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窈窕的女子展现在若汐的眼前,黛眉皓齿,妖娆多姿,巴掌大的小脸上难掩喜色,女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纹锦比甲,一条乳白色的长裙,裙带扬于风中,与飘洒落下的红白色花瓣相映成辉。画卷的边缘有些发黄,显然这幅画是放置了多年。
“这是?”女子的样貌让若汐感到十分熟悉,这女子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眼睛很大,不像自己,竟是一双丹凤眼。她轻启朱唇,犹豫着问道。
方尚书竟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盯着那画卷,他想起了那年初见时的温馨,那时的自己还没有中举,不过是个秀才,而她却是意气风发,妩媚妖娆的好时候。那时的自己有些胆怯,就这样轻轻巧巧的让出了位置,虽然也许她对自己的情谊也许至始至终不过是兄妹,但自己没有争取未偿不是一大遗憾。
“这画中的女子可是姓袁?”若汐的问话终于打断了方尚书的思绪,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温和的看向坐在卧榻上的若汐。
话不用多说,一副珍藏多年的画卷,比说什么都管用,若汐抬头看向方尚书,这个静默的男子看起来比她想像的要可信的多。
将画卷轻轻卷起,递还给方尚书,若汐的眼中也带了一丝的温情,“既然是大人的,大人不妨继续收着。”
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母亲的遗像,竟然就这样还给了自己,方尚书的眼中露出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接过来。
“平王爷如今这个样子,若汐如浮萍一般,倒不如在方大人这里,说不定还能得已保全。”若汐的声音坚定而真挚,不似伪装,让方尚书心中一颤,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她说她不恨你……”在大火过后,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那个人带来了她的遗言,竟然就是这样的一句。
————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若汐跟着小厮清泉走进了顺天府的后门,用一身的黑衣将自己包裹起来,又用黑纱遮了面,只露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迈着碎步跟在清泉的后面,若汐的心情有些紧张。
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方尚书只安排了这次会面,并没有给她任何的消息,她只知道李戟没有死。罗家车行的消息是,圣上对徐家很宽容,对这次的事件很是震怒,只是这怒火却烧到了靖王爷的府上,李戟被抓,靖王爷闭门不出。徐治清也没有放出来,杨有德带罪之身,虽然没有下狱,却也是战战兢兢。
如今的情形极其的不好,一面想着,一面进了牢房,清泉给了那面容猥亵的几个狱卒几块碎银子。那看门的狱卒斜着眼睛看了她半晌,这才放她进去,既然来了,就不能怕,若汐低下头,跟着带路的狱卒走了进去。
昏暗的牢房里充满着异味,若汐掩了口鼻,依然觉得难受,四周牢房里的犯人们,听着有人进来,便都走到了木栏的边缘,见是一个瘦弱的姑娘,更是惊讶,嘴里叫嚷着从木栏间伸出手来。狱卒拿着鞭子抽了一通,才让他们都收敛了。
走到一个阴暗的牢房前,狱卒说了声,“快一点啊”这才走了出去。
清泉看着那牢房中好似躺着的一个男子,张口叫了一声“小李将军”
、第四十五章 艰难
跟着狱卒走了这么久才来到牢房深处,不想叫了几声,李戟竟然没有回应。等了半晌,那牢房中的男子好似动了一动,若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是说还没有审问么,怎么人就这样了。
不顾清泉还在身边,若汐已经蹲了下去,紧紧的抓住铁铸的栏杆,向牢房内望去。手指一触那冰冷的铁杆,若汐的心不禁一沉,进来的时候明明看着都是木栏杆,如何到了这里就变成铁的了。
阴暗的牢房里点了些火把,借着火把的光线,能看到这里比刚才那个地方要更加肮脏,更加黑暗。周边牢房里安安静静,只是偶尔有碾压稻草的声音让人明白,里面还有着人。
“这是什么地方?”若汐扭头看向清泉,低低的问道,
“姑娘不知道?这里是死牢”清泉看着若汐惊异的目光,轻声解释。
怪不得,这里的木栏杆被换成了铁的,里面的犯人也都快没了声息。只有重要的犯人,或者是判了死刑的犯人才会关到这里,李戟既没有审问,又没有判罪,如何就被关到了这里?想来这个案子不是一般的重要。
牢房里面的身影轻轻扶着墙站起,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栏杆处,李戟清瘦而冷俊的脸出现在若汐的眼前,若汐心中一软掉下泪来,却又不想让人看到,于是低了头,不去看他。
