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秘色》第60章


“徐大人今天有些怪啊。”陈欣转过头,“之前从不曾替宁儿梳头,今日怎会想来为宁儿梳头。”她目光如炬落在徐嗣州的脸上,却不想在他的眼中发现一闪而过的无奈。她怕是自己的错觉,可那一瞬间她在心痛。
那是种微妙的感觉,陈欣想,之前可能也曾有过。每当这般心痛时,她总会胆战心惊,怕会的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眼前之人会变得模糊不清,变得飘渺,那张俊气的脸怕再也看不到。“徐大人。”陈欣的内心不知哪来的恐慌,她拉住徐嗣州的手,想在他消失之前留住他。
“何事,宁儿。”徐嗣州还是那个徐嗣州,一脸温和笑意。见陈欣有些惊慌失措地样子又拿起梳子又为她梳了几下。
“今日是殿试的日子。”陈欣转过身,这本不是她想说的话。可她不想让徐嗣州知道她的担心,也许他会说那是她无谓的担心,因为根本毫无理由。为何心一直在痛,如同刀绞,在滴血,在哭泣。“骆韦康今日要去应试了吧。”心慌慌,手中随便拿了一件放在梳妆桌上的玉簪子。
徐嗣州以为她是想戴这支发簪,便拿过来替她插在秀发中。他不会梳复杂的发型,只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再将这支发簪插上。“索性,让我遇到了你。若不是你,我怕我会一直孤单下去。宁儿……”
他说话时声音总是这般轻柔,像那山间的溪流慢慢流淌,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依旧是他。是啊,两个相遇了,相爱了。多么神奇不好思议的事。陈欣拉住徐嗣州的手,难以相信他的手不会苍老,更不可想象他的年岁。就像她的穿越一般,也许本身就是一个梦。
可今天徐嗣州是怎么了,总感到有些惆怅和无奈。如同……如同是在绝别一般……怎么会有这般的想法。陈欣摇头站起来:“徐大人,早去早回。”
“宁儿好好呆在窑场,等我回来。”徐嗣州说着要走了,可陈欣不想放手,再次拉住他。“宁儿……”
“徐大人,不去可好。”没来由的心慌,从未感到如此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不想让他离开。明知道会有危险可为什么非去不可。“徐大人,你可以不去啊。宁儿不想让你去。”陈欣拉着他的手,不肯再放。
“宁儿有所不知,他虽不在朝为官,可朝中仍有他的党羽。各种利害关系,非宁儿能够知晓。所以我想,待这次能够做瓷器之后,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迎娶宁儿,一来是宁儿一个名分,二来是我是想带着宁儿远走天涯,离开大宋江山。找一个世外桃园相伴到老,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陈欣的手慢慢松开。徐嗣州的想法不是她能够理解,可如果不按着徐嗣州的想法,她也不知道将来要如何继续。“好……宁儿知道了。”
徐嗣州叫陈大娘送了早膳过来,用完之后先要去官中上朝。走时陈欣又为他理了理衣服。说起来,两人过得早已有如夫妻一般,少得只是一个名分。陈欣不在意这个名分,可徐嗣州要给她。
他的身影消失在白色的雪影中,陈欣驻足在原地,久久不愿挪一下步子。直到天又下起雪来,风刮疼了她的脸。她才醒悟到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改变。还是按部就班,要开炉子烧制器了。
半干的瓷胎泥放入匣钵中,每个瓷胎泥之间由支架隔开。一个匣体内可以放七八只碗。如果是其他类型的瓷器,如瓶或是大件的物什,那么一个匣钵内只会放一个。这些事无需她动手,就由窑场里的人做。她只需要旁看着。
窑场里的人在装瓷胎泥时无意间说了声,如此真能造出秘色瓷?陈欣听后愣了一下,确实,她不确定能否造出秘色瓷。她根本就是一外行人,就算她空有秘册也没那本本行,没有金钢钻偏生揽了瓷器活。
她也看得出来,窑场里的这些人多少有些对她有偏见,一个女孩家的,来做什么瓷器。一做还想做出秘色瓷,这是多少制瓷想做也做不出来的东西。再者是她与徐嗣州的关系,两人不是夫妻,却同住一屋,同睡一床,背后难免被人嚼舌根。
想来,徐嗣州多少也会有些耳闻。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离开这里。哎,还是先别管这些了,先将眼前之事做好再说。
泥胎放下匣钵之后,她拿来钵盖将匣钵盖上。“宁儿姑娘想这般拿去烧制?”打下手那人问道。陈欣知道他为何会发问,一般来讲,匣钵是个容器,放入泥胎之后不必将上盖子,而是直接拿到炉中烧制。可她的做法却有违反常规。
