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凤》第74章


见礼之后,楚云便让他们起来回话。其中一个佝偻着背身形瘦弱的,起来躬着身子道:“四爷,老爷,小的是庄子上的,租的是老爷的地,每年种八亩地,已经十多年了。近两年越发地艰难。一是年成不好,二是租金税赋太重。去年交六成,今年交七成,还得额外的孝敬乌庄头,小的一个闺女饿死了,还有三个儿女,个个也都瘦得不成样,一年里连件衣服都穿不上,更不必说新衣裳了。不是小的诉苦,如今庄稼人真是难啊。”
“凤府的租子一直是四成,哪里来的去年六成,今年七成?”楚云怒对乌庄头,“你好大的胆子,也算一手遮天了。”
旁边的几个也都又跪下,哭着喊着,道出自己的艰难,有的自己家里老母亲病了没有银子请郎中病死了,有的实在太穷,只好卖了闺女,让楚云听着心酸不已。
富人不知穷人的苦,当真是朱门肉臭,路有冻骨。
乌来福知道大势已去,便对楚云道:“你们整日的锦衣玉食,还不是靠了我?我为你们管理这七八个田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每月就吃那么点赏钱月例,够什么的?我的小老婆进城一看,别人穿的狐毛大氅,闹着要,我都买不起。我不想点折,我怎么活?我儿子孙子这么一家子几十号人,都在伸着手,张着嘴等着吃饭穿衣,我不稍微搂一点,不都饿死了?你们高门大户里一天花多少银子,分我一点算什么?我拿的多吗?不多!我兄弟管着另外的府上,他在京城置了五六处宅子了,养的小老婆就好几十个。我比他,差远了!”
楚云没想到乌来福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道:“乌庄头,你为凤府干了一辈子活,我看在这个份上,不处置你。你就回你的宅子去吧。庄子上的事儿,从此与你无关了。”
乌来福没想到这样便饶过他,也没了刚才的故作嚣张,浑身瘫软在地,痛哭流涕,喊道:“老爷,小的对不住您!小的不是人,小的进了京城见这京城的富贵,便起了歪心。压榨庄子上的庄稼人,图自己个儿的享受。小的罪该万死。。。”哭声竟是越来越大。
楚云忙叫人将他拉了出去。
张焉听说了这事,找楚云商量,把地分给乡下人。毕竟有两万亩,而且楚云毕竟也是古人的思想,对这种土地制度根深蒂固,一时不能转变。
“土地应该属于农民,他们是真正的土地拥有者。土地不能是国有的,也不能是不事耕作的地主所有。必须是种地的农民所有。”张焉道,“我们不能不劳而获,不能从别人的劳动中索取自己的利益。那是耻辱的没有尊严的行为。也是不道德的。”
楚云一时并不明白张焉的意思。他道:“这些土地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有皇上赏赐的。本来就属于凤府,如今让那些农人耕种,让他们有了饭吃,本是对他们的恩惠,怎么会是不道德的呢?”
“土地长出庄稼,是农人所种,那么这些所出也应该属于他们。咱们这些不事农作的,本不该从其中得到利益。土地也不该属于我们。农人种地,如果要上交什么的话,那也一定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的收益,用于他们农庄的建设,他们共同生活的改善比如社区建设——并且是处于他们愿意的情况下。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张焉说道,知道楚云并不一定能明白,可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熟识,她竟能毫不见外地说出心底所想,“为公平起见,我们凤府也该将土地分给耕种他们的农人。让他们真正拥有他们的土地。并且我们应该帮助他们改善他们的生存坏境,让他们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病可以寻医,让他们种出的粮食多得自己吃不完,可以卖给我们,从而使他们得到收益。”
张焉的思想本就与众不同,惊世赅俗,楚云早已见惯不怪,可是这一回,楚云感觉张焉的想法有些危险的成分,如果如她所说,将地分给农人,那会发生一些改变,他暂时想不出这改变是什么,可是他感觉这改变必定是惊人的,可怕的。因为所处的身份以及时代所限,他并不能想明白张焉的提法和原来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只是觉得——很奇怪。
、第九十二章 又晚一步
对于能否说动楚云,张焉并无把握。第二日张焉去找凤大可,准备与他商议过年准备的东西,结果丫鬟告知凤大可连夜跟着昨日来的庄稼人一起,去了田庄。张焉问去做什么,被告知说不知道。
张焉只有去问楚云。
楚云正在书房写字,听了张焉的话,也不急着回答,写完了字,将手擦了,才笑着道:“昨日你不是说要将土地分给农人?我昨日制定了一项策略,准备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数来分割土地,将土地分给他们,然后每年上交一成的收成,用来建设私塾、医馆、集市以及修官道等。我已经做了三年的规划,以后,将由他们自己推举掌事人来领导他们。”
张焉听了一脸的惊诧之色,她完全没有想到,楚云会真正地考虑她的建议,更加没有想到他行动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因为古代的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她真相和楚云来一个拥抱。感激的拥抱,并无其他。
她满怀的感激之意,可是却不知如何表达。只好淡淡地笑笑。她本想说句什么,可是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好说了别的:“关于端王,你怎么看?”
