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第110章


这次的待遇跟上次几十个人一起来不可同日而语,阿奴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贵族生活。沐浴的时候那洗澡水香喷喷,估计放了花工和料子都是上乘,但是跟那个花丽的素绢抹胸和同色的儒裙,虽然做工和料子都是上乘,但是跟那个花丽的洗澡水比相差太大了。阿奴一抬头才发现这间屋子什么都盖着白色的素绢,在摇曳的烛光里渡上了一层黄晕。系带绑好后,她觉得胸部怪怪的,这件抹胸低得很,又绑的紧,胸部居然出现了深深的乳沟,阿奴觉得好笑,果然乳沟挤一挤还是有的,一想不对,沈青娘给她做的抹胸胸口可没这么低。
她顾不得怕人笑她村,连忙问青霜:“现在这个抹胸怎么这么低?”
青霜低头应道:“都是这样。”
阿奴没看见外衣,正想去拿自己的皮袍。几个待女就赶上来给她披了一件貂毛披风,然后用布巾将阿奴的头发慢慢绞干。舒服的阿奴快睡着了,又被青霜推醒,给她简单挽了个髻。
她准备睡觉的时候,一屋子赶都赶不走的陌生丫鬟让阿奴难受之极,最后只好把刘仲叫来。
刘仲已经合眼,这会子迷迷瞪瞪的上楼来,一屁股坐在阿奴床边问道:“怎么啦?”
阿奴指了指丫鬟们:“她们不下去。”
“真没用,欺负我的时候怎么那么厉害。”刘仲不耐烦地嘟嚷。他抬头斥退那些待女,领头的青霜不甘地多站了一会儿,刘仲操起一个铜爪棱壶就扔过去,喝道:“滚。”青霜吓得连忙福了一福退下。
阿奴笑道:“还是你厉害,我都赶不走她们。”
“她们就是吃软怕硬,你把平日掐我的劲头拿出来就行了。”刘仲很不满阿奴的掐指神功。
阿奴打了个呵欠,走去打开包裹:“真奇怪,她们睡觉只穿抹胸的。”
“什么?”
“转过去。”阿奴命令道,刘仲依言转身。阿奴连忙穿上自己的睡衣,钻进锦被里,虽然有火盆,还是冷放得紧。她继续说道:“她们只穿抹胸睡觉吗?待女伺候人要夜起,这种天气里,真成美丽冻人了。”阿奴说完觉得不对劲,看着这一屋子白色,有点怪怪的,吓得打了个颤:“棕子,你那几叔不会想要我做通房丫头吧?”
刘仲立即否认:“不可能。”
“那你的屋子什么颜色?”每次看到刘畅他都穿白色的,这人一定有某种奇怪的癖好,比如洁癖。
“好几种。”刘仲看了看帐幔,“帐幔是紫色的。”
阿奴急道:“你不觉得这里白惨惨的就像刘畅。”往里挪一挪:“我不敢睡,刘畅的眼珠都是红的,好可怕。”
刘仲倒不觉得自个的皇叔对阿奴有意思,他那种人就是阿奴说的‘做了婊子也要立牌坊’,不会这么明着来。但是他知道阿奴胆小,认识那么久,还没见她一个人睡过。有条件晚上都要点着灯。他只好放下帐幔,钻进锦被里躺下,安慰道:“别怕,九皇叔虽然一开始说把你送出去,但是我们不答应他也没辙。明天我想办法让他松口让你回木雅草原。
其实他也是没法子了,钱粮吃紧,士兵们开始断顿,每日都有人逃跑。海军有钱又不肯支援,坐山观虎斗,他希望沈家能帮忙。”
阿奴看着头顶的白色茉莉花串,嗤笑道:“没钱?你那九皇叔过日子再怎么穷奢极欲下去,金山银山也会被掏空。前线战士食不果腹,吃糠咽菜,他却日日山珍海味。你再看看帐子里的茉莉花,现在什么季节了?”
