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第55章


仲寅帛没有让身边的陌生女士为他代劳,甚至有些抗拒她在他身后看牌,久而久之,这姑娘也不再自讨没趣,悄然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仲寅帛输了个精光,达明却赚了个盆满钵满,达明将筹码全推给了德珍,“给,给你买衫穿。”
德珍微笑着尽数收下,可爱又不失俏皮道:“谢谢老板~”
看客们也纷纷上扬嘴角,瞧着这对金童玉女你来我往十分赏心悦目,丝毫不察有个人心脏快要裂开的心情。德珍不以为意的数了筹码,将数目写在纸条上让人递给仲寅帛,仲寅帛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掏出支票薄签了数目对折让人转交过去。
德珍展开那张支票,微笑着收妥。
这时又有人提议玩一些不用钱的游戏,这球也打了,牌也玩了,在场的对彼此都作了些了解,没有初时那样尴尬,言谈举止间又十分融洽,因而便闹着玩个配对游戏。
女士们从贴身物品中取出一样来丢在桌子上,男士们不能看,经过允许才能回头,然后从中选取一样,谁选中谁,仅看天意。
耗了一分钟,桌上摆着化妆镜、口红、发夹、甚至现钞,男士们一一选过,仅剩下仲寅帛与达明。桌上现在只剩下一盒红色拜仁铁盒装运动糖果,还有一枚车钥匙。
按顺序来,是达明先选。德珍此时尚未被选走,因而这两件东西走必然有一件是属于德珍的,他摸着下巴抱胸看德珍,眼里含笑,指望美人能给他一个提示。
德珍笑而不语,反而错开了他的眼神。
这简单的互动在大家看来,便是一种亲昵,他们的神态中流露出的那种神秘的默契,叫人既欣慰又感动,也嫉妒。
达明在糖果和车钥匙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那罐糖果,而糖果的主人抱歉地对他耸了耸肩,所有人都知道他想选德珍,可惜最后只便宜了仲寅帛。
大家纷纷离开牌室,男士带着各自的女伴回到王槿鸢宴会上,仲寅帛却没有动,他不说话,沉默地掏出内袋里的烟盒, 一支,为自己点燃一根烟。
德珍半坐在牌桌上,手里拿着粉红色的西柚花漾,不时喝一口。
他抽烟的姿势很迷人,颀长的身子半靠在椅背上,微微下滑显露一份慵懒,青色的烟雾里是他深邃的五官,他抽一口,抖抖烟灰,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呼气,吸气,然后又抖抖烟灰,这才调整了坐姿,看向德珍。
德珍恰恰也在那时看他,目光交接的刹那,他没避开,她也没避开。
他们在彼此脸上搜查心塌陷的痕迹,谁也不主动开口,给对方留下把柄。
最终,更爱的那个人先开了口:“我不会道歉的。”
德珍发出一声轻笑,“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离科达明远一点。”
“je ne prends pas。”(我不明白)
他看她一眼,“谁都可以,除他以外。”
“pourquoi?”(为什么)
“不为什么。”为了忍受她出来招枝花展,他已经饱受煎熬了一个晚上,如今只要求她离科达明远一点,可见他有多大度。她再甜再好也是他的,他们不准抢,也不准喜欢。
德珍似懂非懂,似笑非笑,酒精饮料喝多了也是会醉的,这对于一场谈判来说,不见得对她有利。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车钥匙是他当初亲手递到她手中的,是gift,也是贿赂,那是他竭尽所能的讨好她的证明,彼时她就算问他开口要所有的财产,想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之过户到她名下。
如今,这份曾经相爱过的凭证,如同卖春女子手里的花手绢一般被搁置在台面上供人挑选,他有理由生气,因她的确是过分了。
但是,“可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达明却不行?”
他突然掐灭烟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向她,粗鲁地拿开她手里的花漾,杯子在桌上转了几圈,粉水撒了一桌。
他拉住她去扶杯的手腕,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几乎想要嘶吼地告诉她,不能就是不能!就因为科达明他才被母亲误会!就因为科达明那只小蓝盒从始至终没打开的机会!就因为科达明他不得不将人生顺序调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何尝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她的对立面,但他看着眼前这张脸,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死死抱着他在雨中苦苦哀求的样子好像还是昨天,她不顾尊严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他的那一刻不断在他脑海重演,他告诉自己,是他对这个女人太狠了,如今这一切,都是活该。
有一件事蒋雨薇弄错了,他不是应该下地狱麽,他待的这地方本来就是地狱!