一旁的清泉看了连忙说,“小李将军,若汐姑娘来看你了,你们俩慢慢说,我到那边照看着一点。”说着便作了一个揖,这才走的远了。
“你来了?”李戟比以前瘦了许多,头发凌乱,脸上不知道蹭到了什么,略有些脏,只是眼神依然凌厉,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别的话,好像知道若汐一定会来找他一般。
轻轻点了点头,“我怎么做才能帮你?”若汐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敛,将泪水打了下来,却透出几分凄楚。
李戟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要做”说着李戟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帕包着的物事,递给若汐,“把平王爷救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绝对安全。”
李戟的目光让人感到几分安心,若汐不由自主的点了头,又接过那个物事,她轻轻打开丝帕,一只晶莹的玉镯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只玉镯,半青半白,晶莹剔透,看起来万分熟悉。
若汐一愣,她仿佛看到了镯子在闪光,一件件熟悉的景象在眼睛翻滚,学校旁边那个便宜又好吃的米线店,实习医院里的单位食堂,还有正在写毛笔字的姥爷,最后一幕,是飞机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紧紧咬了牙关,若汐闭上眼睛,半晌,一切幻象都散去,四周依然是昏暗阴森的牢房,眼前那个冷俊的男子散发出温柔的光,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没有用它解毒?”
“还不知道怎么用,一直想还给你,却没有机会。”
自从知道若汐回来,李戟就想着要不要将玉镯还给她,有没有机会不过是个借口,以李戟的身份,相见若汐并不难,如果实在不行,还有李平,还有凌虎,只要想还,这玉镯早就还了。
“那你的毒?”
“叶大夫说没事,毒已经清了大半,不会有危险。”
若汐又张了张口,想问问关于那天跟踪时的情况,但看到李戟轻轻摇了摇头,便住了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些事情如果他想开口,自然会说。
“王爷的毒叶大夫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要多费心了。”
这个男子一直都是这样,没有过多的语言,若汐轻轻颔首,刚想问些什么,清泉已经走了过来。
“若汐姑娘,小李将军,狱卒已经催了……”
若汐无法,跟着清泉走了回去,李戟的目光跟着那身影,一直到跟黑色融为一体。
有些话是不能跟她说的,把自己关在这里,确实是为了安全,朝堂上说不得就要有大动作,只有保住李平的命才能有所图。如今之际,李平也是重中之重,只是自己和凌虎都被关押了起来,谁来保他?这个柔弱的女子能不能保住李平,把他救回来,李戟暗暗叹了口气。
————
回到平王府,便见着三万急匆匆的跑过来,若汐心中不禁一沉,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若汐姑娘,不好了。”三万看到若汐,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宛找不到了,凌夫人快急死了。”
大宛?若汐的心一直挂着李平,乍一听大宛,竟是一愣,那个胆小的少年,一直跟在凌夫人身边,极少出府,聪明却很安静。上次跟李平出去巡视,他好似吓坏了,自己一直没有在意他,想着是个男生,便只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现在不会是看着李平这个样子,被吓跑了?不会的,大宛虽然胆小,办事却沉稳,有什么事情也会跟凌夫人交待,这次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连李平那里也没有去,就先跟着三万来到了凌宇轩,一进院子就看到凌夫人坐在花厅里暗自垂泪。凌虎如今在大牢里,虽然凌夫人并不知道实情,但这么久不回来,多少也猜出了什么。一直陪伴凌夫人的大宛竟然也不见了,怎能让人不伤心。
若汐安慰了一番,只说大宛是不是因为王爷的病,去找药材了,凌夫人虽然不信,却是好了许多,看着若汐欲言又止。若汐心里记挂着李平,便也没有多问。
从凌宇轩出来,若汐又去看了李平,李平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吃药的时候,也是好不容易才灌下去,往往是一碗汤药,只能灌进去半碗,每次煎药,少不得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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