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递故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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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那圆苦年龄大上圆业许多,见得圆业三五次猛然发力,都动不得那禅杖分毫,不尽心下骇然。暗道这俞莲舟成名十余年,当真非是浪得虚名。前些时候圆业圆音圆心三人几招便栽在张翠山手下,今日一见,这俞莲舟功力却又比他师弟高上许多。心下正拿不定主意,忽听得俞莲舟身后那年轻书生出声道:“唉,我说莫七侠,易经中言道‘旅而无所容,故受之以巽;巽者入也。’你把我往后推做什么?在下看不清啊!”原来却是戴思秦被莫声谷拎起衣襟推到了最后面,看不到前面情形出声抱怨。
莫声谷看这书生本就不甚顺眼,皱眉道:“你一个文弱书生,往前挤什么?小心刀剑无眼。”
戴思秦唰的一收折扇,再要分辨,却见得自己身前沈浣身形一侧,给他让出个位置来。于是掸掸被莫声谷拽过的衣袖,迈着方步凑上前去,看得莫声谷直瞪眼。
这一打岔,两边气氛到是缓解些许。圆苦皆是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俞二侠,贫僧圆苦,圆业师弟方才出言不逊,贫僧代他向你谢罪了。”
俞莲舟手上尽力一撤,衣袖一挥,将那禅杖推开数尺。圆业身前力道猛然一松,禁不住握着禅杖倒跌了七八步,这才勉力站定。
俞莲舟肃声道:“好说。只是不知方才这位圆业师父却是为何说我武当灭人门户?”
圆苦抬眉细看俞莲舟神色,却见其面色肃然,全不似作伪,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俞二侠竟不知么?四日前贵派张五侠将龙门镖君上下七十余口外加我少林三名弟子屠戮殆尽,更打伤我这圆业师弟与另两名少林弟子的右眼。这件事情,却是我这三名师弟亲眼所见的。”
话音刚落,就见得莫声谷满面怒容大声喝到:“你这大和尚胡噙什么?!我五哥怎会来杀了龙门镖局满门?!我们下山时,五哥还在山上!你这和尚休要胡乱栽赃陷害!”
圆业听得莫声谷如此说,亦是大怒:“此事乃我师侄亲眼所见,更是张翠山那厮亲口承认的,还能冤枉了你武当派不成?!”说着竟是拎了禅杖竟似要动手。
莫声谷方才听他言及武当如何如何,心中便是不忿,当下更是怒不可抑,便要拔剑。却忽觉得手上一沉,这剑便再出不来,原来竟是俞莲舟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按住了圆业的禅杖,神色严峻。见得俞莲舟神情,莫声谷不再造次,当即退了一步撤手。那厢圆业方才一招之间,已见识得俞莲舟功力,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相抗,恨恨得退了一步。俞莲舟一抬手,沉声道:“大师。此事想是有所误会。家师命在下与七弟来保护龙门镖局一门老小,他老人家吩咐此事时,五弟也是在场的。无论如何,忤逆师命这等事情,他是决计不会也不敢做的。”
“阿弥陀佛。俞二侠,原本贫僧也不信以张五侠的声名,会做下这等事情。可是当日之事乃是我四名师侄亲眼所见。那时张五侠取出那判官笔和虎头钩以示身份,自报名号乃是‘银钩铁划张翠山’。”
俞莲舟听得圆苦所说,纵了双眉凝神思索。要说张翠山会做下这等事情,他是万万不信的。然则眼下事情里面太多蹊跷。张翠山何时下了武当?何时来了龙门镖局?若是真的来了,明知张三丰命他与莫声谷保护龙门镖局家小,又怎会坐视龙门镖局被灭?
想到此处,忽地心中一惊。张翠山知道张三丰的吩咐,若是真到得龙门镖局,便是心中因为俞岱言一事含愤,见得有人来屠戮镖局上下老小,也决计不会不理。如今镖局满门无一活口,难道张翠山也遭遇什么不测凶险?想至此出,不禁忧心起张翠山安危来。
正当此时,却忽见得一旁的戴思秦摇起折扇,迈着书生方步摇摇摆摆踱倒圆业面前,意态悠闲得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莫声谷瞪向他,他却只做浑然不觉,笑眯眯的看了圆业一眼,“这位圆业大师,佛家五戒其中一戒道是:不妄语。您方才说,那位张翠山杀人之时,乃是您师侄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
“那也是他那时报上名号,说自己是‘银钩铁划张翠山’?”