花都开好了(二)
她不会明白的,他甚至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达明的名字。
他的眼神闪烁地厉害,最终却像是与愤怒的那个自己握手言和,松开了她的手腕,离开。
德珍的眸光还停在他消失的方向,那里现在只剩下一道半虚掩的门,她仍是笑,时间久了,那客套的笑容逐渐裂开一道口子,嘴角撇了撇,闪过一种失落。
其实,她只想知道,今晚他为什么要来。
至于达明喜不喜爱她,玫瑰开不开花,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他还愿意主动招惹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上帝对她的考验,能够站稳立场却止不住蠢蠢欲动的人在这个冷酷的时代是不容易的。也许他们从来就是一伙人,折磨对方,折磨自己。
她不敢说自己的爱情和别人的不一样,但她的确走了一条不见得理所当然的路,无奈进了一扇很少人走的窄门,华丽跌倒后又重新站起,一路上孤独到不行。
虽然只是住楼上楼下,但母亲的晚宴之后,德珍再也没遇见过仲寅帛。期间,达明约她一起去骑马,他们也喝咖啡,喝茶,达明是个循循善诱的男人,他的出身注定他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为了不让日子那么无趣,他在成长过程中自行研发了一套不让自己无趣的为人处世方法。
他对德珍,是慢条斯理,是循序渐进,不过,他很快将自己的家人介绍给德珍认识。
德珍按照佛历做功德,在英国的时候,她也寄钱给寺庙,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深受一起做善事的那些婶婶阿姨的喜欢,达明的姑姑科敏敏知道她这日会到寺庙,将自己打扮一番清雅,也一道来了。
德珍将手套和围裙发给她,自己去打扫庭院。她白衫配了浅蓝色的裤子,头上扎着淡蓝头巾,脖子上挂了一个颜色的围裙,提着扫帚打扫树叶,长扫帚沙沙略过石子,拢起一堆一堆落叶,她不断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其中体验属于她的缓慢的、寂静的、松弛的人生。
直到,“德珍,是德珍吗?”
德珍转身,意外地看见了仲太太。
一年前在医院门口一别后,她俩未再有过照面,遑论从前的事多么让人尴尬,即便能够放下,彼此也已落下心结,王槿鸢搬家这等大事,同一栋楼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仲太太这耳听八方之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这是寺庙啊。
“您好。”她谦恭地打了招呼。
谢仙大喜过望,上前拉住德珍的手,仔细将她端详一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您来烧香吗?”
谢仙摇摇头,“卯卯的长明灯点在这儿。”
德珍微笑,“我见过他了。”虽然只是墓碑上的照片,那少年人的确是个让人觉得去之可惜的人,紧抿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倔强,而他的眼神同他哥哥一样有些慑人,对视间,仿佛他能穿透那张照片,活生生站在她眼前。她不知道黎阑与这样的人天长地久的待在那里是否会快乐,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会揪紧。
谢仙知道这事会引发一些不快,勉力掩饰着自己的难堪,眼神有些许闪烁,左顾而言他:“你怎么在这儿扫地呢?”
德珍回答:“这里很安静。”
她笑的时候那股真挚只戳人心,明净澄澈令人心灵颤抖,那一笑,便足以尽释前嫌。时隔一年,谢仙对这个年轻人仍然有着高度好感,这份喜欢一如她的丈夫钟爱一种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吃了大半辈子一般心意不改。
德珍自查自己的俏皮在这位长辈面前早已入不敷出,她的心是疲惫的,靠重逢的惊喜营造的情绪持续不了多久,便心生敷衍,可无奈谢仙对此也是照单全收。
这般境地下,科敏敏来了。
谢仙与科敏敏本是昔日旧友,此后互生嫌隙,也正是基于德珍,现如今,他们中的一个对德珍依旧痴心不改,另一个则转变了方向,希翼仗赖德珍挽回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与颜面。
“你怎么在这?”科敏敏叫嚣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倒是你,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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