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第26章


“你的字,像谁?”他问。
“你觉得像谁?”她反问。
他倒吸一口气,掀起眼帘看她,破有几分无奈,“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她笑得狡赖,“到底是谁和谁不好好说话?”
“花,你不喜欢吗?”
“什么花?”她装傻,眼睛看向别处。
“道歉的白玫瑰。”他善意提醒。
她抿唇,“哦。那花很适合你家,尤其在仲太太的巧手精雕之下。”
仲寅帛咽下自讨苦吃的酸涩滋味,连番打击之下,脸上的那份骄傲变得有些消沉。然后,他兴致高昂的母亲回来了。
三人稍作整理起了身,德珍主动挽起仲太太的手臂,二人走在前头,男人垫后。她要高出他母亲许多,偶尔侧首与他母亲轻声说话,声音控制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范畴,叫人听得见,听不清。
而他只是看着她衣领外露出的一截颈子,心里幻想她长发动人的样子。
“仲!”身后忽然有人唤他。
他回转过身,原来是科达明。
达明脸上拥簇着明朗笑容,顺手拉上包厢的门,关上一屋子荒唐的热闹,走过来与仲寅帛握手寒暄。
他是个看似无害,却锐利之人。这一刻,仲寅帛也无法阻止让他看见德珍。
“搭上了?”他收回德珍身上的眼神,冲仲寅帛暧昧一笑。
仲寅帛并不否认,却很难得笑了一下。
达明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的,笑意朗朗,“真够快的呀。”
仲寅帛以为他会好好取笑他一番,不过,科达明却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人家等你了,改天一块儿吃饭啊。”
说着,带着几分微醺之意,摇摇晃晃地朝洗手间而去了。
仲寅帛没做多想,加快脚步出去,抵达门口,车子已经停妥,他接过钥匙,并无催促之意,端看母亲不舍与德珍暂别的情景,“你的车还没来吗?”仲太太忽然停下来如是问了一句。
德珍摇摇头,“我打车来的。”
“打车?!”仲太太不可思议地拔高音量,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邀请德珍上她的车,由她送她回去。
盛情难却,德珍只好与她一道坐进了后座。
车子往“花园里”开去,途中仲太太接了个电话,仲寅帛借机朝后视镜看德珍几眼,只看她也回望过来,二人视线对接半响,她用口型说道:是你妈妈邀我坐后面的,不能怪我失约。
开车的男人冷哼一声。
仲太太挂了电话,恰恰听见儿子一声冷哼,观察了下此刻气氛,拉起德珍的手搁在自己手心,悄声与德珍咬耳朵:“你别理他,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发脾气。”
“妈妈,我听见了。”
仲太太连忙收了声捂起嘴巴,反应可爱极了。不过,她说人坏话被当场揭穿也不心虚,反倒扯长脖子嚷嚷道:“看见他脸上那指印没?是被女人打的!德珍,你要不要认我做干妈?我这儿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我着急后悔了呢。”
德珍看这母子俩,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且不说认不认干妈的事儿,光是仲太太能明着对她提及那指印都让她吃惊的张口结舌,她以为她不主动问及,他们母子俩也不会提及,毕竟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
然而,仲太太完全没有觉得对德珍有遮掩的必要,反倒取笑起儿子在别的女人那儿吃亏的事,这多少有让德珍戳手不及。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仲太太有些紧张。
德珍摆手,瞅了一眼驾车的男人,“我当然是愿意的。”
仲太太欣喜若狂,兀自盘算着应该弄一个什么样的仪式借以确认这桩突如其来的关系,车子开到惊雀巷西巷口,德珍下车,仲太太派儿子下车送她。
二人一同走进了巷子,仲寅帛不言语,德珍亦然。
他曾经问过周子康,为何第一次去德珍家要他走西边巷口,东边岂不是更近?周子康缩着脖子回答,多走路,身体好。
如果不是今天与德珍再走一遍这长巷,他或许会单纯以为下属在整他。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愿意这条巷子没完没了的长下去。
感觉到他的放松和闪神,德珍侧首仰望他,“挑西边走,是故意的吗?”
他老实地承认:“当然。”
德珍站停,半转过身,有些认真的意味,眼底一片干亮的澄净,“我们俩,能否到此为止?”