“宁儿有宁儿的方法。”陈欣道,这可是秘册中记载的方法啊。这是第一步。不但在盖上盖子,还在用浸泥胎用釉料浇在匣钵的边缘,将匣体密封。“劳烦大哥将匣体放到窑米中。”
那人满腹狐疑拿了匣钵放到窑炉,再将窑场其他一些需要烧制的泥胎一并放了进来,封窑烧制。徐嗣州派人专门为她新建的这个窑炉,高宽一丈有余,窑深则为高宽的数倍以上。与一般窑炉相同,窑顶上罩有窑棚,烟囱则有两丈多高。烧窑时将炉砖留一孔,用以试火照。
封窑之后陈欣不必再做其他事,烧窑的事自然交由窑场里的工人去做了。也是说她能做事只有等到瓷器烧制完成,再熏闷一昼夜之后才可开窑。
等待,等待。从不觉得等待会如此漫长。不是等窑烧好,而是等徐嗣州回来。她让陈大娘烧了热水,说要洗个澡。
陈大娘为她烧满满一个桶的水。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合适。“谢谢陈大娘。”陈欣对陈大娘道了谢。她在窑场可不像初来时那般,是个任人使唤的姑娘。现在的她可以像徐嗣州一般使唤这里的每一个人。
陈欣关上门,开始脱衣物。对她而言,这次沐浴像是一种仪式,即是为了等瓷器出窑,也是为了等徐嗣州归来。脱去其中一件时不想衣物的带子勾到了头发将头上的玉簪子勾了下来。
簪子掉到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断成了两截。
这只簪子是徐嗣州买的,还是他亲手为陈欣戴上的。它却掉地上成了两截,这个喻意是否为不祥啊……她弯腰捡起簪子,再慢慢直起身子。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背上时让她感到了凉意。
拿起簪子坐到木桶中,说是看玉簪,其实是有些出神了。想来徐嗣州去了有些时辰了,还不见他回来。不然真差个人说窑场出了事让他回来?桶中的水很热乎乎的,冒着白色的水蒸汽。
她将自己慢慢浸到水中,好奇怪的感觉啊,很熟悉,很温暖。仿佛,仿佛是徐嗣州的怀抱。她双手抱在胸前,如同第一次在上林湖中被他所救。
宁儿……
宁儿……陈欣……
陈欣……
陈欣猛得睁开眼睛,钻出水面。刚才没有听错吧,还是自己内心的呼唤?她听到水中有人叫她陈欣,不可能的,在这里除了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叫陈欣。这是怎么了?陈欣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想来是要热水中呆得久了,脸也变红了。
她将断掉的玉簪放到一旁,趴在桶沿上出神。那么是想家了吗?想哥哥了吗?想现代的一切?如果真有机会回去,会舍得这里吗?如果真回不去,真想和徐嗣州相伴到老?他可是一个不会老去的人啊。如若是几十年之后,她满脸皱纹,可他仍是青春永驻,他还会爱吗?
该怎么办啊,她感到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每一步都不知前方路在何处。外头也不知几时了,天色近黑了。
待她叫来陈大娘问了几时。陈大娘道已是酉时。陈欣想酉时应该是傍晚了吧。徐嗣州出去时辰时之后,算起来将近有八个小时过去了。赏个梅不必赏那么久吧。“大娘,徐大人可曾有回来。”
见陈大娘摇头,陈欣只得先让她出去。陈大娘问陈欣可想吃晚膳,陈欣道不必了,她没那个心思。徐嗣州还不曾回来,会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事。可,能出什么事,难道要这个时候去找燕锦其问个明白。
这个时候,外头是天黑了啊,又是风又是雪。陈欣抓起厚厚的风衣,决定去找他。
ˇ风雪ˇ 最新更新:20140111 12:00:00
说来在古代,有好处也有坏处。毕竟古代不像现代那么方便,交通和通讯都没那么发达。放在现代,这种情况只需打个电话确认平安就好。再不济出门时也有车啊。不像现在,还下着雪,就算她衣服披了件厚厚的风衣仍觉得寒风刺骨。
从没觉得爱一个人会爱得如此的疯狂,这样的大雪天会出去找他,就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现在很后悔让他一个去,又很后悔没有跟着去。那悔恨的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可有风在吹,流下的泪划过脸上会像把刀子,生疼生疼。
徐嗣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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