来着?
德珍却老老实实道歉:“抱歉,我不是很懂经营,以前就有人说过,我要是去做生意,十个微软也给我赔尽了。”
仲太太笑出声来,由衷道:“若真能赔上十个微软,那也是天大的本事了,那是变相称赞。”
德珍耸耸肩,俏皮一笑,“我也那么觉得。”
一半淑女,一半狂野(三)
“你一向如此厚脸皮吗?”趁着他母亲在用餐收尾前十分钟去治妆的空挡,他不客气地问道。
德珍轻笑,“不然你以为我固宠有术靠的是什么?”
他撇撇嘴,不置可否。平心而论,她靠脸会活得像神像仙,靠嘴巴,却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不知好歹,睚眦必报,心眼儿比针眼还小,若不损他几句,她会浑身不舒坦似的。
自从知道他对她误会颇深,她就放弃了为自己辩解,无论他怎样栽赃,她都认罪。
但她认罪,他一样生气。然而,他却只能在她那双善睐的明眸注视下,甘愿忍受复杂。
“你的字,像谁?”他问。
“你觉得像谁?”她反问。
他倒吸一口气,掀起眼帘看她,破有几分无奈,“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她笑得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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