她的声线,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带着暖人的温度,这声音赋予她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谁也夺不走,谁也不能污蔑。但这个优点,同时也是她的缺点。她太温暖了,暖地总让人觉得想依赖她,却令她的生气和坚决缺乏一丝直指人心的说服力。
一如往昔低头望进她眼底的片刻静止一样,这一瞬,阴冷的穿堂风带起她的发丝,她瞪着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眸,望着你的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仿佛就在刹那,阴冷潮湿的空气被点燃,洞开的大门洒下明媚的阳光。
她就这样望着你,丝毫没有陌生感。哪怕,她嘴里正说着最决绝的话。
他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之前,耳边首先听到的是德珍的一声尖叫。是的,他倾身吻住了她。
又一次。
他倨傲而狷介,在这片令人沉睡的微风中,托着她高傲的头颅摘下她那神灵的面具, 的舌头实施着咒语和仪式,意图夺得这颗天神遗珠,他吻地隐秘而仔细,裹挟着他狭隘的痴情,施与着他炙热的欢喜。她被他推抵在谁家的围墙上,温柔叹息,从最初无惧的对抗,到接受他残酷的执念,他凄美的诱惑着她,爱与不爱皆是巨大而宽泛的命题,他解不开,她,亦然。
哪怕她在这个吻里包涵了伟大的同情,哪怕他赢得了片刻无奈的强胜,哪怕风那么好,花那么好,她始终澄亮而隐忍,欢愉中带感伤,任由他骄傲的意念入侵,吸取她感情的净度。
吻毕,他无止境的喘息在耳边倾倒。
她睁开眼睛看他,此时此刻竟有些无法压抑内心被激起的涟漪。
仲寅帛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不要答应我妈妈的请求,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做不了她的干女儿。”
“我……”
没等她开口说话,他又一次捧起她的脸施加了他的魔法,短暂的吻成功地驱赶了她清醒的偏执。“别一开始就对我太无情,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那我的呢?”
她气喘吁吁地望着他,怔怔地流下清亮的泪,轻声问他。她的心,难道是石,是铁,是钢吗?
强者并非没有眼泪,她只是早已学会含泪奔跑。然而这个倔强地要闯入她生命的男人,却总是轻易令她的善良崩溃。
她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日光倾城,也未必温暖。
一半淑女,一半狂野(四)
四月结束的很快,尽管事后她如何不愿承认,但在平淡的日常中她偶然想起矮墙下的那个长吻,依然遮不住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五月的第一个周末,外出采买归家的慧珠,在家门口遇见了仲寅帛。他来约德珍去骑马,趁天气变热之前。
慧珠先是狐疑地端详他半响,继而绽开笑颜,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坐坐。
然而德珍与他有过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即是避免和她的家人接触。所以,他像个二世祖似的冷冷拒绝了慧珠。
贩夫走卒的一句闲言碎语慧珠自然不会放在心里,但仲寅帛的一声“不必了”却真真是戳中了她的心窝子。乞丐骂你傻瓜,你可以反诘,但国王若是说你傻瓜,那就是一项罪!
脸上无光的慧珠进了屋子,怒气尚未转消,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难怪甩了卢鸿鸣,装得比谁都像那么回事,原来是遇见真金白银的了!你也就一狐骚而已!
德珍回到家,远远已经看见打扮地十分精神的男人站在自家门口,难为他一点也不露怯,老大的一个人,屈尊降贵被人参观。
“你去哪儿了?”他皱眉不善地问。
德珍跑得气喘吁吁,额头敷着一层薄汗,还来不及顺气,匆忙解释道:“婆婆的猫不见了。”她吞了吞口水。
仲寅帛于是理直气壮起来,先是数落她不守约定令他空等,又顺带要了赔偿。
德珍看着他指着自己嘴角邀吻的幼稚举动,好气又好笑的捶了他一记,一溜烟闪进了家门。“再等我十分钟!”
回到家中,慧珠早就等在那里,问她去做什么了。
“我本打算出门,遇见了住巷口的婆婆过来,她说她的猫猫不见了。”她一边洗脸一边回答,那小东西太灵活,她在橘子树下哄了半天它才肯下来,等把猫送回婆婆那里,晒得人都有些晕眩。
慧珠想知道的却并非这些,爷爷出门去了,她也没有再避讳,直面问德珍:“外面那年轻人,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位吗?”
德珍稍稍敛起笑脸,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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