楚云沉思片刻道:“这么多年来,他自诩闲散王爷,看似不问政事,专心诗词曲赋,纵情山水与**。可是他于诗词上的造诣却很是一般,以他的聪颖,可见他志不在此;他广纳美女,充盈王府及别苑,据传有两百个侍妾,家中的丫鬟都是极美的,可是他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可见他爱美人这件事也不实;他培植起很多势力,朝中很多一品大员都是他的亲信。南疆抚远大将军郑怀远与他过从甚密。他志向怕是不小。”
张焉点了点头,道:“在月组织是他花费将近十年心血,在京城培植起来的暗势力。你灭了他的再月组织,他必定怀恨在心。慕容秋雨这件事,相信他也很快能查到是我们在背后做的。”
“我只怕他蜷缩不动,如果他出动了,必定会露出马脚。皇上难道对他的野心没有一点察觉吗?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在观察等待。只要他露出马脚,皇上必定给他致命一击。”楚云冷笑。
的确,以姬玄宸的脾气。不会允许任何人挑战和觊觎他的皇权。
“既然他还没准备好,为何要对凤府出手呢?”张焉疑惑道。
“一来他痛恨凤家,日夜想置凤家人于死地。忍了三十年,他忍够了;二来,他是以落梅山庄来试探凤家的实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凤府的势力如此强大。两日间便将他十年培植的在月组织一举歼灭,连根拔起。”楚云说道,眼中的眸子忽明忽暗,但是掩不住睿智的锋芒。
“听闻南疆那边蠢蠢欲动。咱们必须先发制人,否则会很被动。”张焉想了想,说道。
“须得给他烧上一把火。让他毫无退路,在未准备好之前仓促出击。让他还未开始,便大势已去。”楚云沉声道。
“明天除夕。后日初二是这把火烧起来的最佳时刻。”张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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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张焉在外面走,都是把手放进衣服里,或者拿一个小手炉。巧玉见穿着罗衾大氅的张焉,皮肤白皙红润。面目如画,说道:“奶奶。您真是越发地美了。”说完抿着嘴笑。
她是见到过张焉和楚兮那亲亲热热的样子的,有一回,误撞了两人,在床上。。。那嬉笑声、嗔怪声、喘声,一想到这个,就满面赤红。二八的姑娘,早已懂了。是不是该给她无色人家了。
“巧玉姐姐,你是不是想嫁人了?”画玉问道。把个巧玉问得更是脸红得,头低下不敢看他们。待到反应过来,便追着画玉打。
张焉看着他们打闹,很是羡慕他们的小女儿心性,无忧无虑,真好。
眼光一撇,见到了那边低着头小声说话的两个身影。一个身穿锦缎大毛褙子,身份很是不同,不是瑾玉又是谁?另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好像是外头的仆妇。瑾玉看到了远处的张焉,神情中难掩慌乱,拉了那媳妇便往别处去了,这让张焉更加生疑。
张焉叫来巧玉和画玉,问他们认不认识刚才那个媳妇。二人均摇头说不认识。巧玉随即道:“虽不认识,但瞧着眼熟呢。许是外院的哪家的,不认得也未可知。”
“你着人去查探一下,看是谁,我总觉的他们有不可告人之事。”张焉想了想,说道。
巧玉答应着,便让人去了。
到了下午,巧玉进来回话说:“今日见的那媳妇子是外院管种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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