刘仲这才发现帐子的四角都挂着白色的茉莉花串,一串串像白色的葡萄一样。他咋舌道:“夏天茉莉花都不便宜了,皇叔这里居然冬天也有,这些要多少花才串得出来?”他跟着阿奴过了几年,虽然不缺吃喝,但是与以前那种绮罗从中的安逸骄奢的生活相比那是差了太多。他已经适应了贫苦生活,再回到锦衣玉食中反而不习惯。想起刚刚退下去的那几个丫鬟也是云鬟高耸,满头珠翠,而阿奴今日不过梳了两根长辫,辫梢上两颗小珍珠罢了,比她们好看多了。心里对刘畅革命尚未成功就开始穷奢极欲的作法颇有些不以为然。刚才刘畅谈起与沈家合作的建议,一开始他心里还有些松动,如今看来这个皇叔只怕也不是能成大事的。
刘仲又道:“九皇叔曾向索玛婶婶求助,不过他之前对不住人家,乌蛮又叛变立国,哪里肯再帮他。”
阿奴想起自已跟索玛挑拨离间,惊得翻身坐起来:“你是说乌蛮不肯帮他,所以他才找来我们,想另辟蹊径。”
“对啊。”刘仲说。
“啊!”阿奴懊恼地尖叫,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她就是。
刘仲被她的尖叫声吓得也坐起来,下面的待女们也纷纷赶进来,又被刘仲扔东西砸出去。
阿奴把自己跟索玛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捶胸顿足,在床上滚来滚去后悔不迭:“虽然索玛还是不会帮他,但是至少会跟他虚与委蛇一段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回木雅草原了。”
刘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无奈道:“谁能想到他把脑筋动到你身上,我不是叫你戴着面纱嘛。”
“我难道不能见人?在草原上,在乌蛮寨子里都没事。”阿奴戴着面纱已是气闷之极。
“哼,云丹说你戴着面纱,那个三岩的旺丹还想抢人,你这几天不戴,跟着阿合到处跑,乌蛮寨子里那些男人看你看得两眼发直,你不是得意得很?”刘仲语气颇酸。
“说什么呢?哪里有得意?”阿奴不自在起来,她在床上滚的衣衫不整,露出脖子上系着的白色娟带和一截抹胸,昏黄的烛光里,分外的诱人,刘仲瞄到一眼,脸皮发烧,连忙抓着阿奴一把塞进被子里:“睡觉了,今天不累么?”心里却想:这死丫头年看着瘦倒是蛮有肉的,不过这抹胸怎么这么低,难怪阿奴不自在。
她哪里睡得着,没有一会儿又开始摇刘仲:“粽子,你真要去开封?。。。。。”
“粽子,很危险的,干脆跟我回木雅草原吧。。。。”
“粽子。。。。”
结果被火大的刘仲按进被子里,好不容易听到她呼吸均匀,总算睡着了。他翻身坐起,两眼炯炯,就算之前很困,现在也已经被阿奴闹的睡意全消。
阿奴又是皱着眉头睡着的,刘仲想起每次看她睡觉都有是紧锁眉尖,似乎有着无穷烦恼,而自己也是她烦恼的一个来源。他伸手轻轻地抹了抹她的额头,俯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对不起。”见阿奴终于渐渐的松开了眉,长长地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地阴影,唇角微翘,烛光里看着惹人心怜。他吁了口气又躺下,摸索到阿奴的手,拿起来是紧紧的贴在脸上。
他知道自己喜欢阿奴,喜欢的心都疼了。可是他朝不保夕,自己的生命都像是在大岗山的栈道上悬着,阿奴曾说那里一只跳蚤都能把人踹下去,上次救了长风自己还没事真是老天保佑,这种好运未必会随他一生。他要不起她,也许云丹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背景雄厚,聪明机狡,对阿奴全心全意,应该可以护她平安。
阿奴的手很小很软,指尖有着老茧,温暖而粗糙。这是个奇怪又充满矛盾的小姑娘,她意志坚强却很爱哭,聪明却又爱幻想,诡计多端又重情重义。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他,这次被软禁完全受他所累。如今他长大了,双手健壮而有力,已经是个很好的猎人,不再是当年那个窝窝囊囊连母亲都保不住的小男孩,现在也该换他来守护她。
三舅舅这次一直对阿奴有意见,其实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这条疤让沈家的算盘落了空,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舍得骂自己,只有朝着阿奴撒气。局势变幻,太子哥哥生死不明,皇伯父的另外两个活着的孩子一个年纪小小就被送进了大相国寺,说是这样才能养活,另外一个染上了天花去世。除去那个小皇帝,只有自己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三舅舅说如今局势越来越糟糕,眼看天下就要四分五裂,海军与几个世家大族都属意自己,指望能够接他回来收拾乱局,而他却在遥远的吐蕃破了相。刘仲却觉得松了口气,他不想做皇帝,跟着阿奴自由自在流浪多开心。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沈家的亲人对自己尽心尽力,两个舅舅和青姨更是万里生死相随,这份情谊他牢牢记着。浓家是他的根基,他要竭尽全力保全,为沈家,为自己,还有为阿奴挣一份出路。阿奴说过,日子不当要过,还要越过越好。
楼下的青霜暗暗纳罕。她本来是刘畅的贴身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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