“自然!”
戴思秦转身一合折扇,挑挑眉毛笑道:“您是说,他一边杀人,一边同你师侄报上自己身份,回头却不将你师侄灭口,偏倒要等你师侄将此事泄露给你们,再让你们来找这武当派的麻烦?”说着顿了顿,转头对俞莲舟道:“俞二侠,您确定这张五侠是你们的人?可不是你们的仇人敌手派到你们那里专门陷害你们的吧?”
俞莲舟尚未出声,莫声谷却是怒道:“荒唐!我五哥被师父收养上山之时尚不足三岁,怎可能如你说的一般?!你这人……你这人!”说着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戴思秦。
俞莲舟同圆苦却听得心中明白,知道戴思秦实是说明此事蹊跷太多。
圆苦高宣一声佛号,同圆业道:“圆业,你且把慧风那日所述之事细细讲来,不可有半分遗漏。”
“那日慧风同张翠山对质,言道当日里他躲在后窗,亲眼见张翠山在后厅杀得慧光与慧通,以及龙门镖局不少人,之后直奔后院,击杀龙门镖局满门老小。最后有八人由后院逃了出去,他这才追了出去将人以指点毙。直至龙门镖局满门被杀得精光,他这才由跃墙而去。慧风自知不敌,待他走后这才出来。未曾想到张翠山却又从前门回了来,点名要见都大锦。慧风明知送死,却也要一拼。喝问他名号,他自报乃是‘银钩铁划张翠山’,还亮了兵刃证明身份!”
“停!停停停!”戴思秦的一摇折扇,呼啦哗啦扇了两下,却又不言,微笑挑眉看向俞莲舟和沈浣。沈浣英眉皱紧,摇了摇头,并不出声,静待俞莲舟开口。俞莲舟若有所思,半晌道:“你是说,在下五弟杀人之时,直到由后院跳墙而去,都未有报上姓名?过了一会倒从大门回来了,一边点名要见那时死了的都大锦,一边向你师侄报上姓名门派?”
戴思秦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同俞莲舟道:“如此听起来,这岂不是祸起萧墙?”
不仅俞莲舟,连圆苦此时也听出事情不对,就算他信张翠山会杀少林的人,也实在难信张翠山会成心同自己师门名声这般过不去。前后两人是否为一人委实难讲。俞莲舟沉声道:“如今在下五弟和慧风师父都不在此处,是非曲直难以论断。不如且待在下寻来五弟,同慧风师父将事情一一说得清楚明白,这才好下定论。”
话至此处,圆业却是一瞪双眼,满脸愤恨上前一步,刚伸出手,却见得俞莲舟双眼抬起厉光一闪而过,让他心中着实一突,伸到一半的手竟不敢再前,徒然放下却又不甘,兀自大了声音叫道:“你们武当到是好生歹毒!那张翠山发毒针打死了慧风,如今你们却又慧风来对质!真是欺我少林无人么!”
“毒针?!”莫声谷一顿之下讶道。
俞莲舟抬眉看向圆苦,“圆苦大师,我武当弟子行走江湖,兵刃决计不会喂毒,用的暗器亦均是钢镖袖箭等大件暗器。敢问大师可曾见过或听说武当弟子以金针银针伤人的么?更何谈是喂了毒的。”
戴思秦这里外一挑,确实把事情的蹊跷之处悉数挑了出来,俞莲舟所言又是句句在理,他一时也无它法,当下只得道:“如此也罢!且等俞二侠和莫七侠寻到张五侠,再来同蔽派质询。”
俞莲舟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仅此事,龙门镖局一事乃是由谁做下,在下三弟又为何人所伤,这些确是要少林武当两派一一说得清楚明白才行。”
圆苦听得俞莲舟肃声而道,不禁一怔,暗道这俞二侠好生厉害,言语外软而中坚,明明白白的说了此事环环相连,少林若不说清俞岱言受伤的因由,武当也绝不可能善了。他一介出家人,求得本是六根清净,如今江湖上这些纷扰是非,实在非他力所能及。半晌一叹,向俞莲舟行了个稽首礼:“贫僧也是此意。却须得请示蔽派方丈才是。”
俞莲舟点了点头,听得他继续道:“俞二侠,可听说了王盘山岛一事?”
第七章 何辞四海为家日
武当派对于屠龙刀半分兴趣也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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